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万丈光赠你》 《万丈光赠你》 作者：陆将军 文案： 小仙品x小狼狗 配音演员x乐队主唱 文案一号： 乐队扛把子的卫子野人送外号“冰清玉洁”， 作为一个嚣张又唱作天才的主儿，却唯独没个女人， 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仙气逼人的大美女。 众人皆感叹：“原来你早知道王母娘娘会来给你送仙女啊！” 卫子野冷笑，脸上满满小得意： “这他妈是老子大闹天宫自个儿抢到手的。” 文案二号： 祝伶凭着专业优势切换声音，花样吃鸡。 有天，她翻车了。 黑暗破晓，撕开天穹，我蹚过火海，怀揣万丈光赠你—— 才不负 半生张望 甜甜甜 1v1 双c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祝伶x卫子野 ┃ 配角：甲乙丙丁戊 ┃ 其它：汽水系列 第1章 初遇 录音室的一端，络腮胡的大叔带着专业的耳机，聚精会神地听着耳机里面的声音。留胡子的男人总是给人皱眉的既视感，他也不例外，眼睛里甚至还带着点迟疑。 不知道是什么隐形的东西突然落在了他的眉间，如破晓般舒展了蹙着的眉头，原本微眯着的双眼也突然掀起了眼皮。男人抬起头，看向被玻璃墙所隔开的——录音师的另一端。 似怀疑般多看了一眼。 一个女人拿着装订整齐的文稿，坐在凳子上，两条像是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双腿缠绕在一起，光滑得仿佛月光都可以如丝绸般滑过，她拿着文稿的姿势很随意，不用力也不刻意，垂着眼看着白色的稿纸。 她也带着同样的耳机，旁边夹着收音设备，细软的发丝从耳与耳机的缝隙中窜出来。 男人的一只手不自觉地扶住了耳机。 “这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就连你宫里那鹦鹉说过几句人话，有几支羽毛，哀家都了如指掌。” “多少年了……四方天里面的纠葛，也不过眼皮子底下闹腾几番。” 雍容，沉重，隐藏着阴毒的声音在耳机里面回荡，低沉而从容的女声极具画面感，将威严与狠毒拿捏得恰到好处。 很令人震撼的声音，音调的升降都似绣花般缜密。 男人再抬起头…… 对面的人也抬起了头—— 精致而不浓烈的妆容。淡淡勾勒的眉，烟粉色的眼窝，一切都素雅，唇色则变得格外抓人，稍稍了解口红的人应该一眼就可以看出来——nars唇膏笔，色号dragon girl，红极一时的龙女色。 是一张年轻的脸。 丝毫没有一点角色沉郁的感觉。 “一番……两番……三……次数多了——”声音拉长。 突然她站了起来，屏幕上，皇太后猛地一掌拍在红木雕花椅上，站起。 “哀家绝不姑息！” 那一刻，她的眼神，也如同刀锋般锐利。 男人的心片刻间停顿了。 下一秒，她从角色中脱出来，舒展眉头看向玻璃墙的另一边。 络腮胡的大叔眼神敬佩，用力地鼓掌，对着话筒：“祝伶这名字，果然是金字招牌。” “熟悉的戏路罢了。”祝伶把稿子放下，摘掉耳机，推开门站在络腮胡大叔的旁边，露出温和而礼貌的笑容。 大叔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确切说，应该是一个小姑娘，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完全没想到，这两三年来口碑爆棚的商配，声音条件好技巧过硬的祝伶，现实生活中是这样的模样。 还以为是三十出头严肃认真的配音老手呢。 “没想到……”络腮胡似乎还在组织语言，一时语塞。 “没想到什么？”祝伶整理了一下头发，下意识地歪了一下头，似期待对方的回答。 “没想到这么年轻。” 祝伶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从容应答：“用声音来识人，放在商配这个圈子里，可不灵哟。” 络腮胡笑了笑又问道：“实在是太年轻了，像个学生。” “是吗？”祝伶点开手机，随意地翻了翻，抬起眼，“大学毕业的第二年了。” 简单地交谈过后两个人的对话还是引向了工作方面，今天仅仅是预先踩点试音，明天开始才是正式工作，而络腮胡会全权负责这整个录制现场的工作。 祝伶在商配这个圈子里风生水起，可片酬意外地十分公道，尚可接受。唯独有一个奇怪的要求，就是她的录制现场只能由单人负责。每每有人与祝伶的经纪人谈及此事，只会收到四个字——决不妥协。 早前就有圈内的人吹风，说这位祝伶是个美人，但这股风还没吹起来，很快就夭折了。 如今，见到了真人才明白——莫非是怕演艺圈抢人？ 两人交流了几个明天的重点，祝伶拿起笔简单地记下了要点，好巧不巧在最后一个字落笔时，笔断了墨。 “等下再有微信继续说吧。”祝伶将笔丢入垃圾桶，收拾好包离开了录音室。 黄昏，太阳融化在云霞的缝隙里。 她转过街角，不远处闪烁着便利店招牌的蓝光。 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的是一个人的全名——沈青，她的经纪人。 “喂？”祝伶走进便利店。 “踩点如何？” “有点烟味。”祝伶如实回答道。 “小事情啦！那里离你家可是不到一站路！而且设备环境也还蛮不错的，角色走的你的老路子。怎么样？虽是工作胜似休假啊！” “这是你今天不来的理由？”卖笔的货架很偏，她摸了摸鼻梁，在不多的选项里进行选择。 “不是啊！我今天吃火锅！” “……”深情的理直气壮就像她正在做一个刻不容缓的光荣任务似的，祝伶哭笑不得，“真是正式的理由。” “对啊！重庆老火锅，真心正宗！” “行行行。”祝伶无奈，选好笔后又决定拿桶方便面作为今天晚上的晚餐，比起沈青的火锅，实在是有点难受。 “那你今晚干嘛呢？”沈青问道。 祝伶此时全身放松，声音带着不经意的慵懒，似思考：“嗯……看看文稿，好好准备，浇浇花，喝喝茶……” “停！知道你要吃鸡了。”沈青在那里辣得直吸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朋友，多一点真诚不好吗？” 祝伶已经开始排队。 她轻轻一笑。 虽说她配音的角色范围一直很大，从清纯傻白甜到太后娘娘甚至男声都可以拿下。但撇去那些声音技巧，她的原音也很有魅力。 不软糯到过分甜腻，也不沙哑低沉，反倒像一匹月白色的绸缎。 “不好。” 声调轻盈。 沈青闻言笑骂一句，叮嘱了一下祝伶走了个过场，就挂掉专心吃火锅了。 把手机放到包里。 一个不留神，笔掉到了地上，她弯腰捡起来。 捡到笔，她抬头的眼神定了半秒——映入眼帘的是一双aj1黑脚趾，正来自于她前面的男人。 红黑白三色，可以称为最经典的aj1配色，就算看过很多次，却仍旧会被吸引住，祝伶的眼神毫无意外可言地定在了这双鞋上。 她直起腰，看向前面的人。 个子好高。 干净的短发，短得接近板寸，白色的t恤，黑色的运动长裤，手臂上搭着一件牛仔外套。 除此之外，手上什么也没拿。 看不见脸，只是身材挺拔，像是白杨树一般挺拔。 队渐渐前进，离收银台越来越近。那个男人到了收银台前，侧过身子，有低头的趋势。他的手放在一堆排列整齐的小盒子之上。 他的手很好看，干净，指尖泛着粉。 祝伶想要笑——原来是要买计/生/用/品啊。 与别人购买时心惊胆战，速战速决，想要立刻遁地潜逃的状态不同，他的手光明正大地从一排排光滑的包装盒上游过，光是看他的手，就知道他没在怕的。 祝伶未来得及看前面男人的脸，观察着那双手。 手指在几排间反复扫过，似乎是同一个品牌。 嗯……有目的性。 原来缓慢前进的队伍彻底停滞了。 “春日限定在最里面。” 突然，祝伶开口，她的声音很淡然没有太多的起伏。 她弯腰，探身从最里面拿出了那盒颜色异常鲜艳的小盒子。 殊不知，她的头蹭到那男人的胸怀，细软的头发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男人微微皱眉。 祝伶摊开手掌，将手里的小盒子递过去。她抬起头，两个人的眼神进行了首次会晤。 一双桃花眼，深刻的双眼皮，立体的眼眶，眼下存着熬夜过特有的鸦青色。 鼻子很挺，剑眉。 嘴唇很干，干得裂开，有一丝干掉的血迹，颜色醒目。 还真性感。 男人接过祝伶手上的小盒子，随着不动声色地结账，证实了祝伶的猜测。祝伶本以为这男人会投来奇怪的眼光，甚至惊讶，会问她为什么能够知道他的想法，浅谈上一两句。可那男人只是将小盒子塞进口袋里，除了最初眼神的交流，再无其他动作。 很冷淡。 祝伶付款。 此时黄昏到了最盛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有些华丽。 她准备过马路，等红灯。 那个男人并没有很快走，旁边对了一个烫过头发同样穿着篮球鞋的男生，比他矮半个头。另外一个男生的嗓门很大，祝伶就算不想听见也听得见，而且她对声音一向很敏感，更何况—— 是关于一个感兴趣的人。 “谢谢谢谢十分百分千分万分感谢野哥的帮忙。”烫头的男生点头哈腰。 那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盒子，丢给烫头的男生。 男生接住，继续点头哈腰：“下次喝酒的时候，我一定提一整箱过来！谢谢野哥能谅解！” 原来是助人为乐啊。 绿灯亮起来了。 祝伶迈开步子，踏在斑马线上，离开了这里。 “野哥又帅了！”那男生笑眯眯地说道。 “德性。” 被称作“野哥”的男人开口了，很低沉。 “下次别找我帮这种事情。”野哥皱了皱眉。 “哎呀……哪能像野哥买这种东西，脸不红心不跳的，社会经验丰富啊！” “……” “呵。”野哥冷笑。 男人两只手揣兜，朝着马路的那一头看过去。 是刚刚便利店里的女人。 她踩着一双黑白匡威，露出脚后跟，光洁，淡粉。 想起便利店里的那一眼，那唇色。 回到家，祝伶正在用电水壶烧水，看着咕嘟咕嘟冒着水汽的水壶，她想起刚刚—— 过马路的时候，她用余光瞟了一眼。那男人穿上了牛仔外套，没有表情。 却很有味道。 像他的名字……野哥。 野……不知道是不是荒野的野…… 反正，那个字太配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快乐！我回来了！有存稿的哈哈哈！ 几件小事情—— 1.每天中午12:30更新 周日随缘 2.游戏是《绝地求生》但不影响阅读，篇幅不多，游戏玩得很差，所以不要较真quq 3.不要太较真quq 4.不虐感情 ，双c，1v1，甜 5.关注作者专栏哈哈哈 有完结文陪你度过等更时光，顺便关注，大家都是好兄弟 6.微博@保护我方陆将军 7.好看的人会坚持每天追的！ 祝一个人生日快乐 随机发十个红包 第2章 初鸡 电水壶中的水烧开了，蒸腾着，不断有气泡破碎的声音发出，连绵不绝。祝伶熟练地撕开了泡面的包装纸，将垃圾揉成一团扔掉，行云流水地完成所有步骤，从柜子上随手拿出一本配音稿盖在泡面桶上面。 她打开了电脑。 手机此时又响起来，今天可真是事情多。祝伶拿起手机，眼神瞟到屏幕上闪着名字，迟疑了片刻，秀气的眉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可情绪又很快消失在眉间。她拿起了桌上的手机，平淡而礼貌地—— “喂？”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我，季风啊。” “手机有备注的。” 那端的声音是一个温润的男声：“离上次合作才过了多久，怎么就这么疏离了呢？”男声的咬字很讲究，听起来随意实则每个咬字都是刻意为之，小女生很难把持住的那种。 “没有。”祝伶顿了一下，“季风，同学之间能少点刻意吗？” “果然是专业的。”季风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声音松了些“今晚有时间吗？” “可能没有。” “为什么？” “什么事情呢？” “毕业一年多了，今天晚上大家说一起唱个歌，叫我约下你。” “哦。” 祝伶漫不经心。 毕业一年多，联系的同学并不多，季风算是一个来往比较密切的。 两个人当年在大学的时候，配音专业的“金童玉女”，现在混的最好的两个人，经常在一部戏里面合作。 脑海里浮起季风的模样——各种大同小异的素色衬衫，黑框的眼镜，稍稍挡眼的刘海，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笑起来时眼角总是弯起一个小弧度。 温润如玉是最合适他的词。尽管有女生很迷这位季风学长，可她却丝毫没有get到季风的帅点。 突然，脑中的影子变了。 牛仔外套，干涩的嘴唇，还有那双深刻的眼眸。 嗯……野哥是吗？ “所以去吗？”季风看祝伶含糊不清，又再次问道，“我很希望你能来。” 祝伶看了眼钟，还有可以打游戏的时间，晚上也挺无聊的：“很多同学也好久没见过了，等下把具体的发给我吧，还有定位。” “嗯。”季风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祝伶……” “还有什么事情吗？”祝伶的面要好了，没时间在这里听季风的“冗长铺垫”。 “那个……” “嗯？” “这么久了，没想过要找一个男朋友吗？” 哦……绕来绕去，总是绕不过这个问题。从大学开始，身边人的起哄与撮合，季风时不时的暗示与后来的殷勤，她怎么可能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呢？ “想啊。”祝伶说道，“一直在狩猎。” 季风想要开口。 “我有点事情，我先挂了。”说完，祝伶直接将电话摁掉了。 每次和季风打电话，似乎稍不留神，就掉坑里了。 十分头疼。 泡面好了，她打开加速器登录游戏，等待的时候麻利地将泡面吃了大半。熟悉的游戏界面，快活源泉。 祝伶登陆上游戏，角色立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的角色全身上下都是大写的朴素，除了穿着一条黑色的小裙子，这裙子在游戏里是要靠开箱子随机出，价值可不低。她这个号原本是朋友的，后来朋友不玩了，就正式过继到了她手上。 看着小裙子随着身子轻轻摇动，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祝伶选择的是双人模式的随即匹配，扎好头发，戴上耳机，祝伶的嘴角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和很多人不同，她的快乐并不是来自于苟到最后看到“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结束语，而是别的更有趣的乐子。 连上了。祝伶的心跳稍稍快了一点。 她听见了对方轻咳了一声，很淡很淡听不出音色，但十拿九稳的是——是个男声。 祝伶敛去笑容，无声地清清嗓子，随之发出一声轻若游丝的呼气声。 “是小帅哥吗？” 开嗓，瞬间声音就变得妩媚妖娆，声调压得阴柔而暧昧，像是高档百货大楼里面踩着红底高跟鞋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缠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祝伶故意咬字更轻更模糊，字正腔圆哪比得上吴侬软语令男人头脑麻痹呢？ 闻者色变脑壳麻，一浪更比一浪骚。 祝伶露出狡黠的微笑。 可——情况貌似和她想象的有那么一点点出入。 对面如死一般的沉寂，除了刚刚的那一声轻咳以外，没有别的声音了。 怎么可能失手呢？祝伶记得她上次用这个声音玩吃鸡的时候，对方大概是个高中小男孩，直接就失去理智了。难不成这次遇到了一个清心寡欲的？ 祝伶有点郁闷，关麦把剩下的一点泡面吃完。 这个时候，准备时间最后倒计时的五秒钟，对面的人终于开了金口：“跳哪儿？” 还真的是清心寡欲。 对面的人似乎是在网吧里面，有点嘈杂，耳机的质量也不是很好，但还是能够感受到略略的沙哑，低沉。 声音的质感，貌似还蛮不错的。 像是多年握枪的人手掌上的薄茧。 “让我，想一想。”祝伶故意让声音更妩媚一点，怎么也该出点效果吧…… “好。”对面毫无特殊感情地丢过了一个单音节。 “小帅哥觉得呢？” “机场。” 牛逼，上来就跳机场，真是不怕落地成盒。在这个游戏里，机场往往是人最多竞争最激烈的地方，但凡理智一点对自己技术不那么自信的人，都会选择苟一点避开机场这个热点。没想到这个人，直接就说了机场。 可别真的是什么吃鸡大佬啊。 祝伶这个想法冒出来还不出半秒，又马上否定了自己——机场就是拳击场，十个跳伞九个栽。 平时跟朋友一起玩，都是绕开大地点，搜小房子搜厕所，好久没直接跳机场了。 “嗯？”见祝伶半天没说话，那头又发出了一个简单的单字。 “机场呀——”祝伶故意拉长语调，“那得保护好我哟。” 咬字暧昧，带着一点南方人的软糯和风情。祝伶听到自己的声音，胳膊上的皮肤都稍稍酥麻了。 那头，没有声音。 祝伶升起无明业火，今天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感觉自己，貌似，好像，踢到了一块铁板上面？ 这个时候祝伶的手机屏幕亮了，她偏着头去瞟了一眼，这个地点离她家还有点远，那块儿到了晚上就是年轻人聚集地，很是嘈杂热闹，到时候找位置估摸着也需要一些时间。 当祝伶在脑中规划今晚同学聚会时，耳机里面传来了一声—— “跳了。” 她按下跳伞，注意力立刻回到了游戏之中，跟着那人。 “专心点。” 祝伶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游戏那头的人主动和她说话，然而还是与游戏有关，实在是一个呆板又没情趣的男人啊。 “哪里不专心了呢？”祝伶操着诱人的女生，提着南方人的腔调问道。 “猜的。” 仍旧只是只言片语。 祝伶自然看得出他不可能是随口一逼，他这么回答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懒得去废话，所有的对话只浮于游戏表面。 她也不准备继续计较下去。 这男的，懒得像早晨的猫似的。 还是识趣一点吧。 离地面越来越近，祝伶转换视角，已经有几个人落地了——果然“拳击场”。 祝伶落在了楼顶上，她完全进入了游戏的状态，眼神锁定在前面的一把枪上，她操纵着径直跑过去，枪近在咫尺—— 这时！ 有人空降在祝伶的面前，顺势捡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朝着她…… 不出意料的机场落地成盒…… 不对！ 一声闷响，面前的人已经趴在了地上，祝伶还没来得及了解形势，这人的队友也登上了楼顶，然后——倒在了第二声闷响之下。 “在等什么？” 祝伶这下才认清楚形势——开局一分钟的时间，这人已经在连杀两人，并且把她给救了。 “没等什么。”祝伶回过神来，“捡的什么枪？” “狙啊。” “什么狙？” “98k” “有镜吗？” “四倍。” “好厉害。”祝伶提着风情南方女人的声音，抱有那么一点希望…… 对方没回话。 果然，铁板永远是铁板，不可能突然变软。 祝伶第一次对自己的配音能力感到质疑。 “舔。” 啊？ 对面的男人轻吐出这样一个字。 舔？舔什么啊？舔…… “又等什么？”对面男人的声音似乎轻微地压低了一点，哑哑的，四个字，似乎在心底最柔软的肉上面摩挲。 什么……刚刚不是还稳如泰山，怎么突然急着要她…… “舔完下楼，楼顶显眼。” 原来他是要自己舔包啊。祝伶恍然大悟，不是对方一百八十度转变，是她自己的思想误入歧途了。 也不该全怪她，谁让这个男人说话，这么暧昧。 祝伶把楼上迅速搜刮了一波，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常规资源。 她下楼，两个人汇合。 机场不可能因为杀了两个人而解除危机状态，两个人搜刮的过程中，那人很少再说话，都是言简意赅的交流。 字句像是用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也再没有刚刚那种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祝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刚刚那个误会，是不是这个男人对她的反击……如果是的话，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撩拨—— 太可怕了。 两个人搜刮机场的过程中，两个人又遇到了两队人，都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两个人找了辆车，离开了被搜刮一空的机场。此时祝伶的装备出奇得好，不禁感叹道:“大佬和机场，真是绝配。” 耳机那头没声音。 看着迅速掠过的场景，祝伶突然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玩法。她以前也这样玩过，但是次数并不多，这次她倒是很想试试。脑袋里浮出等下的画面，祝伶的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小帅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祝伶将声音拿捏得更柔软，似酥胸半露的女人，倚在床头，带着倦意，殷红的唇轻启，吐出带着暖意和湿气的字，“想知道吗？” 对面没有声音。 面对着电脑的少女噘嘴，然后露出一抹笑。 “其实呀——” “大哥哥，这个变声器真好用。” 突然，祝伶的声音切换到带着奶音的正太音。 耳机那头没说话。 这个时候，电脑屏幕上的车停了下来，祝伶下意识地下车，然后，那个男人也下了车……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祝伶。 几声枪响，祝伶倒在地上。 “啊啊！大哥哥大哥哥对不起嘛！好好玩行不行，我等下还要写口算本呢!” 那边的男人又打了一枪。 这男人似乎生气了，祝伶笑得更欢。“大哥哥！我错了！我把老师送的红苹果贴纸寄给你行不行！扶我！” 那边的男人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救我啊大哥哥！哥哥！我的兄弟们都是wzry的黄金段位，以后你要是玩wzry我让我的兄弟们罩着你！” 那边没吭声，祝伶被自己的恶趣味折服。 “哥哥！求求你！我马上就要去写作业了！写不完作业我妈妈就不让我出门，我就追不了隔壁班好看的李媛媛了！” 说完，祝伶已经在电脑座椅前笑得两条腿蜷了起来，丝毫没发现发绳已经落在了地上，如瀑的长发也开心地飘舞着。 “大哥哥！我是你小弟啊！” “不缺。” 突然，对面的男人毫无感情地回复道。 什么叫不缺？难不成对面屏幕前的男人，还是一个大哥级别的人物？ “难怪打得这么糊。”对面的男人喃喃道。 糊？哪里糊了？祝伶自认技术还算可以，至少不躺。 “行行行！我糊！我水！大哥哥快扶我啊！” 对面又没了声音。 突然，传出一声轻笑。 很轻，落在耳朵里却异常的舒服，祝伶一时间想象不到什么词可以形容。她见过太多好听的声音，可这个声音没有一点点装饰，应该是随意的本声，却意外地将她俘获。 一个笑。 过了很久以后，她找到了很好的形容。 画廊里最深处的画，一个红点，卖上千万。 有人不屑一顾，有人浅尝辄止，有人跟风奉承。 可这个点，就在那里。 谁能体味到那真正的美—— 有缘人。 祝伶愣了一下，看着屏幕。 耳机那头嘈杂了一阵，是年轻人的叫骂声，典型的网吧环境。 突然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叫爸爸，就扶你.” “小黑裙。” 这次祝伶立刻会意，不再找不到词语。这男人—— 妈的，勾/引/她。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表达爱意 老是 串戏到旧文 第3章 外号 祝伶看着电脑屏幕暗自咬牙。 原本因以为自己碰到了一个木头，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的血条一点点缩短，而耳机那头再也没有传来声音。那人仿佛胜券在握，只等着祝伶将那两个字挤出来，然后就把她扶起来。 “大哥哥！你别这样啊！快扶我！” “扶我！大哥哥你好帅，游戏打得又好，我做你小弟都可以！” 对面完全没有动静。 祝伶无话可说。 不会真的看着不救吧？ 血条一点点的缩短，祝伶一直在等待被扶起来，可那个男人一句话没说，就站在她的旁边没有行动。要不是那头仍时不时传来嘈杂的人声，祝伶会以为自己掉线了。 血条耗没了。 到死，也没把她扶起来。 这位哥可真是…… 祝伶退出游戏，提出了好友申请就关掉了电脑。 祝伶没用多久，就查好了该如何到季风说的那个地方，然后看了眼钟——时间尚早。 身上还残留着些许配音室里面弥漫的烟味，气味黏在身上总还是有一点不舒服，祝伶决定还是先洗个澡。 位于城市中心地带，这一块儿是年轻人夜晚集会的旺地。有ktv，酒吧，各种各样的主题餐厅以及网红店，充满着年青一代的气息。深处有一家网吧，招牌挂着醒目的霓虹灯，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里面什么味道都有。 “野哥这几天上网上的很勤啊，竟然能够天天见着你的面。”一个脸白白净净，穿着潮牌手上有纹身的男人坐到野哥旁边，摆弄了一下身前的鼠标，“真是出了鬼哟。” “我今天，上机不超过半小时。”野哥抬起头来，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然后又低下来头，整个动作没有一点声音，又开始摆弄器电脑，“不算玩。” “行行行。” “诶。” “咋了野哥？” “都过来了，不给支烟？”野哥轻轻挑了下眉。 “那还是说不过去的!”那男人立刻表情丰富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抖出两支烟，一支递给野哥，另一支叼在嘴里，双双点燃。 青灰色的烟袅袅上升。 野哥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他眯着眼，看着猩红色的烟头，目光顺势向下滑，滑到烟身上，最后滑到他干净的指尖——抽烟的一般牙齿和手指都被熏得蜡黄，而他很不一样，牙白手白。 他看烟的眼神，像在端详一幅香/艳的画。 “宋海，这烟不是你的档次啊。” “别提了！”宋海猛地吸了一口烟，用手指敲掉烟灰，“家里有女人，胃口大得一匹，今天他/妈要这，明天他/妈要那，不然就生气，我已经半个月没体验过人间极乐了，我现在连点烟钱都省，都是为了自己的宝贝身子哟。” “不换个？”野哥轻描淡写。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卫子野一样混蛋？”宋海提高声音，“爱情懂不！” 卫子野顿了一下，再次抬起头，他看向宋海，眼神给人一种很轻的感觉，他好看的脸凝滞了数秒，回道—— “不懂。” “那歌是怎么写出来的？我媳妇儿上次听的都掉眼泪了！” “写屁。” 卫子野似呢喃地回复了一句。 宋海没说话。 卫子野本来准备惬意的玩游戏，却感觉自己头顶的光线暗了下来，还闻到了一点女士香水的味道。他抬起头来—— 一张圆脸，画着精致的妆，浅亚麻色的大波浪高高扎在脑后。 “写屁！你跟老子说写个屁？”女孩气势汹汹，一巴掌拍在电脑桌前，大嗓门一开就艳惊四座，收获无数目光，“卫子野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说好写歌说了多久，现在竟然在网吧被我捉到了，你的歌是送给天王老子了还是怎么样？我连一粒灰都看不见！” “宋海，我怎么就成你话里的混蛋了？举例？”卫子野像是没听到。 “你长了张混蛋的脸行吧！我野哥，出了名的冰清玉洁。”宋海说完，感觉局势有点不对，“哎呀，沈姐野哥慢慢聊，我游戏还搁在那里呢，都快晾凉了！”然后立刻离开这剑拔弩张的局势。 “这位朋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沈鸥气冲冲。 卫子野缓缓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眯着眼，将眼神在沈鸥的脸上停留了数秒。 “你这口红什么色号？” “nars的dragon girl” “嗯……名字不错。” “卫子野你在这儿装什么啊装？”沈鸥指着卫子野的鼻子，“都过去这么久了，所有人都走出来了你却还是一副死了的样子！你也知道你是乐队的灵魂，你在这里虚度什么光阴，你当你是谁，在这里赶潮流装什么冷颓型呢！” “颓/你/妈啊。”卫子野吐了一口烟，说话的语气甚是平淡。 沉默。 闭眼，睁眼，捻灭烟头。 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 “一个月内，歌交齐，我也回来。” “别跟我到时候交个什么无字天书，还跟我扯什么艺术!” “主流和个性中找平衡点，对吧。” “是这个道理。”沈鸥点点头，长叹一口气，“信你一次。” “谢谢漂亮的欧小妹啦。”卫子野扯了一个笑出来，还带了点少年感。 “哎呀！看着你就拿你没办法了哎。”沈鸥松了下来，“真的没办法啊！野哥你这张脸实在是无敌了，我家那位要是有你一半颜值，估计就飘到天上去了哦。” “哦对了，等下老地方，歌可以不唱，人给我过来。” 卫子野敛了神色。 “好的。” 当祝伶出现在ktv包厢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暗自吸了一口气——校园时代的女神，如今就算去掉了“校园里”这个定语，依旧是女神级别的存在。 红色的波点复古长裙，飘逸的裙尾在白皙的小腿间摇曳，一双黑色的绑带小高跟，胸前呈v字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天鹅般线条优雅的脖颈。她比大学的时候更白了，白得像是天鹅丰盈的羽毛。 整个环境微妙了。 她低头敛眸，眼皮上是带着细闪的烟粉色，眼尾稍重，似酒红与砖红的综合一直带到下眼睑，口红的颜色仍是上午时的那只龙女色。季风看得最久。 上学时，他曾找到一个极其适合祝伶的词语—— 仙品。 “小骚！” 突然一个尖细的女生扯破了微妙的气氛，径直朝着祝伶扑了上来。 “大忙人啊！好久没见着活的你了！”说话的是祝伶大学关系最好的朋友，也是室友，彭小莫。 其他的话祝伶没听得太清楚，除了那两个字—— 小骚。 好久没人这么叫她了。 气氛瞬间活跃起来，所有人都笑出了声音。 “这是什么牛/逼的名字啊，小莫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有人问。 “这就是你们不知道事情啦！当年我们寝室的小何碰到渣男了，我们小骚立刻换了个号码打了过去，你猜怎么着？小骚操着那种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与那个渣男聊了大半天，然后突然切换成男声，说是要去逮到了自家女人和野男人聊骚哈哈哈。那语气，立马换成了黑帮老大的感觉！” “然后呢？” “然后啊！那男的来了一句——我靠，你这个人是真的骚！” 小骚由此得名，所有人再次笑起来。 祝伶也跟着大家笑了笑，坐在一旁打开一罐可乐喝起来。这时，季风坐到了她的身旁，不出意料，他今天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光看着就是极为柔软的布料。 “深藏不露啊。”他轻声道。 “不是深藏不露。”祝伶神色如常，“露了，你没注意过罢了。” 彭小莫此时还没讲完，“难不成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当小骚用尖锐的男声说出渣男的住址和姓名时，那孙子在电话里道歉了十几分钟！” “6啊！”有人感叹道。 “那么，今天祝伶既然来了，不能一首歌都不唱就走吧！” “你们先点着，让我想一想。”祝伶道。 这时，彭小莫坐到祝伶的旁边，此时季风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彭小莫看着季风的背影，凑到祝伶耳边说道：“季风还真是坚持不懈，都毕业了还这样，我真的不是蛮喜欢他。” “我跟他明显不是一路人。”祝伶放低声音无奈地耸耸肩，“我已经把态度放得很明确了。” “是啊！上学那阵子你都说的要多明白有多明白了，他竟然还穷追不舍。”彭小莫道，“那么多学妹喜欢他，我就真的摸不着头脑，他的那种温润绅士，都……” “刻意。” “对！不舒服。” “但总有人会喜欢这类，没办法。”祝伶喝了一口可乐。 “但我知道，小骚你不喜欢。” “知道就对了。” 祝伶转头看向门外，季风刚刚打开了门，却忘记关上了，里面的人也没在意。门开着，能看见他靠在墙上，烟飘在黑暗里。 祝伶知道他大一就开始染上香烟，却多次矢口否认。他常常洗手，喷男士淡香水，说是有洁癖，实则想要掩盖这件事情。 直到毕业走上工作，他顺风顺水，在几次共同参与的社交饭局上，他已经熟练掌握了将抽烟当做社交技能，也光明正大起来。 为什么不喜欢他？ 可能也是接触多了的原因吧。 “温润公子也抽烟了，工作压力果然比在学校大多了啊！”彭小莫小声感叹。 祝伶笑而不语。 此时一首歌完，大家又开始起哄让祝伶上来唱，祝伶站起来接过话筒：“我唱歌是真的要命，希望大家听完后身体健康。” “得得得，听完咱们努力长寿！”一个嘴贫的说道。 全场笑，祝伶也跟着笑。 “王菲的《水调歌头》吧。” 悠扬的前调。 祝伶开嗓。 她的声音被雕饰得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白玉。 但，她的确没怎么在调上。 因为她声音足够好听，大家都没有笑起来。 可是祝伶自己能发现，她已经开始与曲调背道而驰了…… 悠扬的伴奏依旧。 她轻咳一声。 季风一根烟未抽完，偏过头，看向祝伶，却没注意到背后另外一个抽烟的男人，眼神也向着这边飘过来。 卫子野一根烟刚点燃，就听到了隔壁的包厢开始放王菲歌曲的前奏，他留神去听，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天便利店里的女人。他转过头去看。 透过门上玻璃的折射，他眯着眼，便可清晰的看清那个女人。 红裙长发，双手拿着话筒。 当她开嗓时，他却忍不住轻笑一声——第一个字就不着调。 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咳。 声音突变。 她不再继续唱，而是随着音乐，开始读起苏轼的《水调歌头》。 一开嗓，只剩下惊艳二字。 她那嗓音发挥到极致，像是散着冷气的玉石，受冷冽的泉水千般冲刷打磨，浑圆无暇。她的咬字清晰却又轻盈，似月光下拨弦。 像是女人，湿润的唇，吻在脸颊上。 冰冷的牙，轻咬着脖子。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她的声音，似月下清影，哪像人间。 卫子野低头，燃着火的烟头掉在地上成为不起眼的灰烬。 心里。 怎么突然轻了起来。 他低着头，听着她念完。 最后一个字余韵未散，远处传来掌声。 他看向窗外的黑夜，也有月亮。 卫子野可能不知道，烟雾缭绕间的他，嘴角扬起了笑。 不知不觉。 那个包厢，一个女人的声音尤其明显——“小骚的声音是真的绝了！” 卫子野正在吐烟圈玩，闻言，一个烟圈吐得不成形。 小骚…… 还是......龙女？ “啧。” 作者有话要说：　　卫子野：锁定这个女人 第4章 二鸡 那天ktv的活动让大学时代的同学们再一次感受到了祝伶过硬的业务能力。 但对于祝伶来说，她已经记不得同学们说话的具体内容，只知道都是些有关商配圈的新鲜事，当然，也有些人已经转向了其他的行列。虽然内容模糊，但祝伶仍能够切身感受到同学之间热络的气氛。 但祝伶记得最清楚的，是最后散场的时候。 夜已经很深了，人陆陆续续离开，祝伶找了个合适的时间也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季风立刻跟了上去。 他白色的衬衫，在黑夜里，在热烈的霓虹灯下，显得不那么起眼。他文瘦的身板，也显得弱不禁风。季风夹着烟，火光是他身上唯一鲜明的标志，他不再像是校园里那么光芒万丈了，甚至，带着愁容，拧了眉头。 祝伶并没想要跟他讲话。 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另外一个身影。 白惨惨的路灯下，有人踩在洒下的光上。 这次祝伶先看到了脸——那深邃的眼眸，深刻的双眼皮以及难忘的桃花眼。 他站在路灯下看着手机。 穿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黑色的长裤，显得他皮肤很白。 今天他穿的仍是那双aj1黑脚趾。 祝伶没感受到，自己的视线停顿了好几秒。 这个时候，那个男人似乎感受到了脸上灼灼的目光，抬起头。 两个人对视，祝伶以最快的速度抽回视线。两个人隔得很远，祝伶显得不那么窘迫。 “喜欢这样的？”季风突然说话。 祝伶没急着回答，眼神滑到了季风脚上的那双皮鞋，皮革的质感很好，应该不便宜，可她的脑子里却有别的东西挥之不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男人一身黑，平淡无奇的配色，却让她的眼神停驻那么久。 季风在等祝伶说话。祝伶转过身。 “我回家了。”祝伶道。 可她没有迈开脚步。 “季风，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希望你也可以收回一些想法。”祝伶低下头，“我一直认为，你应该是一个思想成熟的人。” 说完，祝伶迈开了步子。 那天活动后，祝伶也是真的疲惫，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醒过来。一般配音这种工作都她更喜欢夜里进行，然后天亮结束，作息时间颠倒让她感觉更舒服一些。晚上无人打扰，也免去了一些夜间的社交活动。 祝伶要是醒得早了，就做点轻松的事情。 自从那天晚上后，季风就再没有联系过她了。反而是一些大学同学又重新联系了起来，例如原来因为忙于工作而淡了的彭小莫，两个人原本就有关系基础，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彭小莫最近也一直在忙工作，她正在配一部上星卫视播出的青春偶像剧。每个人都有擅长的戏路，而彭小莫最擅长的戏路就是白莲花，她也想尝试其他的戏路，可找她的全都是那种类型的角色，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工作。 离工作还有些时候，祝伶清了清房间里杂乱的衣服，这个时候彭小莫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喂？” “怎么了？找我玩？” “知我者，小骚也。” “哈哈，说吧。” “我这里有一个绝对让你不会后悔的活动，没人陪我去，一个人去又完全没意思，所以就想到你了！”彭小莫语气中压抑着兴奋，“真的真的，你绝对不会后悔……” “什么时候？” “这个周六的晚上。” “可以啊。”祝伶直接往柔软的地毯上一趟，正好周末也没事可做，“是干什么呢？” “露天演唱会！”彭小莫终于揭晓了谜底，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语气之中的兴奋，“5500乐队！可能你没听说过，他们以前一直是地下乐队，后来因为一个成员出意外身亡了……所有网络上的歌都被乐队撤了，沉寂了三五个月，准备复出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死忠粉啦……是我一个朋友带我去过一次，当时被惊艳了，然后最近无意间看到有网上卖票的，就买了两张。” “哦，挺新鲜的。” 露天演唱会…… 祝伶还从来没去过。 她自己唱歌不行，对音乐也就不是特别关注。 5500？这个名字很奇怪。 两个人口头说好了时间地点，祝伶点了外卖，开始为今天的配音做准备。 配音的地方离家近实在是太方便了，路程很多，祝伶最后准备打一盘游戏就出发。她行云流水地点开加速器、游戏，然后上线。上次的那个大佬加了她的好友，此时正好在线。 祝伶邀请了他一下。 不抱期望。 然而那边很快就同意了。祝伶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然后点击进入了游戏。 令人意外的是，对面的人竟然比她更先开口—— “作业写完了？” 祝伶这次想起来她应该开始继续扮演可爱的小学生，奶声奶气地说道：“还没有呢大哥哥！” “那还打游戏？” “不可以吗？” 对面轻笑一声，说不清的撩人：“从小不学好。” “切。” 这次比上次要平淡多了，两个人跳在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子上，搜刮到的东西也中规中矩。祝伶玩得有点没兴趣，她趁空闲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跳跃，最终打下这么几个字： “三年级数学题”。 点击搜索。 祝伶的嘴角弯了弯，眸底泛起狡黠的光。 “大哥哥，我能问你题目吗！” “不能。” “为什么呢？” “不是文化人。”他回答得略带痞气，带着轻微儿化音，祝伶似乎能感觉对面的人扯了扯嘴角，和懒洋洋的痞子样儿。 “……我才三年级诶。” “也不会。” “大哥哥，那你也太笨了吧！” 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向了祝伶。 “我错了！”祝伶赶紧认错。 两个人继续搜刮着，稳扎稳打，除了简单的交流外，并没有再说一些其他的东西。 “过来。”那头的人突然说道。 祝伶竟然愣住了，感觉自己的心突然扑通地跳动了一下。像是齿轮突然错位，却又很快恢复正常运行。 谁叫他那两个字的声音，低沉得刚刚好，沙哑得刚刚好，柔度也刚刚好。精准地将子弹射进她心的空隙里。 眼前，仿佛是一个男人，眯着桃花眼，嘴角轻轻扬着，陷出一个梨涡。 朝她勾勾手指。 祝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的面容——那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 他深邃的双眼皮，像是用刀刻的。 “还不过来？”他又问道。 “干嘛？” “三级头。”他不正经地道，“保护你那只会两位数加减的小脑袋。” 今天他似乎心情还可以，又或者是局势非常乐观，一直都没碰到人，话多了起来。 “男孩儿，穿什么小黑裙。” “男孩就应该喜欢漂亮小姐姐啊！”祝伶应对如流。 “哦。” “不行吗？” “行。”那人又开始沉默寡言。 “穿小裙子的女孩子难道不好看吗？”祝伶不依不饶。 “……”那边沉默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很……色/情。” 然后是一声似有似无的笑声。 这回轮到祝伶愣住了。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 “小屁孩不懂。”对面说道。 两个人这次出奇的幸运，活到前十名一个人都没有遇到，但随着毒气一点点扩散，安全圈越来越小，遇到人的几率也变大了。 “蹲下。”懒懒散散的一声指令。 祝伶蹲下。 蹲下后祝伶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明明平时都是自己玩别人，怎么跟着这位仁兄，就变成了乖乖听对方指挥呢？亏她江湖人称小骚……正在来气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别的玩法。 她控制角色站了起来。 “干什么？”对面的人疑惑地问道。 “不干嘛，数学题忘记写了……我去写题目了大哥哥！”祝伶在那头憋笑。 “……呵呵。”对面的人明显知道祝伶的意图。 沉默了大概半秒，对面的人又道：“蹲下后，我帮你写。” 祝伶心满意足地蹲下。 “那我念题目了啊！”祝伶说道。 “……念。”对面无可奈何。 “十七乘十三。” 口误……把加念成了乘。 “二百二十一。” 祝伶改口前，对方竟然直接念出了答案。 她又照着手机念了几题，对方都没犹豫。 于是，祝伶换了道初中的题目。 对方也不假思索地答出来。 祝伶又换了道难一点的。 对方仍旧作答如流。 文化人啊！ “大哥哥！你太厉害了！”祝伶持着正太小奶音激动地说道。 “三年级都这么难了啊。” “哎呀！大哥哥谦虚了！” 对面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 一声枪响，电脑提示——他杀了人。决胜于千里之外。 枪声的余音还没散去。 “小兔崽子。” “给我安生点。”他道。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中午十二点半更新 抽五个红包 第5章 触碰 祝伶第一天的配音就惊艳了络腮胡的负责人。 她极强的专业素养，和专注的态度，都十分令人佩服。有些大牌配音演员喜欢不断重新录制，虽然是精益求精的表现但会非常严重地拖慢进度，整个剧集是一个大制作，不可能因为配音耽误太多时间。而祝伶却完全没这种毛病。 当然，主要是因为她的台词功底，也很少出现失误。 效率高的人总是很受待见，祝伶每次深夜来到配音室，络腮胡的负责人总是对着她笑眯眯的，有时候开始得比较晚，祝伶还会主动点夜宵。 不仅专业好，还很懂做人。 今天沈青来给祝伶探班，原本说好了工作开始之前来，却直到快要收工的时候才姗姗来迟。沈青看着祝伶一脸的无可奈何，赶忙提起手上加着冰块的奶茶：“哎呀，祝伶啊，你可爱的经纪人来给你送温暖了！” “是吗？温暖还没送到，我就该去世了。”祝伶结束了工作，络腮胡识趣地离开了。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捏了捏鼻梁两侧，疲倦很快从脸上消失。 “好的东西，总是值得等待的！”沈青将两杯奶茶放到桌子上，从纸袋子里拿出来，“你是不知道，这个最近有多么多么火！现在都两三点钟了，我还排了半天的队，平时早上，想要进店门都是难事！” “啊？”祝伶被沈青夸张的言论吓到。 “这么火，你都不知道吗？” 祝伶摇摇头。 “古代人。”沈青下了最终结论。 祝伶拆开吸管外面的塑料包装，拿起奶茶调侃道：“那我岂不是现在捧着一杯金子。” “哈哈哈你喝一口试试呗”沈青吸收掉祝伶的冷幽默，拿起自己的那杯，猛地吸了几口。 祝伶也吸了一口，冰凉的奶茶摊开在舌尖，温度带来的凛冽感很快融化在了奶茶的丝滑里，茶味是主调，很淡的甜，有一点涩。比起那种奶精糖精勾兑的奶茶要清淡得多。 “挺好喝的。” “这还不是他们家的当家花旦，当家花旦等的时间更长，是一个什么草莓水果奶盖茶。” 祝伶喝着水，听着沈青将一些最近的行程。两个人虽然是工作关系，却更像是朋友。沈青手下也不只祝伶一个人，但祝伶一定是最大牌的，却也是相处起来最舒服的。 “你现在电视剧接得比较多，电影方面的涉猎还是太少了，不过你入圈时间短还是可以理解的。”沈青开始讲正题，“不过啊，要是真的想得配音方面的奖项，光是靠几部流量电视剧是完全不够的。” 这点祝伶当然清楚，不管是演员还是配音演员，这一点上面是相同的。 “有几部电影也找到我这里来了，，最近我在挑本子，不过有几本我觉得还挺亮眼的。”沈青说道，“不过既然想要冲击奖项的话，走老路还是不够有冲击力。最好挑战挑战比较复杂的角色，比如文艺片儿啥的。” 祝伶点头，这些她也能够明白。 “一个好的配音演员嘛，被专业的奖项认可，还是很有必要的！”沈青总结。 “对，不能仅仅是捞钱。”祝伶应答道。 “不对！”沈青立马指向祝伶。 祝伶：“……” 沈青做作地撩了一下头发：“捞钱是一切的原动力。” 祝伶闻言，笑起来。 “笑什么！”沈青再次故作姿态地撩头发，“老娘最讨厌的就是装清高的。” “名与利得双收。”祝伶道。 “没错没错，小祝的觉悟是高的呀！”沈青老成地拍了拍祝伶的肩膀。 祝伶白了她一眼。 水喝完，两个人离开了配音室，沈青和祝伶住的地方相反，两个人在门口就分道扬镳。 这么晚一个女人单独走夜路，本该是一件非常慌张的事情，可这一块到了晚上要比白天更热闹，星星火火燃烧着这座不夜城，心里也就有了底气。 祝伶往家的方向走。 刚刚，沈青告诉她，今年配音是一个大热的元素，很多配音演员从幕后走向台前，身价迅速飙。像她这种出了名的神秘人物，更是有好几个开出天价的节目找到了沈青那里，沈青看到那个数额，免不了会动摇。 “走向台前，获得更多的关注，其实未尝不是成功的捷径。”沈青苦口婆心。 祝伶那个时候没有说话。 她并不是对露脸深恶痛绝，只是觉得还没到时候。 “而且说老实话，你这个形象走向台前，我敢拍着胸脯说，绝对很有效果。” 祝伶还是没有说话。她现在还不想露脸，是因为还没有什么切实的成就，现在跑到舞台上去表现自己，就显得太过于浮躁了。 总而言之，还没到时候。 沈青见祝伶半天没说话，最后说了：“5500乐队，出了名的地下乐队，听说也准备走上舞台，面向大众了。哎……算了算了，逼别人这种缺德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做的，主要看你自己了！” 5500乐队……这是第二个人提起这个名词。 祝伶真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正在祝伶魂飞天外的时候，她似乎冲进了一个危险地点。 “你是不是找死啊！” 突然，吼声将她拉了回来。 离她很近的地方，似乎两群社会上的人发生了冲突。 “你嘴巴再给我贱一点试试？” “我他/妈就骂你了！” “我看你他/妈是没被打过！” 几句话几秒钟的功夫，两拨人已经打了起来，打架的范围也在光速扩大。 祝伶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 无视她，她真的是无辜的…… 祝伶有点紧张，在心里不停默念着。 电光火石之间，她感觉后脖子一阵风，一个人朝着她撞了过来，粗略一看身形，一个一米八五的肌肉男，要是撞到她身上，她估计就散了。 完了—— 突然，她感觉突然被人紧紧地锁住。 一股烟草的味道。 没有人撞向她，只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闷哼。 祝伶猛然抬头—— 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眸。 她的心像是被击剑刺穿。 紧皱的眉头，乌黑的瞳仁。 祝伶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 野…… “野哥”。 她被裹在他的牛仔外套里，他有力的双臂死死地将她抱紧。两个人的眼眸对视，那一刻，祝伶的气势完全弱到了尘埃里。这个男人带着一种不可分说的压制力，在这么紧急却又神奇反转的局势下，祝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对视。 窒息。 她的心大幅度地颤动。 她喘着粗气。 那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她，似乎要将她刺穿一样。 太有杀气了。 所有人这个时候竟然停了下来。 “我/操!”远处，是便利店前的黄毛小哥，“搞了半天，野哥刚刚说什么也不愿意管这档子事儿，是料到可以撩女人啊！” “什么情况啊？” “野哥撩女人？” “我/操？不是江湖人称‘冰清玉洁’的吗？” “还打不打啊！” 双方大眼瞪小眼。 都被野哥一个行为震慑到了，立刻变成了吃瓜看戏排排坐。 “看个什么啊！野哥自家事儿，跟我们有关系？” 说完，局势再次紧张，几个人又开始推推搡搡。 祝伶此时脑袋都麻了——被那个男人看得。 她双手抵在那男人的胸前，想要挣脱，却被他看得完全没脾气。 祝伶被看得脸灼烧起来，这个时候，那个男人终于松开了手。 她恢复了理智，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定了心神。她转身准备走，可那个男人两只手揣在了兜里，还盯着她看。 祝伶这才看清楚了他整个人——黑色的t恤黑色的长裤，外面是最初的那件牛仔外套，只是鞋子换成了aj11乔治城，夜蓝色的漆皮在路灯下反出光泽。他今天的嘴唇，嗯……很有血色。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谢谢你！”祝伶实在没想到什么，只想到了道谢一种方式来缓解尴尬。 闻言，那男人的表情有了一点变化，他扯了扯嘴角。 很……邪…… 此地不宜久留，祝伶迅速退出了战场。 第二天，她在路上遇到了昨晚打架中的黄毛小哥。那黄毛小哥似乎是特地来等她的，看到祝伶走过来，就立刻跑了过去。 “小姐姐！”黄毛小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祝伶。 祝伶迟疑了一下接过来，一看……是和沈青那天买的一样的包装，里面的是——当家花旦，草莓水果奶盖茶。 “我们野哥说，昨天晚上的事情，给您道个歉，赔个礼。” 祝伶看着雪白的奶盖，出神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问道：“你们野哥……” “什么呀小姐姐？” “全名是什么？” “卫子野。保卫的卫，孔子的子，荒野的野。” 卫子野……她在心里默念……果然，是那个“野”。 “谢谢你们。”祝伶礼貌地回以微笑，准备离开。 “等一下小姐姐！” 祝伶回头。 “我们野哥要我跟你说，女孩子不要那么晚出门，顺便还要我问——” “嗯？” 黄毛小哥换了口气。 “问你的名字。” 第6章 对视 祝伶回到家中，此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今天的配音部分是几场非常重要的戏，都需要很强烈的情感表达，而这样的情感表达，靠的是成熟的技巧和置身角色的投入，这样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她平时都做的很好，除了这次。 祝伶很失常。 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些口头失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令络腮胡面露惊讶的神色。祝伶试着继续了几句，完全就不入流，只好叫停休息一下。 她仰头灌了几口矿泉水，才稍微清醒一点。刚刚她脑海中不是剧情，也不是台词，而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画面，和那个男人身上涩涩的烟草味道。 “今天是怎么了？”络腮胡问道。 祝伶摇摇头，她低着头，柔软的指腹从矿泉水的塑料瓶身蹭过，指尖的高温稍稍被降下来了一点。她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不冷静，竟然因为一个陌生人而影响到了日常生活。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卫子野？ 好好听的名字啊。 给人的感觉干净利落，却又很有个性。怎么说呢，就像是这个男人该有的名字。 “休息一下，调整好了再继续吧。”络腮胡和善地笑了笑，他也能看出祝伶心中有事情，但既然祝伶摇头了，继续追问就太不合时宜了。 烦人。 祝伶被那个人的眼睛乱了心神。她用力捏了捏眼角前的穴位，弯着手指用骨节揉了揉太阳穴。她尽量恢复自己应该有的职业素养，打开了包里的文稿，用小声念的方式来促使自己精神集中。 过了一会儿。 “好了，开始吧。” 祝伶不知道自己的心烦意乱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要怪就怪那个人太具有吸引力了。她这几天尽量调整作息，因为怕想太多，把配音调到了下午。到了周末，她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正好碰上彭小莫约她的露天演唱会。 那天一大早，彭小莫就开始各种催促祝伶。祝伶上午一般都处在昏睡状态下，硬生生被彭小莫叫醒了三四次。 “姑奶奶，我真的记得。”祝伶睡眼朦胧，把眼前的头发拨开，无奈地道。 彭小莫在电话那头：“你别睡过了啊！晚上八点半！” “不会的，我快被你玩得半条命都没了。”说完，祝伶手机一丢，继续开始睡觉。 卫子野到了下午两三点才起来,写歌到了天黑。他住的地方离祝伶很近，一站路的距离，就到了乐队其他成员住的公寓。 他原来也是和乐队成员一起住，但后来，他就一个人搬出去了。问他为什么要搬出去，他也只有只言片语，大致就是“乐意不乐意”的问题。 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扭开锁，打开公寓的门。平时训练的地方在地下室，地下室很便宜，也空间很大，就是灯光不好，总是昏昏暗暗，阴阴冷冷的。 卫子野以为一个人都没有，直到走进去，他看到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沈鸥。卫子野皱了一下眉毛，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把外套脱掉放在沙发上面。 听到声响，沈鸥抬起头，看到卫子野的那一刻，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你怎么来了？” 卫子野坐下，他的眼睛盯着装满烟灰的烟灰缸，语气平淡：“我的地方啊。” 曾经是他一手构建的地方，现在却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惊讶。 “呵呵……你这孙子也晓得来？怎么？趁着其他三个人不在才敢回来？”沈鸥一针见血。 “不想我回来？”卫子野端起装满烟灰的烟灰缸，灰白色的烟灰有几粒掉到了他的手上，他完全没在乎，站起身朝着垃圾桶走过去。 “这算问的什么话？”沈鸥提高音量，“我和刘益奇在一起的时候，他老是叹气，说他希望你回来，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们都真的不怪你，只希望你回来，做个爷们。” 卫子野停下，手腕一转，烟灰掉落在垃圾桶里，几个烟屁股随着烟灰一起滑落。他蹲下，用烟灰缸磕了磕垃圾桶边缘，说道：“是要回来。” “今天是第一场回归演出，你为什么不去？” “还没准备好啊。” “他们三个人硬抗上场了，我觉得你这样蛮孬种的。”沈鸥看了眼卫子野。 沉默了一会儿。 卫子野突然道：“鸥小妹，你和小刘在一起多久了？” “下个星期就20个月了。” “我记得刚组建5500时，小刘才刚向你表白。” “哈哈哈，我记得还是你们几个人起哄，他才憋不住的。” 卫子野也跟着笑了一声。 环顾四周，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冷清了一点，桌子上空落了一点。卫子野抬起头，想要把烟灰缸放回去，抬头，却看到了角落里，一架蒙着白布的钢琴。 他停住了。 握紧烟灰缸的边缘。 沈鸥注意到了，没有说什么。 卫子野停了好多秒，却没有一点动静。沈鸥本以为，至少他会忍不住上前去摸一摸，可他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把烟灰缸放到了原处，然后再次坐下。 “哎。”沈鸥叹了口气，“野哥，你就是太冷了。” “有吗。”卫子野摸了摸鼻头，耸肩。 沈鸥点点头。卫子野的冷淡不是不说话，不是凹造型，也不是无欲无求，更加不是见人不救。他的那种冷淡，很难说，感觉做任何事情他都只付出一半的精力。 “野哥，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沈鸥看着卫子野。 “洗耳恭听。”卫子野撑着下巴。 “没有爱情。”沈鸥下定论。这三四年，真没见过卫子野有喜欢上过什么女人。 卫子野扑地笑了一声。 “什么屁话啊。”他带着笑，说道。 “切，不信算了！”沈鸥摆摆手。 卫子野起身，准备离开。 “野哥，你去哪里啊！” “去演唱会。” 临近八点半的时候，整个现场已经被布置得很有气氛，演唱会里面没有座位，所有人都站着，这样气氛会更容易活跃起来。彭小莫和祝伶约在进场口见面。 彭小莫穿了一条颜色鲜艳的连衣裙，她看到祝伶，赶紧挥了挥手，朝着祝伶跑过去。 “你一看就很少来演唱会。”彭小莫看到祝伶，笑眯眯地说。 祝伶穿得很中规中矩，短裤和吊带上衣，外面套一个宽松的格子衬衣，妆画得很齐全也很淡。她不像是来演唱会，更像是去逛超市的。 “确切的说是，从来没来过。”祝伶耸耸肩。 “哈哈哈小骚竟然是一个没来过演唱会的人。”彭小莫笑着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突然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满了各种亮片，另一个小瓶子里装着粘稠的液体。 彭小莫凑近祝伶，祝伶的个子在女生中算高挑，彭小莫个子在女生中又算娇小的，所以要稍稍踮起脚才能碰到祝伶的眼角。 彭小莫将亮片黏在祝伶的太阳穴上，满意地欣赏：“嗯！这样才有点样子。” 祝伶用手摸了摸亮片。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个人准备进场。 “今天这个演唱会比我想的要有人气多了！车都没地方停，我真的害怕被贴罚款单。”彭小莫抱怨道，“算了算了，稳一点我先去把车换个位置，你先进去等下我们手机联系，ojbk？” “ojbk。”祝伶点点头。 彭小莫迅速消失在了人群里。 祝伶一个人往舞台的方向走，时间离八点半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快速向舞台这边汇集。 她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最后走累了，就呆在一个地方站着看舞台。突然，她看到人群中有一个高挑的黑色身影，再定睛一看……她的呼吸几乎在看清的那一秒钟收紧——卫子野。 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在这个地方相遇。 他带着兜帽，低着头，可仔细一看，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 卫子野也看到了祝伶。 他也很意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她。他让别人去问她的名字，可她却没说，说是什么……要当面告诉他，她的名字。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灯光下，她好看的五官被映照的深邃，深色的夜柔和了棱角，她脸上闪着光，那亮片反射的镭射光，似乎比星星还要亮几分。她的眼睛并不是狭长的那种，反而有点圆，配着宽度适中的双眼皮，眼周有极淡的棕色阴影。 第一眼好看，却也耐看。 四目对视。 卫子野先扬起了嘴角。 他开口：“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却在开口的同时，演唱会开始——所有人疯狂像舞台中间汇集，沸腾起来，他的声音完全被压在了人群的呼喊声中。 祝伶看清了他的嘴型。 “祝伶！单人旁的伶！”她扬高声音，穿过所有的喧嚣与沸腾，只想要达到对面那人的耳朵里。 人群冲击，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人群很快拉大。一阵拥挤中，祝伶再次回过头，却已经不见卫子野的身影。 她不知道。 在拥挤的人群中，卫子野扬起了笑。 他在心底，默念着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卫子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要笑，又为什么不停默念她的名字。 许久，他喃喃自语：“啊……挺好听的。” 第7章 三鸡 一阵晚风，将嘈杂喧闹吹淡。祝伶把长发撩到耳后。 突然，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看，是彭小莫。 “你怎么站在这么旁边，听演唱会最重要的就是融入气氛啊！”彭小莫拉过祝伶的手，将她往人群里面拉。祝伶就随着彭小莫把她拉入人群之中。 舞台上站着三个年轻的男人，三个人各自走到属于自己的乐器前面。令祝伶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有四个立起来的话筒，却只有三个人，最中间的那个却空了下来。 旁边有人叹气道：“哎，主唱还是不愿意出来吗……这算哪门子复出……” 原来，是主唱啊。 主唱不愿意出来？一般来说，主唱是整个乐队的灵魂啊。祝伶本来还很好奇主唱的样子，此时，她变得更加好奇了。 吉他的弦被拨动，音乐响起。 是一首节奏并不快的歌，甚至带着……些许的颓靡与忧郁。可那曲调丝丝入扣，光是前奏，祝伶就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 此时现场很安静，除了晚风就是歌声。 她完全陷入了这首歌之中，歌声缠绕着她，将她拽入了5500乐队的世界。不管是演唱还是弹奏，都没有明显的差错，也没有突兀和违和的地方。 一曲毕，人挤人却不杂乱了。祝伶听到旁边的人轻轻地叹了一声说道：“没有主唱还是太空了，哎……效果没以前那么好了。” 她又隐隐约约听到几个人，在说主唱，因为人很多，她听得并不清晰。 这个主唱，貌似是整个乐队的核心吧，是那个将所有人结合在一起的特殊人物。 祝伶这样觉得。 后面几首都是慢节奏的歌，整个场子完全被镇住了。正当祝伶以为这个乐队，应该是以原创慢歌为主的时候，电子设备突然被搬上了舞台，先是电音又是说唱，原来安静的场子瞬间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像是在酒吧里那样随着音乐开始舞动，彭小莫拉着祝伶，她不停地跳着，那种兴奋的气氛立刻也感染了祝伶，祝伶平时并不爱疯的，这次却也跟着彭小莫尽情地蹦起来。 “小骚！感觉怎么样！”临近尾声，彭小莫这样问祝伶。 祝伶笑了笑，想了半天，由衷地道：“很厉害……” 5500乐队，真的很厉害。 可祝伶却还是无法百分百投入其中，她脑子里有别的东西在干扰着她——卫子野。她搜寻着卫子野的身影，却完全没有看到他，他像是鬼魅，片刻地出现，长久地消失。当她以为他退出了自己的生活时，他却又重新将她吸引。 他冲着她笑，嘴角旁轻轻凹陷，像是很浅的梨涡。 他凌厉的眉眼在他的微笑下，像是冰块化开在了温水里。 演唱会结束后，卫子野出现在了后台。 他刚刚被人群冲散了，后来他又看见了祝伶，可祝伶旁边已经有了朋友，他就没心情继续过去找她了。免得让人觉得，他跟个变/态似的。他实在没事做，就随便找了个附近的网吧坐到了演唱会结束。 在网吧，他并没有打游戏，而是在看一些音乐圈的事情。 “野哥，你怎么来了！”三个人下台，看到卫子野，其中一个染着红棕色头发的少年放下吉他跑到卫子野旁边，这个人就是刘益奇，沈鸥的男朋友，“我以为你这个时候会在外面上网呢，没想到，竟然在台下为我们加油！” “的确在外面上网，才过来。”卫子野露出一个有点无赖的笑。 此时，一个身上肌肉发达的男人冲过来，他是乐队里的鼓手秦回，狠狠地拍了拍卫子野的肩膀：“你他妈还晓得来？我还以为你要当地鼠当到下辈子呢！” 卫子野从口袋里掏出烟：“当腻了，以后不准备当了。” “哇！野哥你终于打算回来了啊！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三个可真的顶不住几场了，说好一起从地下乐队走向主流，我还以为你把我们仨推向主流了，你自己还准备呆在地下玩的呢。”刘益奇面露激动，“上次鸥鸥跟我说你觉悟了，我还以为她开玩笑的。” 卫子野又笑了一声：“地下玩久了没突破，已经没什么意思了。”说完，他把烟盒放在手掌上磕了一下，正好抖出三根烟，递给过来的三个人。 “这是什么庆祝方式？唱完歌给支烟？”刚刚没发话李牧看到野哥竟然发烟，傻眼了，要知道以前在乐队里，卫子野不习惯身上带着烟，经常到处找人借，现在竟然还懂得发了！ “事/后/烟。”卫子野语气很轻。 三个人都笑起来了。 “野哥，以前的事儿就搁在以前吧，”玩笑归玩笑，笑完，李牧说道，“咱们应该向前走。” “是啊！而且那事儿也不能是你的问题啊！我们四个人，不要因为任何事情言放弃，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要承载着其余人的愿望前进。”刘益奇面色认真。 “别再当孙子了知道不！”秦回大大咧咧得吼了一句。 晚风吹，吹起卫子野眼中波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眸中滚动。 他抬起头，掀起眼皮： “嗯。” 祝伶和彭小莫十分尽兴，两个人听完演唱会后又跑到夜宵店里吃了点夜宵，喝了小两瓶啤酒，才结束了一整天的活动。 疲惫和酒精的作用，第二天醒来祝伶的头有些疼。 这几天工作的内容都很重要，她就没有怎么玩游戏，零星几局游戏都是陪朋友，那个吃鸡大佬和她的上线时间完美错过。 游戏只是副业，祝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几天更多的是在看工作方面的事情，还要和沈青一起挑适合的电影角色。 每天吃泡面还是太不健康了，祝伶在手机上选了好久，最后点了附近的一家餐厅的中餐。 现在是送餐高峰时间，送餐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祝伶准备上游戏放松一下。 打开模拟器，游戏。 她看到那个人竟然也在线，正好没人陪她玩，她点击了邀请。 以前她喜欢的是随意匹配，除了找乐子以外不会再和玩家进行别的交流，却鬼使神差地和这个人游戏了不止一次。 进入游戏。 祝伶重新拾起了奶声奶气的正太音说道：“大哥哥好久不见！” “没多久吧。”对面依旧是毫无语气起伏。 就算没语气的起伏，那声音依旧恰到好处的动人。 两个人进入游戏。 祝伶不依不饶和对面讲了几句话。她渐渐感受到自己选择正太音的缺陷……跨性别的配音，的确有些吃力，不如女孩子的声音容易，而且经常这样说话，对声带也会有所损伤。祝伶已经对这个声音……腻了。 祝伶再次动了歪脑筋。 她沉默了。 嘴角露出一抹笑。 启唇： “你这个鬼孩子怎么又在打游戏啊！妈妈叫你写作业你给我在这里打游戏是不是想要死？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都说了你脑子可以，就是不努力！小学就垫底，是不是还要在垫底个十年八年？” 祝伶转换声音，换成尖锐的女声，典型的母亲声音。 就看对面慌不慌！ “好啊还跟别人组队！打游戏的都不是好孩子！都不是好孩子！”祝伶话锋一转，直接转到了对面那人身上，“你这个人怎么能带着我孩子打游戏呢！你安着什么心！你不学习我家小宝贝还要学习呢！” 一通戏感爆棚的表演，对面那头已经沉默了。 祝伶寻思着，那大佬怕是已经懵掉了吧。 对面传来一声冷笑。 祝伶：“……？” “别闹了啊。” 完全出乎意料，对面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从容面对。他深沉的声音带上一点宠溺的感觉，最后的语气词落脚很轻柔，像是在耳边呼气那般。 祝伶是真的败了。 “变声器，好玩？”对面继续。 祝伶：“……” “这变身器还能变多少种声音？” 祝伶收起挫败的情绪。 能变多少种声音？她掌握的声音还真不少。“大哥哥你实在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啊！”祝伶还是乖乖奶声奶气说话，“那……大哥哥我给你全都试一遍吧，你喜欢哪个我就用哪个！” “行。” 祝伶无声地清了清嗓子。 “这是第一个。”是最开始风情万种的女声。 “第二个。”是清甜的小萝莉。 “第三个。”是事业有成运筹帷幄的女强人。 “第四个。”阳光温暖的邻家竹马。 …… 对面没有说话。 “第七个。”这次她比平时要小心翼翼得多，因为她用的是，她的本音。与刚刚那些精心雕饰过的声音相比，这个声音就没有了那种惊艳。 “第八个。”…… 她大概试了十种，对面轻咳一声打断了她。 “可以了。” “大哥哥你要哪个呢？” “……”对面没有声音。 反而是祝伶紧张得握紧了鼠标。她不知道，对面的人会选择哪一个…… “第七个。” 第七个……！ 那……是她的本声诶…… 她清清嗓子，撇去所有的技巧，用最自然的方式问道：“这个么？” “嗯。”对面十分的笃定。 祝伶感觉自己的心海激起了汹涌波涛。 声音如此多，在琳琅满目却又抽象的声音中，他能够如此的坚定。真真假假中，他像手术刀一般精准地挑出她的声音，像是对她了如指掌。 太妙。 祝伶在感叹，却不知道。 在某个网吧的吸烟区小角落里，一个男人戴着耳机靠在椅背上。 他不得不承认，听到了第七个声音，已经丢了魂。 那种像月光一样的声音， “这么巧啊……”那人喃喃，笑意情不自禁弯了眉梢。 啊。 那个声音，他感觉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被套牢了 第8章 照片 “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声音？” 祝伶脱口而出，她特别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放在这么多声音里面，这个声音可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毕竟其他的声音都是她经过训练，多次调整后得到的最佳效果。 对面没有说话。 祝伶在等着答案。难不成是随便报了一个数？ 一声枪响，他杀了一个人。祝伶发现这位大佬最喜欢用的枪就是大狙，一杀一个准，莫名地感觉他玩游戏的风格，和他说话的风格很像。总之，是一个很酷的人。 “为什么……”他现在才空出来回答祝伶的问题，这次他并没有直接说出原因，而是缓缓地重复了祝伶刚刚说的三个字，他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什么好的表达方式，最终说道，“好听啊。” 好吧，他永远不想费事儿。 “但我觉得，这个很普通啊大哥哥！其他有几个更好听的。”祝伶很不满意对方给出的那么不负责任的答案。 “我觉得这个最好听。”他回答得还是十分简单。 “哦……”祝伶无奈地放弃，继续问下去就显得太过于刻意了。 两个人继续认真地打游戏，前期搜刮中期跑毒后期苟，按部就班地游戏着。两个人打游戏的次数日益增加，那人的技术越来越让祝伶佩服。他的枪法很准，可以说是决胜于千里之外，还有他对地形的运用和游戏技巧，都比祝伶强多了。 祝伶的水平一般，没有差到被说“躺鸡”的程度，可跟着这位大佬吃鸡，她是真真实实地“躺鸡”了。 到了决赛圈，对面突兀地笑了一声。 祝伶心一颤。 他笑得很苏，很撩人，带着温度。 “嗯？”祝伶疑惑。 对面叹了一声气，但叹气中又带着笑意。他的声音懒洋洋，痞痞地说：“新的声音，还需要时间习惯。” “那笑什么？” “没。”他又懒得去解释。 “啊……”祝伶真的快被他折磨死了，每次都他/妈吊胃口，她的小心脏都被他的一个笑声挠得痒痒，他却完全不打算解释一下他少女收割机的行为！ 小骚快被对面的人骚死了！ 她应该拜师了。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声音怎么样？”对面突然反问她。 祝伶一头雾水：“就很一般啊。” 对面又笑了一声。 她的心彻底酥麻了，像是被柔软的羽毛反复撩拨。 真的邪。 “你用这个声音叫我的时候……”他突然压低声音，故意沉着语调，却又在最后一个字时吐气极轻。 “很……”他拖拉。 “色/情？”祝伶迫不及待插嘴。 “很难把持。” …… 嗡。 砰砰砰。 祝伶一下次没控制住，枪走火，两个人的地方立刻被发现，三秒内，两个人同时倒在了血泊中。 明明对面的人用着很正经的语气，像是说着明天是晴天那般稀疏平常，她却走了火。 冷静。 “大哥哥！我真正的妈妈叫我写作业了！我先走了！下次有缘再相见吧！下次我给你试试别的声音，这个变声器功能可多了！”祝伶捏了捏鼻梁，换回了小男孩儿的奶音。她说完话，就下了游戏。 正好外卖也到了。 正在祝伶看今天的工作内容时，许久没有打来电话的季风又突然打来了电话。祝伶直接挂断了，可季风却锲而不舍地又打过来一个电话，祝伶长舒一口气，接了起来：“有什么事情吗？” “为什么第一次挂了？”季风在那头问道。 “手滑。” “你现在连理由都懒得编了。”季风无奈。 “既然你心里清楚，干什么还要费口舌来问我呢？”祝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说吧，怎么突然找我。” “听说你最近在准备冲击奖项。” “沈青跟你说的？” “怎么可能呢？”季风无奈地笑了一声，“哎，你真当我是上古猿人吗？上次一个活动上，听一个导演说你最近开始接电影了，而且还拒绝了很多流量很好的商业片，不用细想也知道你的计划。” “嗯。”祝伶点点头。 “现在我们这一行也竞争很大，说实话，靠一部文艺片，口碑再好，奖项就真的十拿九稳了吗？”季风质疑。 “我没那么大的期望值。”祝伶摸摸鼻梁。 “我觉得你搞错的顺序。” “？” “名和利的顺序。”季风说道，“当你有了一定的曝光度和话题度，随随便便拍一部得奖作品，就算效果一般，得奖的几率也会很大。你懂的，配音演员和演员有很多地方其实是相通的。” “然后呢。”祝伶没有直接发表意见，因为她知道，季风还没有说到他今天最核心的目的。 “有一个综艺邀请了我和你……” “季同学。”祝伶强硬地打断了他。 “我看你是脑子有点不清白。”祝伶不再给季风说话的机会。 她真的没想到现在的季风是这么一个只在乎利益的人，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里，他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想法，成了利益的奴隶，肮脏规则的帮凶。 “祝伶，生活不是电视剧。”季风无奈地说道。 “季学长，我是搞商配的，不是艺人。作品才是我最强大的发言权，而不是消费我自己。”祝伶的语气强硬，“不是我搞错了顺序，是你本末倒置了。” 说完，祝伶将电话挂掉了。她知道季风一直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很多人都在问她为什么不答应和季风在一起，毕竟大学四年，季风唯一追过的女生就是祝伶了。 当时看完演唱会，彭小莫和祝伶吃着夜宵讨论着以前的人和事，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当时我还觉得季风这个人蛮不错的，看上去跟块儿玉一样干净。但我现在啊，看着他，戴个眼镜哪里还是斯文，就跟个奸商似的。”“我觉得，他喜欢小骚你，求爱都像是做生意，扩圈子。这种男的完全是射程之外！” 彭小莫的话，似乎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迟迟没有答应的原因了。 当时祝伶并没有此时那么深的感受，现在，她真真切切地理解了彭小莫的话。 祝伶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此时黄昏正好，是粉色的天空。霞光万丈倾斜下来，从柔软的头发上滑到沥青路面，说不出的惬意。此时到了下班的高峰，交通开始堵塞起来，可在霞光下，堵车倒像是汽车的闲庭信步。 祝伶去便利店买了瓶水，快速结账。 她不知道在不远处的一家韩国烤肉最里面的包房，此时烟雾缭绕。 “求求你们能不能不要在里面抽烟了！你看李牧人家多好，要抽烟就到外面去抽！”沈鸥咳嗽了一声，大声抱怨道。 “什么跟什么啊！别个李牧是去买啤酒，顺便在外面抽烟的好吧。”秦回夹着烟，反驳道。 沈鸥仍旧不买账：“掐了掐了！今天野哥都没抽，你们抽个什么劲！” “是哦，今天野哥怎么没抽烟？”刘益奇看向身旁的卫子野。 卫子野很安静地一直没说话，他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今天野哥，很反常。”秦回眯着眼，一把揽过卫子野。 卫子野一下子揽住，他抬眼，没有任何语气的改变：“放开。” 秦回干赶忙将卫子野放开，把烟捻灭，继续道：“我今天去网吧玩了两把，野哥也在那儿玩，我听见野哥笑了，不止一次……平时跟兄弟一起打的时候，跟去送葬似的。我估摸着野哥怕是，被桃花击中了。” 其余三个人都笑起来。 “是哦，我听小黄毛说，他们打架那天野哥英雄救美，第二天派他又是送礼又是问名字。”刘益奇笑眯眯地说道。 “年纪大了，野哥也耐不住寂寞了……”沈鸥调侃道。 “鸥小妹这是什么话？我们野哥根正苗红二十四岁正年轻呢。” 这个时候，李牧抱着啤酒进来了，他放下啤酒，一脸兴奋的拿起手机：“兄弟们，我刚刚在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超好看的小姐姐。” “我/操，有照片没有？” 李牧点点头，拿出手机。 照片拍的有点模糊，但脸基本都拍到了，只是有点侧。 上面的女人皮肤很白，眉勾勒得精细，一双温柔含情的双眼。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是那种完全没有侵略性的美感，带着法式的优雅。 “哇，好看！” “是吧！而且很有气质！就是网上说的那种……很仙的那种……” “看上去好瘦，个子也好高，羡慕。” 卫子野闻声，瞟了一眼。 可眼神移过去后，就再没有离开。 祝伶。 当他今天在游戏中，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毫无交集的人，却数次出现。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李牧。”卫子野突然说话。 “野哥也觉得好看对不对？” “你把照片发我。” 声音落地，所有人的愣住了——冰清玉洁呢！ 幸亏这里只是五个人的小聚，要是放在大聚会上，怕是整个场子瞬间都要愣住了。 卫子野放荡不羁，抽烟喝酒打架是基本的，经常出现在各大酒吧和台球室，心情好的时候玩玩改装摩托。他是家长眼中的坏青年，可他就是那样坏而恣意。唯独，他就是不碰女色，对暧昧的男女关系敬而远之。 后来，大家开玩笑，送卫子野一个“冰清玉洁”的称号。 此时，他却赤裸裸地要女孩的照片…… “快点啊。” “哦哦哦！”李牧会过神来，然后发了过去。 所有人不敢瞎说话。 “嗯。”卫子野轻轻应了一声，他抬起眼，看向李牧—— “行了，把你手机里的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理取闹地霸占女人，从照片开始：） 星期天不更新 第9章 别样 李牧可以说是傻眼了。 “这啥情况啊！卫子野你这个混蛋就在女人方面有个人样儿，现在是准备做个标标准准的‘混蛋’了吗？”秦回再次伸出手想到揽过卫子野的肩膀吗，但是想起刚刚卫子野的表情，手又在空中收了回来。 卫子野没有说话，看着手机里面的照片。这小丫头，长着一张这么与世无争的脸，性格怎么就那么……那么皮呢。换着声音把他玩得团团转。 此时烤肉上了，沈鸥夹起薄肉片扑满，油从肉里炸出来，发出“呲呲”的声音。此时，所有人完全没被肉吸引，全部看着卫子野。 “完了，是什么让野哥已经失去了理智？”刘益奇问道。 沈鸥默契接腔：“可能那就是称作爱情的旋涡吧！我们野哥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怀春期。啧啧啧……” “陷你妈。”卫子野抬起头，还是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脏话在他的口中说得比新闻联播还要性冷淡。他向李牧伸出手，“手机给我看一下。” 李牧本来以为卫子野就是说着玩的，看着卫子野这架势——我擦不会是说真的吧！李牧刚想要删除照片，手机已经被卫子野强硬地拿了过去，卫子野点了几下，又还给了李牧。不出意料，照片被卫子野删掉了。 李牧打开回收站，发现连回收站都被清干净了。 所有人安静。 卫子野旁若无人，夹起一块熟了的烤肉，沾满鲜红的韩国烤肉酱，塞入口中，用舌尖舔掉嘴角旁红色的酱汁，其他几个人都没动筷子，他夹起第二块—— “都愣着干什么？” 他问道，但没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又解决了一块。 卫子野其他几个人还是没动筷子，也放下筷子。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用两只手撑着头，看了看秦回，看了看李牧，看了看刘益奇沈鸥。 “噗嗤。”沈鸥憋不住笑了，“野哥，你摇头晃脑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 “野哥……就一张照片，你就要破戒了吗？”刘益奇实在憋不住了，问道。 “没。” “那你为什么要这个女生的照片……” “我的意思是，”卫子野解释道，“不是因为一张照片。” “那野哥，你对这个女生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秦回也耐不住性子，“就给个准信儿！到底是个啥态度！是男人就有话直说！” 卫子野重新拿起筷子，他的手干净而修长，拿起筷子时，手指弯曲的弧度都精致好看。 所有人都在等他回答。 “呵。”卫子野冷笑一声。 ！ 所有人都盯着卫子野。 卫子野抬起头，眼神扫过在座的四个人，挑眉：“你们现在，管得很宽啊……” 剩下四个人都快要窒息了，卫子野看来是不打算让他们几个人的心脏落地了。 秦回性子最刚烈，不满地抱怨道：“野哥，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闻言卫子野甩给秦回一个冷酷的眼神，修长的筷子在空气中画了个圈，顿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秦回，我发现你最近很跳啊。” 秦回看到卫子野眼神里的杀气。 “哇!不敢不敢，野哥我错了。” 其他几个人看着秦回活宝的样子，忍俊不禁。 既然问不出底儿，其他几个人也不敢再打从卫子野身上挖消息的念头了，恢复正常开始吃饭。 “哦对了，野哥，明天琴行那边叫你过去看看，他们新搞来几件很好的乐器，其中有一架钢琴听说很有来头，请你去试试。”沈鸥说道。 “……”卫子野沉默。 “野哥，既然乐队要复出了你也该重新拾起以前的……” “我明天去一趟。”卫子野打断了沈鸥。 周末，祝伶被沈青一个电话叫了起来。她本来以为是有什么工作方面的事情，可实际上，是沈青叫她陪自己出去办事。 这不是第一次了，两个人虽然是工作上认识的，但是沈青貌似很乐意跟她在工作之余交个朋友，于是两个人也经常因为一个工作之外的事情聚在一起。 “去干什么？”祝伶被沈青先是约到了奶茶店里，就是上次沈青说的那一家最近大火特火的奶茶店。 “等下跟你慢慢讲。”沈青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白色的小票，得意地说道，“我今天起得可早了，排队点了两杯草莓水果奶盖茶，我还没尝过呢。” “还可以，奶盖有点甜，茶有点涩，搭配在一起蛮好喝的。”祝伶把包放好。 沈青瞪大眼睛：“啊？你这个古代人竟然抢在我前面喝过了！哇，我好失败啊……你竟然买了不给我买一杯，完全不是朋友了！小心我给你下个工作季度接三个本子一起拍。” “可别啊姑奶奶。”祝伶连忙摆摆手，“是别人送我喝的，不是我自己买的。” “是谁这么善良送这个……”沈青眯眼，“不会是男朋友吧。” “……”祝伶愣了一下。 “我的天，真的是啊？”沈青惊讶。 “……”“天啊祝伶，你怎么就偷偷地钓到男人了……是不是偷偷去酒吧了？是不是偷偷去蹦迪了？还是你妈妈给你安排了个男人相亲。” “真不是。”祝伶打断了沈青的话，“什么男朋友，有男朋友的话我还搁这儿陪你？” “也对。”沈青撑着头，“那是谁？追求者啊？” “这个世界上除了男朋友和追求者难道没有别的人了吗？” “好吧好吧。”沈青作罢，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上了车，沈青开始看手机。祝伶用手肘撑着玻璃上，将下巴搁在手背上，她看着外面的风景。 祝伶突然想起了那个演唱会的晚上，漆黑的夜晚闪烁着五颜六色的荧光灯，所有人跟着摇摆，听到动情处，晚风伴着歌声缠绕着她的长发，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温柔，眼前不再棱角分明的钢铁森林，在恍惚时，她似乎看见了卫子野。 那个高挑的身影，深邃的眼睛。 无法武断地觉得他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但至少，是一个难忘的人。 “到底是去干什么啊？”祝伶回过神来再次问道。 “去一个琴行看一下，我亲戚家的小孩儿想学乐器，你知道的现在这种特长生泛滥，家长都想让孩子走这个道路。那个琴行是我朋友开的，蛮高级的，而且还开班教学，所以我就去看一下。”沈青解释道。 很快就到了那家琴行。琴行开在比较文艺安静的一条街上，位置并不是很中央，从外面看门面并不大，起先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个女生勉勉强强并肩行走，两旁挂着吉他之类的乐器。 整个琴行都很安静。 走到里面才发现，是一个很宽敞的天地，装修也很有古典文艺的风格。这个时候，一个面相温柔的高瘦男人向着沈青打了打招呼，沈青也热情地用力挥挥手，看来这位就是沈青的朋友了吧。 来到招待室，祝伶安静地坐在沈青的旁边。沈青的朋友拿起一个花纹古典的瓷茶壶，为祝伶和沈青各倒了一杯红茶。红茶的香气随着氤氲的蒸气萦绕在屋内，顿时整个人的浮躁都被压了下去。 “沈青你朋友？”那男人友善地看向祝伶。 “是的。”沈青回道。 “真是个美丽的小姐。”那男人笑了笑，说话都带着文艺青年的调调，“像钢琴曲。” “谢谢。”祝伶回以友善的微笑。 然后，两个人开始聊正事，正事没聊多久就开始聊起闲事。 那男人说最近琴行搞到了几件非常有来头的乐器，其中有一架钢琴尤其珍贵，今天他们请了人来试试这架钢琴。 “是钢琴家？”沈青问道。 “不是。”那男人摇摇头，“一个拥有钢琴家水平的人。” “那为什么不是钢琴家呢？”祝伶实在坐得百无聊赖，于是插了一句话。 “人家不屑于冠以这个‘钢琴家’的名头，而且……”那男人似乎再想什么，突然笑了起来，“那家伙的确没有什么钢琴家的样子哟。” 话音刚落，突然有钢琴的声音传了过来。 祝伶并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她只觉得那声音极美，在这个电子混合音横行的年代，这种古典纯粹的音乐给人的心灵造成一种别样的震撼。 这种音乐，传达出一种独有的风度。 “想去看看吗？” “嗯。” “记得保持安静哦。” “当然。” 沈青和祝伶被领着穿过另一条狭小的走道，面前，是一扇虚掩着的门。那男人走上前去，轻轻地推开门—— 钢琴的声音更加得真实。 祝伶整个人愣住了。 她的心突然像被人捏住。 一双干净修长的手跳跃在黑白的琴键上，底下，是一双白色的1970s高帮匡威。她抬起头，是白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没有穿西装外套，最上面一颗扣子被解开，慵懒又斯文。 锁骨，下巴，嘴唇。 一双深邃的眼睛，凌厉的眉。 祝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个弹钢琴的人是卫子野！ 他的眼睛垂着，密而翘的睫毛上盛着从吊灯上滴下来的明黄色的光。他黑色的短发和白色的衬衫形成强烈的对比。 祝伶一直觉得，他是一个看上去戾气很重的人，此时沉浸在钢琴中的他，却那么温柔。 就在高潮部分，他突然抬眼。 祝伶明显感受到，旁边的沈青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眼神飘忽，最终却落在了祝伶的眼里。 四目对视。 卫子野的眼中也浮现出薄薄的一层惊讶，而祝伶已经完全脑袋空白。 卫子野的惊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竟然轻轻地笑了。没有声音，却是看着祝伶在笑。 他收回眼神，到了高潮部分他整个身体开始随着音乐摆动，手指在黑白键之间快速转换，快得形成残影。 看到他的另一面，不再是锋利得像是刀刃，而是一杯蒸腾着热气的茶。 卫子野极度专注，而那专注的样子，迷死人。 祝伶的心，被弹得稀巴烂。 不合时宜的，她突然想到一句说烂了的土味情话—— 日光月光，他是帅得日月无光。 第10章 心跳 那天回去的路上，沈青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一直在说卫子野。 “那个弹钢琴的男生真的好帅啊……他那眼睛跟外国人似的，少说也有五百米那么深！” “看上去好年轻啊，估计和祝伶你差不多大吧，那冷酷的小脸感觉一掐就可以掐出水来。” 祝伶在一旁没有说话。 祝伶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看到卫子野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心都停摆了。她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还会弹钢琴，毕竟起初他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种很古典很安静的类型。可他刚刚柔和的面容，像是干净的少年。 “刚刚应该拍个视频的。”沈青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祝伶笑了笑。 “哦对了。”沈青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用手指了指祝伶，“我感觉刚刚那个男生，对祝伶你笑了一下。” “嗯？”祝伶连忙摆手，“不存在。” “是吗……我感觉他朝你的方向看过去了诶……”沈青贼兮兮地笑，“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祝伶摇了摇头，无奈。 “切。”沈青双手环绕于胸前，不买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祝伶白了沈青一眼。 “我说的话很诚恳的好不好！”沈青撞了一下祝伶的肩膀，“ 反正我觉得，你和这个男生看上去还是挺配的，而且祝伶你不是一直单身吗？女人啊，到了一定年纪总还是要开开荤的，不然以后……什么能力都不行。” “如果我到了你这个年纪，是该担心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沈青被祝伶突如其来的一波嘲讽暴击，掐着祝伶的脖子骂道：“好啊！下个季度我一定要让你忙得脚不沾地！” 祝伶挣脱沈青的魔爪，求饶：“错了错了祖宗！” “知道错了就好。”沈青恢复应该有的仪态，所有所思地道，“不过祝伶，自从我带你开始，还真没见你有过什么男朋友之类的人物。” 祝伶摇摇头。 “作为青春靓丽的美少女，是不能被男人玷污的。” “……祝伶，你越来越不要脸了。”沈青诚恳地说道。 “谢谢。”祝伶诚恳地接受夸奖。 这几天，祝伶这部戏的戏份就接近尾声了，作为皇太后她并不是主要的人物，加上她一直以来工作效率就很高，完成得也很快。到了最后几天，也慢慢轻松起来。 沈青也开始帮祝伶挑下个本子。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已经是很晚了，小区的物业通知今天晚上要断网，所以祝伶并不打算直接回家，准备先去附近的网吧上上网。最后几天的工作都很轻松，前段时间绷得比较紧，她也该放松一下。 走到网吧的门口，她才发现不太对。 似乎有一群不良青年在那里斗殴，十分嘈杂的人声里时不时飞出几句极为刺耳的脏话。 “你们他/妈这几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妈/的不懂这一块儿的规矩？网吧里面闹事儿可还行？” “规矩？就你妈/的这几个黄毛小子还跟老子说规矩，笑死。” “这块儿是野哥的地盘，你们几个在门口打架算个jj？” 野哥……？ 祝伶本来不关注的，听到这两个字，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那群人。 “野哥？那个卫子野？真当他是大哥啊？” “切，一个瞎玩的小子，当年还闹出人命了还敢出来混……脸够大……” 突然一个黑色身影突然从网吧里面走了出来，一把推开旁边的人，随之是重拳挥在刚刚大放厥词的那人身上，发出击打特有的闷响。一声惨叫之后，所有的人扭打在了一起。重拳打击的声音和脏话混杂在一起，久久不能平息。 那身影傲立其余那些瘦骨嶙峋驼着背的社会二流子里，他的拳很准也毫无留情，光是看着就很狠辣。 卫子野不再是那天看到的钢琴少年，他戾气逼人，眼神里一点情感也找不到。 祝伶看呆了，她没见过真的动起手来的卫子野，竟然如此令人害怕。想起他弹钢琴时的面容，那天将她揽入怀中的眼神，和他的微笑……现在的他，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他。 很冷，很暴戾。 没过多久，那群人很快落了下风，见情况不对，丢下几句脏话边骂着边离开。 “这次算你们几个狠，下次看老子怎么搞死你们！”“给我等着！” 那几个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 祝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一旁站了多久，直到一道灼灼的目光射在了她的身上，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呆呆地站了很久。 此时，只剩下卫子野一个人站在黑夜里，惨败的灯光滴在他的肩膀上，也显得萧瑟。他的眼神里没什么情感，只是看着她。 祝伶壮着胆子走过去，走到卫子野旁边，他的眼神一直锁在她的身上，祝伶抬起头去看卫子野，他的嘴角有干掉的血迹，一直流到下巴上，已经干涸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壳。 晚风刺骨。 吹动着他微湿的头发。 祝伶又向前走了一步，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得只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 卫子野下意识退了一步。 祝伶迅速再近了一步。 她抬起手，轻轻地擦掉卫子野嘴角上的血迹。她没有想太多，也没有想着去拿餐巾纸，直接拿手触碰他的下巴。 卫子野怔了一下。他感受到了下巴上柔软的触感，和被触碰后微微的疼痛。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祝伶——她微微颦眉，很认真的样子，柔软的发丝微微飘动，粉红色的嘴唇用牙轻轻咬着。 卫子野不再动了。 乖顺下来。 “为什么要打架？”祝伶问道，她声音很柔，比月光还要柔。 “……”卫子野没有回答。如果放在平时，他一定会冷冷地回一句“关你什么事情”。 祝伶看着卫子野不回复她，却没有知难而退：“难道你为自己伸张正义的方式，只有用拳头吗？” 卫子野撇开头。 夜晚安静，网吧的霓虹灯打在两人的脚旁。祝伶见卫子野不说话，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毕竟她和他萍水相逢，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说教他。祝伶将手从卫子野的脸上移开，转过身准备离开。 她迈开脚步。 祝伶转过头，却发现卫子野正在跟着她。 突然，她觉得这个男孩子很可爱，撇开他身上的戾气与冷酷，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一样。 祝伶再次叹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用手握住卫子野的手腕，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 卫子野眼神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乖乖地跟在祝伶的后面。 祝伶带他去了二十四小时全天营业的便利店，此时便利店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祝伶牵着卫子野，坐到空着的桌子旁。她现在脑子也一团乱，看着卫子野，祈求卫子野给她指一个明路，而卫子野只是看着她，深邃的眼睛像黑曜石。 祝伶也饿了，算了不管了。 她先拿着公交卡刷了一个香草味的奶昔杯，随便拿了两瓶饮料，放到桌子上，将一瓶水递到卫子野面前，而卫子野也没有接。 这么帅……怎么是一个哑巴。 祝伶拿着勺子舀着冰淇淋吃，香草味的牛奶冰淇淋在舌尖化掉，浓醇的味道包裹着舌尖，带着清凉的温度满意地落入胃中。 她看了一眼卫子野。 卫子野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奶昔杯。 “喏。”祝伶立刻会意，不假思索地将奶昔杯递到了卫子野的面前。 卫子野没有接，而是微微张开了嘴巴—— 要喂。 ！！ 这么使唤她的吗…… 祝伶硬着头皮，舀起一块冰淇淋，送到卫子野的嘴旁。这次他很配合，弯着身子凑向祝伶，主动去吃祝伶舀起来的冰淇淋，舌尖在嘴巴里搅了几下，吃进肚子里。 祝伶抬头去看卫子野的表情，他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表情……一点小小的得意……可能是她的错觉吧。 喂了两口，卫子野似乎累了，趴在桌子上，用双臂枕着脑袋，准备睡觉了。 祝伶放下心来——这个小祖宗终于睡了，她吃完就可以离开了。于是，她更加认真地吃着冰淇淋。 突然，她感觉旁边的人起来了。 而且向她凑近。 他双眼带着惺忪的睡意，撩人又慵懒。祝伶被他近距离看得快要窒息了。卫子野抬起他弹钢琴的手，突然蹭了蹭她的鼻尖，蹭掉一滴融化的冰淇淋。他突然扬起了嘴角—— “傻。” 他第一次开口，声音意外的悦耳。 祝伶没听得太清楚，因为此时她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这个男人给撩了一下下？祝伶完全不敢相信这突然改变的局势，瞪大了眼睛。就在这时，手上的奶昔杯已经被那个男人夺走了。 他三下五除二，吃得干净。 祝伶感觉自己的脸都开始烧了，像是被小火慢炖一样。 既然吃完了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卫子野放下了空纸杯。 突然，他朝着她的方向倒过来。 祝伶感觉怀里一沉。 卫子野在她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 他就这样，开始睡觉了。 微弱的呼吸声如鼓点打在祝伶的心尖。 作者有话要说：　　压一压字数上榜嘿嘿，星期三不更新，星期四双更 第11章 宠你 祝伶不知道那个在便利店的晚上，她是怎么睡着的。 她只记得，自己观察了很久的卫子野。 睡着的他脸上泛着婴儿般的嫩粉色，嘴巴微微张开一条缝隙，轻轻地吸气呼气，发出似有似无的声音。他的嘴唇总是很干，可他的脸却一点也不干，甚至皮肤比一些女人还要好。 他睡眠很浅，每次祝伶一个小小的移动，他的睫毛都会颤一颤，然后毫无意识地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 原本是一只小狼狗，那天晚上却变成了小奶狗。 当祝伶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在了她的脸上。她拿出手机看时间——竟然都早上五点钟了。她摇了摇头，才恢复清醒，她感觉怀里已经没了那种沉重的压迫感，她低头，才发现卫子野已经走了。 她在便利店，睡了一晚上？ “小姐姐，你醒了呀。” 祝伶猛地转过头，她旁边坐着一个圆脸的女孩，女孩摘掉耳机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朝着祝伶和善地笑了笑。她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了，用手背敲了两下自己的额头，想要弄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卫子野呢？ “野哥叫我在这里守你到你醒过来。”那女孩打了一个哈欠。 祝伶处于半懵状态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哦。真的很麻烦你了。”说完，祝伶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个黑色的男士外套，她把外套从身上扯下来，准备递给面前的女生：“这个外套是他的吧，麻烦你带给他了谢谢。” “哎呀，不用客气啊。”沈鸥挥了挥手，“野哥跟我说了，要我不要带回去任何东西，外套是送给小姐姐的。” “啊……” “真的没事！那家伙黑色的外套一抓一大把，少一个根本不碍事儿！” 祝伶闻言轻笑一声：“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哈哈哈小姐姐你也有这种感觉吧，野哥经常穿衣服穿得和要去奔丧一样。”沈鸥眉飞色舞。 祝伶对面前这个圆脸的女孩很有好感，收起了刚开始的那种疏离感：“我也不是什么小姐姐，叫我祝伶吧，祝贺的祝，单人旁的伶。” “沈鸥，海鸥的鸥。”沈鸥直接拿出手机，亮出微信的二维码。 沈鸥这举动把祝伶惊得一愣，都这么主动的吗？祝伶赶紧拿出手机去扫沈鸥的二维码，两个人成为了好友。 “哦对了，除了这个外套以外，野哥还有一样东西叫我交给你！”沈鸥突然站了起来，从椅子背后拎起了一个巨大的塑料袋。 鲜亮的颜色像是彩色的云挡在了祝伶的面前，里面装着都是各种各样的零食，隔着包装袋祝伶却似乎可以闻到里面甜腻的味道。心头瞬间像是被棉花糖的糖丝一缕一缕地缠绕紧，心情瞬间晴朗。 她想到卫子野的面容。 真是一个矛盾的男人啊。 “惊讶不惊讶！”沈鸥眼睛眯着，将一大袋零食交到祝伶的手上。 祝伶接过，感觉沉甸甸，而这种感觉却让一种美好的东西飘到了心尖尖。 沈鸥和祝伶有一小段同路。 沈鸥的目光停留在了祝伶脸上片刻。 “祝伶，你长得真好看。” 祝伶还穿着昨晚的衣服，白色的雪纺衬衫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底下是一条质地柔软的藕荷色阔腿裤，黑色的乐福鞋。她长发软软用橡皮筋随意地绑着，发尾软软地搭在肩膀上。她将外套塞进袋子里，就算拎着这么大一袋零食，也丝毫不显得笨拙或者狼狈。 “有一股子仙气，就是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样。”沈鸥补道。 祝伶笑了笑：“假象。” “切，我看就是货真价实的小仙女吧！”沈鸥笑道。 “哦对了，你和卫子野是……什么关系？”祝伶好奇。 “猜一猜。” “……兄妹？” “更亲密一些的。” “……姐弟？”沈鸥捧腹大笑：“妈呀这有什么区别吗！卫子野啊，我和他从小青梅竹马，早在二十四年前就已经指腹为婚了。”说到这个地方，沈鸥故作娇羞：“虽然我只把他当成哥哥，但因为家里的原因……今年过年我们就要结婚啦。” 祝伶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卫子野是单身。 难怪他不告而别，还麻烦沈鸥来等她。祝伶看着面前的沈鸥，圆圆的脸看上去很可爱，却又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笑起来挺好看，也活泼。 祝伶感觉有点失落。 却在表现出来之前，被自己的内心抚平。 干嘛想一些有的没的，搞得自己像是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小女孩儿一样。 “祝伶姐姐，你会觉得我和他……配吗？”沈鸥眨巴着眼睛。 祝伶语塞。 沈鸥等着无辜的大眼睛：“祝伶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难道我和他……不值得被祝福吗？” 祝伶突兀地笑了一声，摇摇头。 “小鸥，你真可爱。” “……啊？”沈鸥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 “有一点点小破绽。”祝伶凑近沈鸥，“刚开始，你叫他的是‘野哥’。” “叫野哥怎么啦……”沈鸥说话有一点结巴了。 “你的微信名字貌似叫——刘益奇的小可爱诶。”祝伶点了点沈鸥的鼻尖，“差点我就信了。” “哈哈哈哈哈。”沈鸥笑起来，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戳穿了，“我的天你也太厉害了吧！祝伶姐，我相信卫子野那家伙以后跟了你，肯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野哥的眼光就是厉害！祝伶姐更加厉害。” “哪里厉害了。” 祝伶此时镇定自如，可摸着良心说，她刚听到沈鸥那句话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秒的慌乱。她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一根弦被扯住了。 到了路口，两个人的方向就不再相同了。 沈鸥挥了挥手。 “祝伶姐，我刚刚说的都是在放屁啊，别记心里面啊！卫子野这个人嘛，还是个二十四岁未出深闺的黄花大闺女呢！” 说完转身离开。 清晨的街道很美，阳光轻柔。 原来，他二十四岁。比她大一点。 原来……祝伶想到这里不禁憋笑—— 他还是一张白纸啊。 沈鸥在回公寓的路上，给卫子野发了一条消息，说她已经完成了任务。 沈鸥和他们几个人，认识有七八年了，直到昨天晚上，才见到一个与这么多年来截然不同的卫子野。 那么晚了，她突然被卫子野的一个定位叫到了那个便利店里。沈鸥本来还以为是刘益奇和卫子野出去喝酒喝得烂醉，叫她去接一下，却意外看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已经睡着了，头就靠在卫子野的肩上。 卫子野看着窗外，一点疲态也没有，像是刚刚睡醒。 沈鸥想要尖叫，却被卫子野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制止住了。 卫子野将靠着他的女人扶住，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却似乎没有清醒过来，身子软下来想要趴在桌子上继续睡。卫子野一句话也没说，他无声而麻利地脱下外套，在她趴下之前，将袖子垫在了冰冷的桌子上，将剩下的衣服披在她的肩上。 那女人很瘦，基本被卫子野的衣服完全盖住。 整个过程中，站在一旁的沈鸥，能看出卫子野的眼神异常专注。 卫子野起身，向着便利店外面走，一边走一边从裤子口袋里要穿烟盒，抖出一根细长的香烟，随着打火机发出脆生生的响声，猩红色吞噬着烟草，青灰色的烟在路灯底下袅袅升起。 卫子野深深吸了一口。 “刚刚一直没抽？”沈鸥蹲在一旁的台阶上，抬头问道。 卫子野摇摇头。 “懂得怜香惜玉了？” 卫子野没说话，看着烟灰掉在鞋旁边。 “野哥，你这样偷偷摸摸地找了个女人不够意思啊，到时候我让秦回把你举起来揍一顿。”沈鸥调侃道，“实在是太可恶了，应该判死刑！” “瞎说什么？”卫子野突然说话，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弹烟灰。 “不敢不敢。”沈鸥捂住嘴巴。 卫子野继续无声地抽烟。 “说实话，嫂子看上去还蛮好看的呀。” “而且那气质，你在夜店从这一头望到那一头，都找不到一个。” “野哥，以前以为你喜欢性感大红唇，要多骚有多骚的那种，没想到呀……” “野哥，感觉你今天精神不错诶。哟！脸上还有红印，干嘛啊！我的天，你他妈不会趴在嫂子……嫂子的胸上面睡了一觉吧……” “不会吧……野哥……你表情这么不自然是个什么意思？” 卫子野轻咳一声，看向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的沈鸥：“我明天约刘益奇打游戏。” “别啊野哥！好好说！”沈鸥站起来，却还是憋着笑。 许久，卫子野解了烟瘾，他两只手揣兜，又一次回到了便利店。他拿起购物篮，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游走，他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然后又选了一些热门的产品。沈鸥就跟在野哥后面，拿着手机和自家男朋友谈情说爱。 沈鸥偷偷瞟了一眼卫子野，他眸色清浅，别样的温柔。 卫子野突然转过头，压低声音问道：“女生喜欢吃什么？” 沈鸥立刻会意，假装严肃地指了几样，此时购物篮已经装满了。 “等下她醒来，你再走，行吗？”卫子野请求。 “小事情啊，你的大礼我也帮忙送上。”沈鸥答应地爽快，“顺便……向这位小姐姐透露一点别的信息。” 卫子野不解。 沈鸥贼兮兮。 “到时候啊，我会告诉这位小姐姐……我们野哥是出了名的冰清玉洁，就……” 她顿了一下。 “欠糟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2章 拷问 那天祝伶回家后，感觉还是很困，把零食放在了柜子里，就倒头继续睡觉。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钟。 她洗了个澡，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后来彭小莫去她家玩，看到那一柜子零食，愣在了那里。原本还挺大的一个柜子被塞得连柜门都关不上，彭小莫一脸震惊看向站在一旁的祝伶，问道：“你家……是不是要来亲戚家的孩子了？” 祝伶无奈地耸耸肩，将额头上的碎发拨开，她要是跟彭小莫解释这个故事的话，估计彭小莫激动地把卫子野祖宗三代都给翻个底朝天。 “你最近胃口这么好？”见祝伶没有回话，继续猜测，“还是你妈给你搞了个快过期的超市卡？” 祝伶摇摇头，含糊说道：“别人送的。” “送这么多……谁啊？季风啊？” “……” “新人物解锁？” “……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哦好吧，反正能吃就行了，这些东西我每样儿都爱吃。”彭小莫拿出一包膨化食品，撕开鲜艳的包装袋，零食的香味马上飘了出来。祝伶也忍不住有点嘴馋，跟彭小莫两个人一起吃了起来。 可她吃的心情，却和彭小莫截然不同。 零食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卫子野的样子在她的心里就愈加清晰。 深邃的眼睛，凌厉的眉毛，穿着黑色的外套。 她把那件黑色的外套放到了衣柜的底层，她每次看到那个外套，意志都会受到很大的扰乱。她会想起那个晚上，卫子野就那样靠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像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那样温顺安静。 男人，是一样看不懂的东西。 彭小莫这次来除了找祝伶玩，也有一点工作上面的事情。最近有一部大ip电视剧正在找配音演员。人人都知道现在大ip多么诱人，加上严格专业水平极高的导演和强大的拍摄团队，这部剧基本上是必火的。 “《七宫令》现在到了配音环节了，就是冯导的那一部，那后期和拍摄团队都是顶配的，听说后期配音的设备也很不错，我觉得这个戏很有必要去争取争取。”彭小莫吃着薯片，“要是普通的流量剧，那种赶工跟赶投胎一样的就不说了，这部戏听说每个环节都要严格把关，听说要冲击今年收视冠军的。” 祝伶没有说话。 《七宫令》的这些消息，她同样也知道。 而且，她收到了女主角配音的邀约。 沈青也告诉过她，接了这部戏肯定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这部戏结束后，冲击奖项的自身条件就更硬些，到时候再接拍冲着得奖去的电影，奖项也就十拿九稳了。 祝伶也很心动。 但沈青还告诉她了一点。 “这可是冯导的戏啊，你以前耍的那些小低调都搞不成的。该怎么工作就得怎么工作，露脸估计是逃不脱的。” 祝伶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不是真的完全不能露脸，只是露脸了，她很怕会有滋生一些除了配音以外的事端。 但这部戏，的确很有诱惑力。 “小骚，你觉得怎么样这部戏？”彭小莫问道，“我接了女三，还蛮有不一样的，前期还是那种白莲花后期有黑化的部分，正好我也需要突破一下戏路了。” “我接到了女主。” “不愧是小骚！这么好的机会别撒手，不然不知道要便宜谁了。”彭小莫热情地拍了拍祝伶的肩膀，“而且是在外地拍，成市，那里好玩好吃的很多，还可以放松放松，我觉得蛮不错的！” 祝伶有点心动。 “翻腾着的红油，不足以让你行动吗？”彭小莫推波助澜。“行行行。” “到时候一起配音一起玩，蛮好的。” 祝伶笑着点点头。 送走了彭小莫，她给沈青打了一个电话。 “沈青，我准备接《七宫令》了。” “你是怎么想通了？” “成市，翻腾着的红油……”祝伶还未说完。 沈青打断：“祝伶！我发现你现在的觉悟是真的高了！终于有你宝贝经纪人的风范了，我太感动了！” “……” “那就说定了！ok！就这样，到时候我再通知你！我这里在打麻将，先不说了，献上我对你炙热的爱意！” 祝伶在电话这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身边的女人，都这么疯疯癫癫。 没事儿干，她打开电脑登录游戏。 她想起来，上次在游戏里，那位大佬对她最后说的话—— “你用这个声音叫我的时候……” “很……” “很难把持。” 祝伶瞬间就心烦意乱了起来。她看到那位大佬此时也在线，她下意识地准备邀请有迟疑了一下。算了，还是自己玩吧。 于是祝伶自己点开了双人模式，准备随便匹配一个人。 匹配到的人很快被她的声音给迷惑了，但两个人游戏打得十分不顺，刚开始到了一个小地方，搜刮到一些没用的垃圾，然后就开始为了跑毒疲于奔命，玩得十分狼狈。 对面那人还一直找她要联系方式，讲一些油腻而无关紧要的话，一点也不在乎游戏。 祝伶原来也不在乎游戏，可自从和那位大佬一起玩后，她开始接受不了那些话多不认真游戏的玩家。 游戏匆匆结束。 其实那位大佬，还蛮有男人魅力的。 祝伶下定决心点了邀请，对面很快接受，两人进入游戏。 “等下跳哪儿？” 一进游戏，对面那人开门见山，一句废话都不想说。 “大哥哥觉得跳哪儿就跳哪儿!反正跟你玩肯定可以活到前十的！” “不玩变音了？”对面的人问道。 祝伶愣了一下，难道……他还想着她的原声吗。 见祝伶半天没说话，对面那人突然说道：“我喜欢第七个。”是祝伶的原音。对面那人说话语气很平淡，无甚起伏，却把祝伶的心挠得无所适从。 “那我换成一下。” 祝伶轻轻咳了一声，她开口，是她最原来的声音：“这个吗？” 声音泻下，似小桥流水，似和煦的晨光照得小溪波光粼粼。 对面似有似无的笑，祝伶听得不太真切。可那人开口：“是的。” 却满含笑意。 祝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一个打游戏认识的人，弄得心潮澎湃。原本她应该是占主动权的，现在她感觉对面已经兵临城下，她的城池已经快要失守，就差缴械投降挥起白旗了。 “大哥，我一个男孩你让我用女声，是不是整我！” “不是。” “那是为什么啊？” “因为，很配你的小黑裙。” 游戏开始。 在游戏的时候，两个人都会比较认真，相处起来就更舒畅一些。 在网吧那一头，卫子野本来是一个人在玩游戏，这个时候秦回突然来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上网的卫子野，没办法，自己这兄弟太帅太显眼了。 秦回买了两瓶冰可乐，玻璃瓶可回收的那种。他撬开瓶盖插上两根吸管，端到卫子野面前，刚想要说话—— 卫子野一个要杀了他的眼神刺过来。 得了，不敢惹。 于是秦回就坐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哥打游戏。 越看，越目瞪口呆。 这他妈是在网上聊骚呢！什么我喜欢，什么小黑裙，什么舔……我的妈，好好的舔包不说非要省掉那一个字！说什么舔！知不知道这个动词代表着很多奥秘的啊。秦回看着卫子野那张死人一般的脸上，开始有了微妙的表情。 平时的卫子野，也经常有些小表情，但经常就是嘲讽，不屑，无奈，或者杀气腾腾，再不然就是为了恶心人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可这个时候的野哥……怎么就给他一种神棍大忽悠的感觉…… 一步步运筹帷幄，把电脑那头的倒霉蛋，一步步引入他的圈套里面。 正在秦回感叹的时候，卫子野打完了，将耳机摘下来，拿起秦回拿过来的冰可乐，吸了两口，然后就开始咬吸管。 “野哥，你在干什么啊？”秦回明知故问。 “打游戏。”卫子野一副“难道这都看不出来吗”的表情。 秦回挥挥手：“不不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上次听刘益奇说，你上次大晚上，靠着一个大美女睡觉，还就是李牧上次照片里的那个。” 卫子野抬头看了一眼，平淡地答道：“没有的事情。” 有些人骗人的时候会有很多小动作，有些人会比平时还要镇定，而卫子野，他忽悠别人的时候，仿佛像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瞎说一样自然。 “啊？”秦回懵了。 卫子野一副无辜的样子，把耳机挂在脖子上，开始刷起网页来。 …… …… “你还是我冰清玉洁的野哥吗。”秦回发出灵魂拷问。 “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3章 理解 这两天祝伶都在参加一些商配圈子里的课程，以及一些老前辈的讲座，很少抽得出时间上游戏。因为不工作的原因，她的作息开始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规律，因为忙着充实自己，所以就没再遇到卫子野了。 她每次听讲座的时候都是和彭小莫在一起，除了一些同学以外，如果有人来搭讪她和彭小莫，总是被彭小莫巧妙的化解。两个人总是坐在比较偏的地方，这样安静，小声讨论的时候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加了沈鸥微信后，两个人并没有怎么聊天。祝伶平时很少发朋友圈，沈鸥的朋友圈除了秀恩爱以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内容。 有天沈鸥突然在微信上找她。 “祝伶姐，在吗在吗。” “怎么了？”祝伶回复道。 “这个星期四的晚上，有空吗？”沈鸥配上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动图。 祝伶想了想，不敢贸然答应：“是……有什么事情吗？” “请你出去玩！绝对不会后悔的！快答应我吧。” 怎么都开始用“绝对不会后悔”这样的话了……沈鸥肯定是没有恶意的，祝伶也没有理由拒绝她的邀请，就同意了。 “那到时候就在便利店门口见面！时间我晚上具体跟你说！” 祝伶答应了。 最近她的确很闲，但离《七宫令》的配音工作越来越近，剧组准备组织一下在同城的配音演员先见一面，然后当面说一下去成市的行程，和整个配音过程中的计划。 特别是这样的一线城市。 对于祝伶来说，那将是她第一次出现在那么多的同行面前。她火起来的速度很快，名头也越来越响，这神秘的做派外界可能不了解，但同行的人基本上都没见过祝伶。这次她露脸，也没有提前暴露，也没必要大肆宣传。 位置定了，在一家酒店的会议室，离彭小莫家很近。 约在上午十点集合，彭小莫九点半就到了现场，然后就开始给祝伶发微信，说什么还准备了吃的喝的，来了很多同行，好几个都是大学时候的同学。 “我跟你说，刚刚不是遇到了几个同学吗，我跟他们说你是女主角然后今天也会过来，他们都跟我开玩笑说我是不是一大早上喝了酒。”彭小莫压低声音，跟祝伶说道，“你看看你那臭德行，真的深入人心。” 祝伶笑了一声：“德行就德行，认了好吧，什么叫臭德行，那我可绝对不承认。” “哎呀哎呀都一样。”彭小莫大大咧咧，“不过我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什么呀？” “你中奖了，季风配的男主。” “……”祝伶感觉自己头都麻了。 “而且我们同学都在那里说什么，到时候身处异地这么多年来也该把你们撮合到一起去了，但是——”彭小莫把声音压到最低最低，“小骚，你可一定要把持住啊。现在的季风，比大学的时候更有诱惑力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祝伶无奈。 彭小莫那头几秒没了声音，似乎是出了房间，到了大厅里面，跟祝伶说道：“他现在春风得意，马上又要上综艺节目，又有皮相。以前上大学总归还是学生，现在不仅仅更讲究了，身上还多了点……让我错措辞……” “噢！成功人士的光环！” 祝伶不置可否，此时的士已经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彭小莫果真站在酒店的大厅里面，祝伶赶紧走上前，一把拿过彭小莫的手机，将电话给挂断了。彭小莫看到祝伶，里面整个人的表情都丰富了起来，拍了一下祝伶：“小骚是不是要把我给吓死？” “我不敢。”祝伶温柔一笑。 “先给你一个心理准备，季风已经到了。而且我们这个城真的好多新生代的同行，但我总感觉就是以季风这个人为中心的。” 彭小莫和祝伶进了会议厅。两个人的动静很小，只有零星几个同学投过来的惊讶的目光。 祝伶很快就看到了季风。 他文瘦的身影，带着儒雅的微笑，举手抬足之间给人很好的教养与风度。他轻轻地用手指推了推眼镜架，笑得时候眼睛会微微眯着，很温柔的感觉。他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感觉到了又有人进到房间里，他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朝这边扫过来。 然后，看到了祝伶。 此时，祝伶也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眼睛里薄薄的一层惊讶。 可他似乎正在与一群人交谈，他并没有走向祝伶，然而很快收回的眼神，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祝伶也和同学们聊到了一块儿。 “祝伶这次怎么下凡了呢？”一个同学过来问道，“记得你躲公开活动跟躲病毒似的。” “冯导的戏，我哪敢啊。”祝伶耸耸肩，“我还想混几年呢。” 其他人笑。 祝伶虽然是仙品级别的人物，但却从不高傲，在学校的时候一直人际关系都处理得很好。 开始后，所有人落座，祝伶和彭小莫肯定坐在一起。桌子上面有小包装的零食，祝伶撕开一包水果橡皮糖，一颗接着一颗地放入嘴里，咀嚼中释放出果味和丝丝的甜。她很安静地坐着，却仍吸引了旁边人的目光。 祝伶今天穿着一条深蓝色的中裙，袖口处收紧，领口的一排扣子扣得整齐。她扎着清爽的高马尾，脖颈优美的曲线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祝伶本来就白，深蓝色也显白，她整个人几乎发着光。 她口红很淡，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会大面积地掉色。 几个人看了过来。 “对面那个女的，合作过吗？” “没有诶，没听说过，没见过。是个新人吗？” “我听说监制的外甥女还在上大学，找关系也进了我们组，莫非——” “是有点像。” 剧组的人拿着文件站在了中间。 “人应该都是齐的，大部分老师都是熟悉的面孔，但是我还是要介绍一遍在座的各位。”剧组的人很谦逊，说话干净利落，很有教养。 “先从男女主角开始吧，正好男女主角都坐在这儿。” “女主角，祝伶。”剧组的人看向文件，然后抬起眼似在寻找着，神情里有着好奇的色彩。见过祝伶的人很少，只听说很漂亮，而且貌似还很年轻。 祝伶站起来。 “大家好，我是祝伶。单人旁的伶。” 她鞠躬，微微扬起嘴角。此时，底下已经有了细碎的声音。 “哈哈哈，怎么还这么贴心地介绍了单字儿？大家都是知道你的。”剧组的人赶紧收起惊讶，和善而礼貌地说，“不知道祝伶老师有没有兴趣客串个角色？” 祝伶还在吃东西，就笑了笑，然后刚准备坐下—— 季风站了起来。 “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配音团队。” 祝伶把糖咽下去：“谢谢。” 没有任何语调，只有客气和距离感。 “啊……”剧组的人傻了眼，恍惚一下，才回过神，“站着的这位就是男主角，季风。” 其他人看向祝伶，而祝伶正继续安静地吃着糖。 她没有站起来，像季风那样去欢迎他。 一个小细节，折射出微妙的关系。 后面的介绍都很平常，流程的讲解有些枯燥。 结束后，同城的准备去喝个酒，这样的社交娱乐场合彭小莫肯定是不会错过的，就答应了。祝伶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于是结束了就准备回家，晚上沈青还准备请她吃饭。 准备离开酒店时，已经到了正午。 天气不热，但阳光充足。呼吸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干净了起来。 季风在酒店门口等她。 祝伶掠过他，一句闲话都不想跟他说。 “你为什么会露脸？”季风问道。 “冯导的要求，我违抗不了。” “我以为是你想通了。” “我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那上综艺呢？” “关于配音，我没什么想不通的。”祝伶看向季风，“希望其他事情，不要有瓜葛。” 季风突然拉住祝伶的手，拉得很紧，像是手铐桎梏囚犯那般。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强势，手腕用力将祝伶扯过来，把祝伶的两只手都抓住，强迫祝伶看着他。 “你疯了吗？”祝伶的语气渐渐降温。 “祝伶。”季风的眼神里，不再是那么温暖，甚至，变得疲惫而颓废，“只有你懂我。只有你明白我，知道我到底有多累，我走到现在有多么多么得不容易……” “我不懂。” “祝伶！”季风提高声调。 过去—— 那是他最怯懦的年代，他维持着他完美的外壳疲惫得快要崩溃，当他被这个女人看到他大晚上在角落抽烟，看着他脚下一地的烟头时，他以为自己的形象完了，他的步步为营终究破了，可她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能够看出，他说出的每个字，都拿捏着语气。 她能够看出，他的儒雅是假的。 她看出来了，却没有伤害他，没有毁掉他。 他缺一个人，观看他潮湿阴暗的心房后，却还可以让他继续维系那完美的外壳。 “只有你懂我啊。”季风闭上眼，“只有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祝伶看着他，眼里没有一点表情。 “什么样的人？”祝伶反问，“虚伪，功利，悲观还是什么别的？” “哈。”季风不怒反笑，“你真了解我。” “有点眼神的人，都了解你。” 祝伶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祝伶，我爱你！” 祝伶被叫住，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病人。 “你不爱我。” 这次，祝伶的背影更决绝。 季风一个人，愣在了原本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看出来 季风是那种外强中干的类型 野哥虽然看上去有点颓，其实是一个很坚强很温柔充满希望的boy 第14章 揭晓 这是一个下着雨的夜晚。 雨淅淅沥沥，打在地上，没有一点停的趋势，似乎可以下很久。祝伶从收拾行李开始，到将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放进拉杆箱，雨就没有停过。 离去成市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飞机定于星期五的上午，然后要在成市呆很久。她知道这样一去，跟卫子野见面就不太可能了。她很想借着星期四晚上沈鸥所谓的活动，正式给卫子野道别。 从遇见他，到被他救，到莫名其妙搭进去的整个晚上，还有那一堆吃到天荒地老的零食，以及那个黑色的外套。 见面其实不多，但细细数来，已经积攒下了几样具体的东西。 祝伶整理行李，正好也清了清衣柜，她把那件黑色的外套找了出来。祝伶将外套摊开放在床上，细细端详，看上去是很好的料子，质量不差，而且码子也很大，她想象自己穿上的模样，那肯定就和唱戏的一样了。 她将卫子野的外套叠好，再次放进了最下面的柜子。 家里又断了网。没有事情的日子里，她觉得打游戏已经成了一种消磨时间的习惯，人就不会放空或者百无聊赖。祝伶将行李箱盖上，穿好鞋，拿起了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她看向门口的日历—— 明天就是星期四，后天就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前几天她和沈青一起吃火锅，沈青一边喝着冰可乐，一边感叹道：“这里的火锅已经够爽的了，听说成市的火锅要比这个还要好吃，真的是人间天堂走一遭啊！祝伶你现在变成了我的恩人！” “以后请叫我因公徇私本人。” “……” 祝伶被沈青还有彭小莫煽动得晚上做梦都是成市的美食。 她告诉自己，去成市，就是打开了天堂的门。 但一想到季风……祝伶真的很害怕那个病态的男人在外地发病了。 雨滴打在她的伞上，祝伶走进自己很熟悉的一家网吧。以前在这边上大学的时候，她来得倒不多，但班上男生经常说什么“我们去xx网吧决一死战”“闲话少说，真男人在xx解决问题”这样的话，也就熟悉了。 “无烟区？”晚上前台是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小妹妹，正在用电脑看偶像剧。 “对。”祝伶点点头，“开个角落的吧。” “完全可以的。”小妹妹看了眼祝伶的身份证，操作了一下，为祝伶开了倒数第二排最靠里面的电脑。 祝伶过去坐下。 她打开了游戏，却发现那个人貌似不在。于是她就自己开了盘单人的，运气不是太好，先是跳的地方成了拳击场，好不容易活下来，身上没点好东西就开始跑毒，打野的装备完全不能和别的人比，苟到后来就轻轻松松被秒杀了。 没意思。她点开网站，自己配的戏已经出了第一个预告片。此时无烟区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整个环境都比较安静，祝伶重新带好耳机，点开了预告片。 她配的是皇太后，虽然不是女一号女二号这样的角色，但个性极为鲜明是一个很容易被记住的角色，这也是为什么沈青要接这个角色的原因。 整个预告片中就一个皇太后的镜头。 皇太后满头珠翠，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桌面，暗红色的指甲似乎快要嵌入檀木桌里，双眼泛着血光，五官在盛怒下几乎扭曲，整个人燃烧着，暗红色的唇张开，却大幅度地颤抖，几个字似剧毒，滴着血从她的口里说出—— “这个后宫，是哀家的！” 祝伶对这句话很满意。 祝伶点开评论，除了夸男主夸女主的以外，在热门评论的第三条写着——“莫名觉得皇太后好凶好可怕。” 评论下有人回复道：“幕后配音祝伶大大了解一下。”“祝伶大大的配音总是有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霸气诶！” 看到这样的评论，祝伶是开心的。 其实，配音演员在一部剧中配得坏，就会被骂得很惨，但配得好，又很容易被忽视，能被人以积极的方面记住，其实挺难的。 她再次打开游戏。 那个人上线了。 祝伶邀请他，他过了好久才同意。 进入语音，对面轻轻地咳了一声，祝伶莫名感觉对方有点疲惫，所以没有直接点击进入游戏。当祝伶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抢在了她前面:“不打算打游戏。” 深夜里，祝伶感觉他的声音包裹着耳朵，像是一壶水被烧得刚刚温热，与体温同温度。 “哦……”祝伶以为自己被拒绝了，准备退出游戏。 在这之前，祝伶也有一段时间没上游戏了。 “随便聊聊好吗。” 对面开口，比平时更温柔，柔和得像是晴空里的云朵。 “好。”祝伶不假思索地同意，说话小心翼翼，她的声音也随之柔和下来，今晚没有月光，可她的声音却像是带着月光的感觉，空灵却不冰冷，“在干什么？” “写歌。” “写歌？” “嗯。” 祝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写歌……是歌手？作词人？作曲人？还是音乐家？ 没想到跟自己一起打游戏的人竟然有这么特殊的一份职业啊。 “不说话了？”对面见祝伶沉默，问道。 “没……有点震惊。”祝伶回道。 “为什么？” “嗯……”她思索措辞。 突然祝伶笑了一声，似泉水叮咚，更像是萤火虫的一吻。 “没想到你是这样特别的人。”祝伶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话语感到高兴，说话的时候十分诚恳。 这次，轮到对方愣住了。经过半分钟的沉默，对面的人变得很认真，回道：“你也很特别。” 你也很特别…… 啊…… 在一个身处网吧的晚上，祝伶并没有发觉自己对着闪着光的屏幕和两个傻站着的角色，嘴角突然变得轻盈，然后扬了起来。 “今天……”对面的人用着平常的语气，“怎么没用变声器？” “因为——” 不对不对！ 啊？什么情况？ 祝伶回过神——什么叫今天没用变声器啊？不对啊她的角色是一个小学生啊！ 她瞬间整个脑袋都大了——难不成他早就知道这个声音才是她的原音……看他那稀疏平常的语气，难不成她早早地就已经被看透了吗？ “额……”祝伶不知道该怎么编了。 “别换了，就这个声音吧。” “你早就……知道啦？”祝伶试探性地问。 “嗯。” 对面一个没有感情的单音节，瞬间让祝伶的心态完全炸把，炸成粉末状飞舞在空气中。 “……你怎么知道的？”祝伶在心态炸把之余，还特别想知道自己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落马”的。 “巧合。” 一个万金油一般的答案。 祝伶明显不买账。 对面这人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她，难道看她装疯卖傻很有意思吗？祝伶回想起以前的画面，突然感觉尴尬到恨不得点把火，把自己烧成灰算了。 “不是一个巧合，是很多个巧合。” 这次，他回答得稍微具体了一点，却还是很虚无缥缈。 “那是什么呢？”祝伶耐着性子继续提问。 “很长。”对面的人声音懒洋洋，似乎不想再多说。 “我想听。”祝伶态度坚决。 “想知道？” “对。”祝伶恨不得给耳机那一头的人看，她点头得多用力。 顿了一下。 “抬头。”对面的人说道。 “啊？” 对面的人不想重复第二次。 祝伶大脑混乱地抬起头，此时她提起头只有一望无际地黑色机器和闪光键盘。远处，吸烟区的牌子闪烁着光，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更认真地去寻找。 她突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短头发……牛仔外套…… 卫子野为什么在这里？她的眼神顿了一下，但现在她的好奇心驱使了她整个人的行动，她的目光又从卫子野身上移开。祝伶现在特别想知道，耳机里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扫了一圈。 她又看向了卫子野。 他抬起眼，似乎也在看她。 他坐在吸烟区里，她在无烟区。就这样遥遥相望。 耳机里，突然传来了声音。 “你看到我了。” 祝伶看到卫子野扬起了一个微笑。昏黄的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着，干涩的嘴唇颤动，他毫无保留地散发着他的魅力。 就这样看着。 时间流逝，似乎已经结束了一个三部曲的老电影。 巧合。祝伶呢喃着这个词。 她明白了，这不是万金油，是最贴切的形容。 芸芸众生，人如砂砾入海，如孤星入天，需要多少跋山涉水，才可以这样相望。 呛人的烟味、游戏的叫骂声、闪耀彩色光芒的键盘，营造着这小小天地里的气氛。 卫子野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机。 祝伶已经听不见。 但她看得到他的口型，他说的是—— 你好，祝伶。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天休息 希望大家少熬夜，做头发茂密的coolgirl 第15章 夜会 一阵嘈杂。 几个年轻的男生吵闹着坐在了祝伶的前面。 祝伶的心绪更加混乱了，像是被猫玩过的毛线团。前面的几个男生个子都很壮，完全挡住了祝伶的视线。卫子野从她的眼眶里消失，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眼神被强迫性切断。她实在是太震惊了，理智开始一点点地丧失。 她猛地站了起来。 手绊到了耳机线，耳机从耳朵上被扯了下来。 她耳朵里不再有卫子野的声音，网吧嘈杂的声音变得更加立体。她看着卫子野，而卫子野微微抬头，也看向她。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但卫子野那双深邃的眼睛仍可以把祝伶抓住。他似乎笑了一下，露出了手，他修长的食指勾了勾，祝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此时网吧里所有人都在埋头游戏，没看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 祝伶离开位置，向着吸烟区走过去。 卫子野坐在吸烟区的很里面。祝伶越往里面走，越能感受到那强烈呛鼻的烟味，甚至可以看到烟雾弥漫在天花板上。她走到卫子野的旁边，他独自一人坐在一排，一只腿翘在主机上，将手搁在膝盖上，手指间夹着烟，猩红色的烟头特别显眼。 祝伶以为她都主动走过来了，卫子野应该会抢先开口和她讲话的，可是他并没有。他仍保持着那个舒服的坐姿，眼神灼灼。 他的眼神从她的额头滑到鼻梁、嘴唇、脖子再到……锁骨。 祝伶受不了这样地注视，用手推开挡路的电脑椅，一步步贴着狭小的通道，走到了卫子野的面前。 卫子野抬起头，祝伶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 他站了起来。 他立刻从仰视变成了俯视。 祝伶不禁感叹：他真的好高…… 他只到他的肩膀，两个人离的很近，祝伶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充斥着的烟味。 “能把烟掐了吗？”她颦眉。 “行。” 他的声音居高临下，她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听到过卫子野说话。他说话分不清南北方，字正腔圆，他的声音不经过麦克风的处理变得不那么具有颗粒感，而是具有少年特有的感觉。 说不清，却很舒服。 卫子野低下头，捏住烟嘴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碾了两下。 “小黑裙？”他突然玩味地轻声叫。 “祝伶。”祝伶纠正，却怕自己把控不住，撇过头。 “哦。”他应了一声，“小黑裙。” “……” 祝伶咳嗽了一声。 这吸烟区的烟味儿，做烟熏肉怕是都够了。 “你等我一下。”卫子野说完，他径直走向前台而祝伶就跟在他后面。 卫子野走到前台，将自己的身份证放到台面上，又开始拿出手机点开支付软件。 “把吸烟区那台机子的钱结了，帮我在无烟区开一台。” 前台的小妹妹看到卫子野这样的帅气小哥哥，声音立马都柔和了起来：“请问对位置有没有要求呢？” “嗯。”卫子野冷淡地应了一声，指着在旁边等他的祝伶，“开在她旁边。” “……”小妹妹眼睛里的光瞬间暗了一度，语气也没刚刚那么兴奋，“已经帮你开了。” “另外要两瓶——”卫子野看向祝伶。 “可乐，谢……” “两瓶冰可乐。”卫子野打断了祝伶的客气话。 小妹妹将身份证递给卫子野时，祝伶飘了一样他的身份证。平常人的身份证一般都会露出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头一次见有人把证件照都照得炯炯有神，帅得杀人放火。 坐到座位上以后，祝伶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季风的电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挂掉了。 祝伶从看到电话到挂电话的整个过程极快，但还是被卫子野看见了。他的手肘抵在桌面上，懒洋洋地将下巴搁在上面，观察着祝伶的神情：“我可以不说话。” “不想见的人。”祝伶摇摇头。 “那就不接。” 卫子野没有问其他的，打开了电脑。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在跟你打游戏？”终于回归到正轨。 “在你用原音的那一刻。” “厉害。”祝伶感叹道。 两个人讲过的话寥寥无几，他却可以在那么多声音中确定是她。 “不难。” “因为你的声音很特别。”卫子野从旁边拿起耳机，递到祝伶的面前。 祝伶疑惑地看着耳机，这是干什么？ 卫子野一直盯着祝伶，嘴巴抿了一下，他突然凑近祝伶，他离得很近，祝伶能闻到他身上还残留着的烟味。祝伶愣在了那里，而卫子野已经将耳机帮祝伶戴上。他的声音沉着，祝伶隔着耳机也听得见。 “戴好了吗？” “戴好了……” 祝伶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家伙怎么就是个行动派了呢？她刚刚只是没明白卫子野的意思，并不是要他帮忙把耳机戴上啊…… “祝伶。”他似乎很喜欢叫她的名字，他扯了扯嘴角，“你有点怕我。” 能不怕吗？祝伶真想现在掏出一把镜子给卫子野看看他自己，让他感受一下自己那张脸有多强的侵略性。 “没有。”祝伶赶忙摇摇头，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也和卫子野一样气定神闲，两方交锋，就算内心慌如狗气势也是不能弱下来的。 “那就别躲闪。” 卫子野凑近她，两个人的鼻尖快要碰到一起。 他的眼神像是一把开刃过的刀，迸出惨白的刀光。 祝伶不敢低下头，也盯着卫子野的眼睛。他的瞳仁漆黑，映着昏黄的灯光，像是日本□□有光泽的刀柄。 她心里很有点虚。 卫子野转向电脑。 “这是我的新歌。” 说完，他点击了播放键。 音乐的声音立刻流入祝伶的耳机里，从耳机又钻入她的耳朵里。 没有词，但她却感觉是一首很压抑的歌。曲调从头到尾并没有大起大落，平淡地像是晚风下的湖面，小小的波澜。可她却能感受到掺杂在里面的苦痛与无奈。像是一个人在无声地抽泣，冗长又渺小。 有种颓废的感觉，像是被捻灭的香烟，烟身干瘪，烟草已经散落在了灰烬中，经过一晚上的阴雨，瘫倒在了泥上。 卫子野坐在一旁，叼着可乐的吸管，他的唇干裂得有些痛，于是他的牙放开了吸管，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带着很淡的铁锈味儿。他估摸着歌快要结束了，偏过头去看祝伶。 令他意外，祝伶一直盯着他看。 结束了。 祝伶取下耳机。 卫子野等待一个评价。 许久。 可乐都没刚刚那么冰了。 “你的生活过得不好吗？”祝伶问道。 …… 卫子野怔了一下。 祝伶的神情出乎意外得很认真。 过了很久很久，卫子野再次想起这一夜祝伶的这句话。 在以前的时光，对于一首没有词的歌，他收到的评价除了好坏，就是这个音节不好，那一段特别的赶，或者说是他这一首歌的情绪很充沛，情感很立体很感动人，甚至有人会直接拍着大腿跟他说“你一定会大火”“你是个天才”。 他以为，祝伶也会这样。 可她却透过音乐，不再评价音乐本身，而是他这个人。 很多人都忘了，情感充沛的音乐不可能来自于一个麻木的人。 如果人都心都会有一块很柔软的地方。 那个晚上，卫子野摸到了那个地方。 祝伶看着他，卫子野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清醒过来，说道：“很好。” 祝伶并不认同这个答案。 卫子野被看得不自然，挥了挥手：“诶，你怎么像看死人一样看我！” “噗嗤。”祝伶笑了一声。 卫子野竟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你不会以为，我写得是悲歌、丧歌、坟头前面专用歌吧？”卫子野继续摸着自己的鼻尖，喝了口汽水。 祝伶笑了一声，突然语气温柔：“难道你写的，不是你自己吗？” “……” 卫子野低下头：“没有。” 祝伶耸耸肩，也开始喝汽水：“我记得，你很会弹钢琴。” 卫子野：“想听吗？” “在这儿？” “嗯。” “确定吗？” “嗯。” 卫子野搜索到了一个钢琴小软件，用键盘模拟钢琴的那种。 祝伶戴上耳机。 卫子野的手放在了键盘上，仿佛放在了黑白键上。 再次认真地去看他的那双手，可能也只有从小学过钢琴的人，才能拥有这么修长干净的手吧。从手掌到指尖，他的骨骼拉出一条完美的曲线。 是《致爱丽丝》。耳熟能详的曲目，却在网吧嘈杂的深夜里，显得那么寂静。 祝伶惊讶于卫子野的技术，他听不见音乐，用着键盘，却依旧能把一首曲子完成得极为流畅，她闭上眼，就仿佛坐在钢琴的一边。 想起白衬衫的他。 那天他的眼神，泛着光。 弹钢琴的卫子野，像阳光下的鸽子。 祝伶感觉心里的褶皱都被抚平。 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除了琴声，万籁俱寂。 第16章 萤火 星期四那天，沈青本来说好晚上请祝伶吃个饭，因为沈鸥的活动，所以祝伶婉拒了沈青的邀请。 她和沈鸥约在晚上七点钟。 沈鸥在微信里再三提醒祝伶，一定要好好打扮一下，穿得漂亮一点，要成为整个场子里面最亮的一颗星。 祝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次见到沈鸥，沈鸥明显比上一次要更用心地打扮，很欧美的烟熏妆，头发烫成大波浪将脸遮了一部分。隔着很远的距离她就认出来了祝伶，朝着祝伶用力地挥了挥手。 “祝伶姐今天好漂亮。”沈鸥笑嘻嘻。 祝伶扬起嘴角：“你也是。” 沈鸥将拎着的女士小包甩来甩去，一副很兴奋的样子：“马上会有车子来接我们。” “到底是个什么活动？”祝伶忍不住问，“不会是……蹦迪之类的吧？” 沈鸥笑了一声：“怎么可能！那我可是要被野……哎呀是野哥他们乐队最后一场地下演出了，过段时间他们的歌就要在各大网络音乐平台上登录了。” 地下乐队？ 祝伶脑子中的一根弦被挑动了……她记得当时在5500乐队的演唱会上，她在台下看到了卫子野，不会是……祝伶试探性的问：“是5500乐队？” “哇！我们乐队这么出名了吗？” “我朋友跟我说过，但我上次没看到他上场。” “他？野哥吗？野哥可是我们的主唱啊！”沈鸥叹了一口气，“野哥这个人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最爱这个乐队和音乐的，主要是因为去年的一场意外……” 沈鸥的表情暗了，祝伶没有插话。 “也没什么，野哥一直认为那是他的问题，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承担这个责任的。野哥前段时间就跟快入土似的，歌也懒得写了，不过他现在慢慢开始有个人样儿了。”沈鸥撇撇嘴，“前段时间啊，我真的是快要拿到往他脖子上架了！不对！往他裆上面架了！” 祝伶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辆银色的轿车开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车上面的两个人都下了车，齐刷刷地盯着祝伶开始看。 “李牧，怎么是你和秦回，刘益奇和野哥呢？”沈鸥问道。 李牧没吭声，两只眼睛都放在了祝伶的身上。他看出来这就是他上次拍的女生，这次祝伶精心打扮后，更是顾盼生辉。他心底来气：怎么自己发现的仙品，他妈的竟然早就被野哥给发现了。 “小刘和野哥在现场呢。我们俩闲着没事就过来了。”秦回替李牧回答，“这才多久没见你那小男朋友啊！都老夫老妻了还跟502一样，真是恶心死了！” “秦回你他妈不想活了？”沈鸥瞪了一眼秦回，“别在这儿贫了，祝伶姐还在这儿呢。” “哦哦哦。”秦回立马会意，朝着祝伶礼貌地点头示意，“上车吧，时间不早了。” 两位男士坐前面，两位女士坐后面。 路程有点远，开了半个小时才到。 秦回和李牧去后台准备，沈鸥领着祝伶往观众席走。 今天这场演唱会是室内的，比上次的人要少得多，人们都坐在座位上聊天。沈鸥领着祝伶一旁的角落，那边有几个纸箱叠在一起。沈鸥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努力辨认纸上写着的字。 “找到了。” 沈鸥踮起脚，从最顶上抱下来一个箱子。祝伶怕她不稳，出手帮她接住。 箱子落地，沈鸥用指甲将箱子上的封条划开，打开箱子，瞬间白色的光像是萤火般照亮了整个角落。像是从天上捕下繁星，锁在箱子里。沈鸥从箱子里拿出一摞抱在怀里，她腾出手指向前方。 “我发一楼，祝伶姐麻烦你帮我发一下二楼。”沈鸥指了指另一边，“那边的楼梯比较空，你走那里上去。” “好的。”祝伶也学着沈鸥的样子，抱起一大束荧光棒。 将其捧在怀里，像是发着光的云。 祝伶朝着那边的楼梯走过去。 走到拐角处，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祝伶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是卫子野的牛仔外套。 他正在抽烟，火光像是一颗舍利子。 听到声响，他转过身。 四目对视。 他夹着烟，看着抱着一大束荧光棒的祝伶。她像是拿着新娘的捧花，捧花的上面不是花，而是藏蓝色天空上一颗颗的星子。她的脸被照得发白，像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玉石。祝伶的眼周摸了偏光的亮粉，蓝紫色的光似极光。 卫子野捻灭了烟。 整个楼道是声控灯，两个人的脚步都很轻，没有触发声控，整个楼道都靠着荧光棒来照亮。 卫子野笑了一声，清风朗月般。 刘益奇跟他说，沈鸥给他一个演唱会惊喜，却一直不告诉他。 此时，他看到了，那个惊喜。 两个人对视。 祝伶扬起嘴角，眯着眼朝他笑。 她的笑很温柔，软化了所有的坚硬。 卫子野朝她走进了一步。 又一步。 又一步。 太近了。 祝伶向后退，他却仍在侵略。 她的整个脊梁都贴在了墙上面。这是要干什么啊？她下意识地抱紧荧光棒，挡在脸前面。 “你在干嘛。”卫子野的声音很小，却像是砂砾在耳根后摩挲。 祝伶盯着他。他的眼睛，映照着荧光，像是挤满了小星星。 “我……”祝伶语塞。 她在想什么啊？难道她以为卫子野要对她干什么吗？祝伶简直尴尬得五体投地。公共场合，两个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在拍戏，她怎么就把自己代入到了偶像剧里面呢？她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脑子，把那些鬼想法拍出来。 从容，稳重。 别搞得像彭小莫天天配音的那种怀春小莲花。 “我帮沈鸥送东西。” “看得出来。” “沈鸥跟我说，她要给我一个惊喜。” “嗯？” 两个人低声说话，楼梯间里静悄悄。 “野哥！烟抽完没！”秦回朝着楼梯间喊了一嗓子。 整个楼梯间的灯都亮了起来。 瞬间，那种暧昧的气氛烟消云散，祝伶趁机推开了卫子野两个人恢复到了正常的距离。 “咳咳。”祝伶正经起来，礼貌地问道“什么惊喜呢？” 卫子野盯着祝伶。 这才看清楚，她高跟鞋上明晃晃的两条纤细的腿。 卫子野刚想要说话——秦回已经冲进了楼梯间。 “唉呀妈呀说了只抽一支的呢！我看你这儿耍我玩呢？要是耽搁了这最后一次我跟你这小子没完啊！大家都要准备好了，你给我……啊……仙女小姐姐也在这儿啊……我……哎呀还早着呢！耽搁得起！尽情……尽兴……” 祝伶羞愧难当，抱着荧光棒上楼了。 此时，楼梯间只剩下两个大老爷们。 卫子野的表情已经不能看了，秦回感觉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卫子野两只手揣兜，走到秦回的面前。 “哎呀……你这儿太心急了，作为过来人跟你说，你和人家才认识几天是吧，要不是兄弟伙帮你悬崖勒马，你怕是要酿成大错啊。”秦回已经虚了。 卫子野摊开手掌。 “这是干啥……give me five……？” “gi你妈啊。” “那这是……” “你最近搞到的那个改装摩托——” “哥！是这样的吗！行行行！” 卫子野弯了一支手指。 “下个月网费。” “行行行！” 卫子野弯了一支手指。“你还没穿的那双yeezy——” “那个码子你穿不了！” “我知道你哪个码子，别编。” “……要命啊。” 卫子野举起手，拍了拍秦回的肩膀，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小秦破费了。” “卫子野啊……” “再接再厉，我想要的还多着呢。” 秦回愤恨地看着卫子野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妈/的/活脱脱的卫扒皮！ 第17章 三合一 祝伶发完了所有的荧光棒, 沈鸥已经上二楼来找她了。两个女生站在楼梯间里，沈鸥突然从背后拿出了两个荧光细条编制成的头环，像是发着光的希腊橄榄枝。 她自己戴了一个，帮祝伶也戴了一个。 “这样我们才能被台上的人看到。”沈鸥朝着祝伶俏皮地眨眨眼，“我就买了两个，哈哈哈是不是很有心机, 我们就是台下最牛逼的存在。” “是是是。”祝伶扶稳脑袋上的“橄榄枝”。 演唱会快要开始了，沈鸥和祝伶坐在二楼最前面的一排，这里是视线最好的地方。台上的人一个抬眼，就可以擦出眼神的火花。两人空着的座位上也被祝伶有心的放了两束荧光棒。 祝伶往下看，满是白色的光, 星星点点, 像是银河。 “这一次, 比上一次露天的要有气氛多了。”沈鸥在祝伶的耳朵旁边小声说道。 祝伶想起上一次——热闹, 喧嚣, 充满激情，满眼装着的都是彩色的光。她就是在那一天, 朝着陷入人群的卫子野喊出了她的名字。 “安静了许多，也更亲近了。”祝伶回道。 此时舞台亮起来，卫子野站在最中间，一只手捏着话筒的支架，垂着眼眸。 “对于5500来说。”沈鸥舒展眉头, 眼里浮上笑意, “他们在‘告别现在’。” 祝伶转头看向沈鸥, 没有说话。 “他们在变成更好的人。” 沈鸥也看向祝伶，说得很认真，最后一个字落地，她露出一个很美好灿烂的笑，露出牙齿，眯起眼睛，两颊鼓鼓的。 卫子野换了上衣，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起，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也被解开。但他却永远不愿意穿上皮鞋，脚下踩着的是那双aj11乔治城——夜蓝色的漆皮和白色的鞋面，此时却显得很静好。 “其实他们也有很多顾虑，毕竟从地下转到地上，往主流靠拢，总是会遭受到一些非议。”沈鸥顿了一下，她直起腰挥舞起荧光棒，刘益奇朝她眨了眨眼，“会有人觉得，你是不是爱慕虚荣啦，不甘于创作啦，想要开始捞钱啦亦或是江郎才尽。” “谁不希望得到更多的肯定呢？”祝伶低头，这时她才发现，卫子野正在看她，而且眼神毫无离开的意思，祝伶被盯得有些不自然，赶忙用荧光棒挡了挡脸。 “是呀！” 祝伶点点头。 “祝伶，你的荧光棒把脸怎么挡住了？我们野哥正在看你呢！”沈鸥用肩膀蹭了下祝伶，一把将祝伶的荧光棒拨开。 ……我知道他在看我。 祝伶不得不看向卫子野。 礼貌地笑一笑算了…… 祝伶的笑落在卫子野眼里，卫子野轻轻扬起一边的嘴角，带着少年人的痞气。 祝伶的脸被这一笑弄得烧了起来。 这家伙……表情丰富起来真的要命了。 演唱会开始。 前面几首歌都是他们这几年的经典曲目，祝伶并没有听过，但听着台上的人和台下的观众合唱，这么多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祝伶感受到了演唱会现场的震撼力。 与上次比，卫子野果然是整个团队的灵魂。台下的他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干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甚至有点颓。但上了舞台的他，变得表现力极强，虽然他就站在那儿，用着一支靠架子立起来的话筒，可他的肢体语言却感染了每一个人。 不浮夸，不僵硬。真的融入到了歌里。 唱到情绪纠结曲折处，他握着话筒的手都抖了起来。 刚刚那首之中有一个哭腔，那一刻祝伶都以为卫子野真的哭了。她从未感觉自己的心可以因为一首歌而揪在一起，像是劣质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后缩水得厉害。 一首歌结束，掌声如雷。 “刘益奇我爱你！我爱你！”沈鸥喊着。 卫子野此时喘着气，他的发丝里渗出汗水。他看到祝伶正在看他，眨了眨眼睛。 祝伶笑。 卫子野也笑。 舞台暗了下来。 几分钟后，在亮起来，台上只剩下一台钢琴。 祝伶大概猜到了要发生什么。 在热烈的掌声中，卫子野坐在了钢琴凳上。他似乎没有受到掌声的影响，打开钢琴盖。卫子野的世界似乎安静无声，他的手指拂过光滑的琴键，像是拂去缠绕在上面的灯光。 突然，整个舞台再次暗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随着暗下来的灯光安静了下来。 荧光棒的海洋，微弱的光照出他的身形，他的手放在了琴键上。 他的手指开始翩跹。 钢琴的声音瞬间震惊了现场的每一个人。全新的前奏，这将是5500乐队最早曝光的新歌。这也是祝伶第二次，听到这首歌。 只不过，加上了歌词。 他开口。 琴声伴着他轻声地哼唱，第一句歌词从他的口中吐出。卫子野的声音像是一个空匣子，他在用自己的声音，拉出在座每一个人的情绪，承载每一个人的情绪，让他的歌声被赋予更多的空间。 灯光再次亮起来。 祝伶清晰地看到他的脸，竟然感觉自己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 这让她如何把眼前的人和那个跟人大晚上在网吧门口打架，在网吧翘着腿吸烟的他联系在一起啊！ 她捏着荧光棒，手却僵在了空气中。 太邪了！ 歌曲的最后被卫子野再次修改了，整首歌原本是彻头彻尾的沉郁忧伤，但被他修改后，最终由悠扬和温和结尾。整首歌的情绪更丰富了，像是勾起所有人伤心的往事，最后又给予安慰。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 他站起来，朝着观众鞠了一躬。 台下的刘益奇三人正在一旁用手势比着6666，卫子野两步跳下台，给三个人脑袋上各来了一巴掌，四个少年扭打在了一起。 观众笑起来。 “野哥真是的，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十七八岁似的。”沈鸥调侃道，“一点搞音乐的那种气质都没有！这样子哪里像是一个从小就开始弹钢琴出身的啊。” “的确不像。”祝伶摇摇头。 沈鸥把头搁在祝伶的肩膀上好奇地问道：“祝伶姐，你第一次见野哥的时候，对他是个什么印象？” “嗯……” 第一次见他啊。 “我记得，他在买避/孕/套。” “啊？”沈鸥瞪大眼睛，“不会吧！野哥天下第一冰清玉洁的啊！” “后来看到，他在帮别人买。” “哦哦哦，那有可能。” “觉得他，有点老电影里‘大哥’的感觉。”祝伶认真地回答。 “哈哈哈哈。他上高中那会儿，的确是那一片的大哥。” “原来是有生活基础的啊。”祝伶开玩笑说道。 演唱会结束后，已经是深夜，祝伶陪着沈鸥清理了一下现场。祝伶本来打算回家，却被5500乐队里的人叫住了，邀请她一块儿去吃庆功宴。 “不了。”祝伶摆摆手，“明天早上我就要飞到外地去了，要到外地去出差一段时间。” “那等你回来我们再请你吃饭。”沈鸥提议。 祝伶微笑：“那估计一两个月回不来。” “为什么？” “一个长期的工作。” 其他几个人陷入了沉默。三个男生都偷偷看向卫子野，卫子野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看着地上的石子。 这情况有点棘手啊兄弟…… “那我先走了，很感谢你们。”祝伶转身，准备离开。 “我送你。” 突然，久久没有发话的卫子野终于开口了。 卫子野拦了的士，两个人坐在的士里，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像是模糊的电影镜头。祝伶透过玻璃，看着旁边卫子野的动作。他没有讲话，而是摇下窗户，从口袋里掏出点什么。 “能不抽烟吗？”祝伶开口。 “行。”卫子野停下手上的动作，关上窗户。 “谢谢配合。”祝伶转过头眨眨眼，表示谢意。她的行为举止太温柔，落在卫子野的眼里，他被软化得一塌糊涂。“去哪？”卫子野问。 “回家啊。” “飞去哪？” “一个很远的城市。”祝伶摸摸鼻头。 “具体呢？”卫子野没发现，自己已经朝着祝伶凑近了。 “成市。”祝伶发觉了两个人之间距离的改变，问道：“你是要来找我吗？” 卫子野垂下眼。 他有什么理由去找她呢？ “不。”卫子野摇摇头，他很别扭。 祝伶似乎了解了一般点点头，“等我回来了请你吃饭。” 卫子野抿着嘴沉默，没有挪开眼神。他似乎要把祝伶看穿。 昏暗狭小的车内，前窗的风吹乱了祝伶的头发，晚风暖暖的，吻着她的两颊，她感受到一只手拂过她的脸，将她的头发拨到她的脑后，触碰她的耳根。 祝伶瞪大眼睛。 卫子野微微皱眉，很认真的样子。 “你在干……干嘛啊。”祝伶心里虚了。 “看不出来？”他语气平淡。 “看……看得出来。”祝伶欲哭无泪。 看是看得出来，但怎么感觉不是那回事儿啊！这哪里像是乐于助人，完全是奔着偷心去的啊！ 安全到小区门口，祝伶感谢上苍让她没被吃抹个干净。 “那我先回去啦。”祝伶准备离开。 “祝伶。”卫子野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请吗？” “你喜欢我今天的歌吗？” “当然喜欢。”祝伶看着卫子野，眼睛里发出的光很纯粹，她的声音温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站在舞台上的你很光芒万丈。令我挺意外的……怎么说好呢，特别的你变得更加特别了。” 卫子野的嘴巴抿成一条线。 他上前一步，拉住祝伶的手腕，将她拉入怀里，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抱住她。 那种感觉很微妙，祝伶感觉浑身燥热。 “谢谢你。”他呢喃着。 祝伶拍拍他的背，柔声调侃：“怎么突然变身文明好市民了？” 卫子野笑。 夜晚的风暧昧，熏得人暖。 他低下头，嘴唇贴近祝伶的耳朵。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祝伶强装镇定。 卫子野笑。 笑得太苏了，心肝都颤。 他带着喘息声，声音压得更有魅惑的质感。 “祝伶。” 他的声音更低沉了，像是在舔舐露出来的獠牙。 “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吃了。” - “祝伶，你昨晚是不是做贼去了？感觉你今天一直都很恍惚。”彭小莫跟祝伶的座位隔着一条走廊，她伸着脖子凑过去关切地问祝伶。 祝伶捏了捏鼻梁，摇摇头。 “什么都没干吗？”彭小莫迟疑，“看上去像是一晚上没睡……黑眼圈都露出来了。” 祝伶实在是不想说。 昨晚的她听到卫子野惊世骇俗的话后，她完全愣住了。 见她愣在自个儿怀里，卫子野的嘴唇离她更近：“不说话吗……那我开始吃了……” 我操，这比小说里面的还要猛啊。 话音落，卫子野的嘴唇就挨在了她柔软的耳垂上。 于是她落荒而逃，最后作死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家伙两只手揣在兜里看着她露出那种很邪乎的笑，就在那个时候，祝伶的心态崩盘。 最先以为是小藏獒，接触后觉得是小奶狗，最后才发现，是个一肚子坏水儿且好久没吃过饭的藏獒本人。 看来人，还是可以貌相的…… “这还不明显，一看就是玩了一晚上游戏。”坐在一旁沈青放下补妆气垫，笃定地回答。 彭小莫瞪大眼睛：“大哥，你这么猛……” “即将步入中年的单身女人，都是这么猛。”沈青在祝伶的这一边调侃。 “我觉得。”祝伶终于发话，“还是比不过已经步入中年的单身女人。” 沈青瞪了祝伶一眼：“小伶啊，成市可是人生地不熟啊，小心到时候迷路了，被山野女鬼给生吞活剥了……” 祝伶耸耸肩：“我身边不就是一个吗？” 彭小莫闻言笑了起来。坐在祝伶旁边的“山野女鬼”愤愤地打开气垫的盖子，继续开始补妆。 飞机起飞，看着湛蓝色的天空，很快就要飞到很远的地方了。 她又想起来了在的士上卫子野的话，他说了不会来找她的。幸亏有这趟成市之行，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和卫子野相处。 整个飞机上大部分的人都睡去，祝伶拿出剧本和笔开始揣摩自己的角色。 她昨晚辗转反侧，久久才睡去，此时却毫无困意，拿起剧本就更加精神了。 然而有一个人，一晚上都没睡。 他坐在以前乐队一起住的地方，昨天晚上秦回喝醉了，揽着卫子野说了一大通，大概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够搬回来，这样乐队才跟以前一样，他的房间和没带走的东西都留着在，但如果他不想再搬回来了，他们也不会怪他。 卫子野将喝醉的人都带回了公寓，他一个人坐了一会儿。 在所有人都睡着了的时候，他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所有东西都搬回来了。他清衣柜的时候，发现自己少了一件黑色的外套，于是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成市…… 此时正是清晨，所有人都还没醒，他打开手机地图，输入成市。 “野哥！你是不是准备去找仙女姐姐啊！”突然，李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随即坐在了卫子野的旁边，原本他还睡眼迷离，想看看野哥在干什么，看到野哥打开地图，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卫子野关掉手机：“大早上叫什么。” “哎呀都是自己人，吵醒没事儿。”李牧摆摆手，“我看到貌似是……成市？野哥你可别逃避我的问题，是不是准备去找仙女姐姐？” 卫子野抬头，声音冷淡：“不准备。” “为什么？” “不准备。”卫子野答非所问。 “没有原因吗？” “不准备。” “……” 卫子野点燃一支烟，像是在跟自己赌气。 这个时候秦回似乎被吵醒了，刚准备推开门嚷嚷几句，但一看到卫子野的身影，立刻脸色就变了。他的表情变得跟哭一样，崩溃地说道：“我操，你这行动也太他妈快了吧，我还没跟我的宝贝车车和yeezy道别呢。” 卫子野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我搬回来了。” “啥？”秦回沉浸在悲伤中，没听清。 “……”卫子野不想说第二遍。 “野哥！你真的要搬回来了吗？”李牧倒是听清了。 卫子野点点头。 秦回的表情立刻由哭转笑：“我操，野哥牛逼！” 卫子野摇摇头，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他一晚上也是累死了。 等所有人都醒了，大家坐在餐桌上吃早饭，唯独野哥紧锁房门。于是李牧悄咪咪地谈起了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野哥高傲惯了，哪里拉得下脸。”刘益奇说道。 “切。”沈鸥打了一下刘益奇的脑袋，分析道，“我觉得吧……昨天晚上野哥不是送祝伶姐回去吗？既然野哥今天早上都知道具体是去哪里了，那肯定是祝伶姐昨晚跟他说了。依据我对野哥的了解，他肯定是说了什么他不去之类的话，然后现在……” “懂了懂了。” “野哥真的沉得住气吗？一两个月没人影，回来是谁的就不知道了。” “野哥可是‘冰清玉洁’啊，他根本不懂这些。” “哎。” 沈鸥拿起手机，点了点屏幕。 刘益奇凑过去看了一眼——沈鸥直接将祝伶的微信和手机号发给了野哥。 “这么生猛的？”刘益奇感叹。 “我们野哥，就是这么生猛的人。” 很快，刚下飞机的祝伶就接到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下面只附上三个字，卫子野。 祝伶加了。她发了个小太阳，算是打招呼。 “祝伶，你的行李。”沈青帮祝伶把行李提下来，“别看手机了。” “好的。”祝伶拿起行李，没有继续看手机。 祝伶拿着行李，去一旁的座位上坐着，等待大巴过来。 这个时候，突然季风坐在了她的旁边。 “祝伶。”季风看向祝伶，他微微一笑，“很开心你能来。” “谢谢。”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没事。” “但祝伶——”他突然认真，“我是真的喜欢你。” 祝伶低着头，并没有去对上季风灼灼的眼神，“已经有三四个人看过来了，希望你不要给我造成困扰。” 还没等季风说话，大巴车就已经过来了。 坐到车上，她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她带上耳机，接听了电话。 “你好。” “祝伶。” 这熟悉的声音，是卫子野。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祝伶很诧异。 他轻轻咳了一声，声音低沉：“沈鸥给我的。” “嗯……”祝伶问道，“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 这个时候，彭小莫过来和沈青换了位置，凑到祝伶旁边。 “小骚。”彭小莫叫了一声。 这一声，完全被电话那头听见了，随之是一声缥缈的笑，他的笑也很低沉，很撩人。 “你刚刚跟季风在那里干什么啊？刚刚我们同学都看见他又过去挨着你坐，我貌似还听见了‘喜欢你’之类的话。以前就我们几个老同学看得出他对你很不同，以后要是其他人都看出来了，那就不好办了啊。” “这个季风真是有毒吧，你都拒绝他那么多次了，他还对你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真是感动中国了我的妈。现在我们同学都觉得，成市这一趟，他肯定要把你搞定了。” 彭小莫说得很小声。 “我正在打电话。”祝伶无奈地看向彭小莫。 “啊？我以为你在听歌。” 卫子野沉默了，祝伶喂了几声，以为是信号不好，就把电话挂掉了。 另一头，卫子野把电话扔在床上。 刚刚彭小莫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此时的他感觉心里很躁。 躁得有点—— 坐不住了：） - 来的第三天，成市降温了。 前两天都会穿着单衣，怕热的已经换上了短袖。突然晚上的一场大风，吹得整个城市温度骤降，祝伶幸亏带了件风衣，这几天她都穿的是那件风衣。 这几天导演约着所有人集体看剧，每天从早看到晚，还不能打岔，所有人都极度疲惫。第一天的时候几乎所有人晚上结束后都出去寻找成市的美食，第二天就没什么人出去了，到了第三天，所有人都呈现出疲态。 祝伶回到宾馆本来准备洗洗睡的，却被沈青一个电话打乱了计划： “祝伶，我这个火锅提前十几天就预定了，仅此一次，不管怎么你得给我出来，你要是不出来，别人明天早上拎着鸟笼子遛鸟，我拎着你聪明过人的脑袋——” “行行行。”祝伶刚洗完澡，没有刚回来那么累了，火锅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她重新画好简单的妆，刚刚吹干的长发披在脑后。这么晚了肯定温度比早上更低了，她翻开旅行箱，看到了压在箱底的黑色外套。 那天晚上她鬼使神差地从衣柜里拿出这件外套，放在了行李箱里。 她穿上黑色的外套，配上一条修身的牛仔长裤，匡威的低帮帆布鞋，倒是很舒服的搭配。外套不出意料地很大，却很舒服，像是被人拥抱着一样。 这是祝伶第一次，穿上这个外套。 感觉还蛮好的。 沈青在楼下等她，看到祝伶的外套，眯了眯眼。 “我怎么没见你穿过这个外套？”沈青双手环绕于胸前，审视着祝伶。 “一直没拿出来。”祝伶气定神闲，不露破绽。 “哦哦。”沈青立马打消疑虑，“怎么？开始尝试新风格了吗？” “嗯。” 结束这个话题，两个人很快走出酒店，顺利地撘到的士，一路顺畅朝着火锅店进发。 祝伶打开手机。自从加了卫子野的号以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无非是问问天气，问问在干什么，哪一方都没有过分主动，却一直没断。 她一个小时前给卫子野发了一条消息，到现在卫子野都没回她。 “天天看手机，像是望夫石。”沈青调侃。 “一整天都没怎么看，就现在才看一会儿好不好。” “行行行。快到了，准备下车。” 下了车，两个人钻进火锅店里面，热气瞬间驱散了户外的阴冷，两个人迅速点完锅底点完菜，悠闲地等待上菜。 祝伶发现，沈青一直盯着自己。 “你盯着我干什么？”祝伶问。 沈青清了清嗓子：“诶，祝伶，卫子野是谁呀？” 噗…… “你这是啥表情莫非真的有什么奸情不成？”沈青越发觉得有趣，“长什么样子呀？不过我听说季风也对你有意思诶……季风可是青年才俊，可看你却一点兴趣也没有。那……这位卫小哥是不是什么惊为天人的货色？” “咳咳。”祝伶摇摇头，强装镇定，“你是不是昨晚追了一晚上电视剧？” “没有！我最近有全情投入工作的好不好！”沈青这次可不想让祝伶简简单单就蒙混过关，“好了，回到我刚刚的问题，有没有这位神秘卫小哥的照片，给我欣赏欣赏？” 祝伶摇头。 “没有？” “没有。” “是干什么的？应该不是搞商配的吧……” “不是。” 这个时候，滚烫的锅底被端了上来，红油开始在锅里兴风作浪。在灯光的照射下，锅中的佐料都泛着光，像是镀了一层金。饱和度极高的香味窜进两人的鼻腔，红棕色调激发人的食欲，两个人瞬间胃口大开。 祝伶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丢入锅中，在红油的热浪里蹿腾几下捞起来，粘上酱汁塞入口中，辣的刺激与肉的肥嫩碰上麻油的香醇，几种极致综合，不显平庸，反而是另一种巅峰。 吃东西的时候人容易忘记其他事情，沈青很快就不再逼问祝伶了。 “这个肉我的天，这花纹跟大理石似的。” “这麻油绝了。” “太好吃了，没屁放了，就是好吃。” “比恋爱还要满足的感觉。” 看着沈青吃得忘我，祝伶也一边吃一边笑，沈青在那头说着单口相声滔滔不绝，她在这头的观众席边吃边捧场。 终是再一次蒙混过关。 夜渐渐深了，月光落在地上，溅到每一个人的裤脚上。温度又降了一些，祝伶和沈青从火锅店走出来，更觉得冷。 吃到中途，沈青提议要喝酒，沈青喝得多一些，祝伶只陪着喝了一杯。 “算了别回去了，我们接着下一家去玩怎么样？”沈青有点上头了，整个人变得很躁，原本就爱玩的性子更加明显，“不过你要是不想去就一起回去吧。” “没事你去吧。”祝伶攥着手机，准备打车。 突然，手心一麻——是卫子野的电话。 “我这儿来电话了，你去吧，我一个人打完电话就回去了。” “行行行，那我回避了。”说完，沈青拿着手机就往另一头走。 祝伶这才接了电话。 “喂。”她喝了点酒，酒的后劲渐渐上来了，身子软绵绵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成市冷吗？”卫子野直截了当。 他的声音在夜里，也温和了下来，在冰冷的天气里，挂上了点温度，他低沉的嗓音让她很安心。 “还好。”祝伶回道。 “但我觉得挺冷。” “噢……” 嗯？ 啊？ 祝伶喝了酒的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在成市？！”祝伶惊讶得脑子也清醒了一点。 “嗯。”他的声音没有太多的起伏，“我在机场。” “那我来接你。”“好。” 祝伶打了车直奔机场，一路上她都处于大脑混乱又清醒的状态——卫子野怎么来了成市？不是说绝对不会来的吗？别想太多了，他肯定是因为有什么别的事情才过来的吧……是录歌？还是别的什么事情呢…… 伴随着一脑子的疑问，到了机场。祝伶很快就看到了卫子野，他一个人站在路边，背着一个背包，手上没有拿任何的行李，一个人看着手机。漆黑的夜里，手机的光打在他立体的五官上，像是雕刻家的作品。 “卫子野。” 卫子野听到，一声温柔的唤。 他微微低下头，看到祝伶。两人眼神交汇，一时间却没立刻打招呼。几日没见，她仍是那么美丽迷人。 卫子野扬起嘴角：“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嗯嗯。”祝伶这才意识到，窘迫地摸摸自己的衣服。 “挺好看的。”他收起难得出现的笑容，一脸认真。 “谢谢了。”祝伶微笑，又问道，“你为什么会来成市？” 卫子野垂下眼眸，没有立即回答，这时一辆的士驶入机场，他抬起手臂拦下车：“上车吧。” “去哪？”的士司机问道。 “你住在哪里？”卫子野问道，“先把你送回去。” 祝伶愣了一下，报出了酒店的地址，司机立刻会意，点了点头。祝伶转头看向卫子野，他就背了一个背包，里面看样子没装什么东西，问道：“你住哪儿？” “朋友家。”卫子野用手肘撑在车门上。 “哦。”祝伶软软糯糯地应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话。 酒精开始发挥左右，祝伶感觉晕乎乎的，她的眼睛一睁一闭，整个大脑充斥着困意。突然，一声闷响，她的脑袋撞在了车窗上。祝伶吃痛，揉了揉脑袋，却仍是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想要睡觉。 此时，一只手将她揽入怀里。祝伶立刻陷入柔软而温暖的怀抱里。 “唔……”她想要伸出手推开。 卫子野将她搂得更紧，祝伶的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里，他低下眼睛，将她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低头耳语：“乖。” 一个字，祝伶整个人都卸下了防备。 她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人把她当做宝贝，生怕磕了碰了般搂住，还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祝伶现在真的很疲惫，意识渐渐模糊，像是小孩儿一般蹭了蹭卫子野的胸膛。 “祝伶。”他很小的声音。 “嗯？”祝伶的声音很糯。 “你好可爱啊。”他声音里带着宠溺和笑意。 而祝伶，似乎已经睡着了，除了一声轻轻的哼，就只剩下均匀的呼吸。 狭小的车厢，却很温馨。 意识朦胧间，祝伶扯了扯卫子野的衣角。 “怎么？”卫子野问。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来成市。” “因为……” 卫子野看向窗外，此时月光很明亮，她的声音落在心里，像是绸缎般裹住他的心。 祝伶又轻轻地扯了卫子野一下，奶声奶气：“说啊。” 他看向怀里的人，貌似又睡着了。 “我很想你。” 第18章 脸红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正是清晨, 祝伶伸了个懒腰，简单洗漱，化了个方便的妆，今天比前两天要温度高了一点，似乎有回暖的迹象。 她已经记不清昨天晚上最后的事情了，只记得自己去接了卫子野, 然后她很困就挨在卫子野身上睡到了下车。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是脑细胞出现了异变才会答应靠在卫子野的身上睡一觉的吧……这和那种故意装柔弱在帅哥身上揩油的人有什么区别啊。 “祝伶，你越来越不正常了，都开始打自己了。”沈青站在一旁，“啧啧啧，我现在很担心你的工作了。” 祝伶瞪了沈青一眼：“一个出去玩了一晚上的人, 开始担心起我的工作了？” “哎呀, 只有体验生活才能更好工作的嘛……”沈青自知理亏, 开始打岔, “今天我们祝伶又开始走回小仙女的风格了, 不愧是配音界的界花。” “这是什么东西……” 沈青笑了起来：“昨天晚上，我跟这次来的几个你同行一桌, 我听见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哈哈哈。” 祝伶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我还听说了，季风跟你是大学同学，金童玉女诶！”沈青讲到八卦上就两眼发光，“季风现在可是金主了，除了配音以外还有很多低调的副业, 我觉得这条件不错。” 祝伶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不知道昨晚后卫子野还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见祝伶没说话, 沈青小心地再次试探：“你真的对季风没兴趣嘛？” “一点也没有。” 卫子野的确有给她发消息，关键是这个时间——貌似是三分钟前。 他发了简单说三个字：“起了吗？” “刚起。”祝伶的手指在键盘键飞速跳跃。 “我在楼下。”对方发过来消息。 楼下？ 这么突如其来的吗…… 祝伶立刻将工作证放进口袋里，她转头立刻往房间外面走，她的礼教告诉她让别人久等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沈青看着突然朝着门外走的祝伶，感叹道：“怎么来了外地，跟丢了魂似的。” 卫子野发完消息后，那头就没有再回话了。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突然看到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女人从人群中窜出来。她似乎有点匆忙，慌慌张张地朝着两边张望，最后看见了就站在正前方的他。 “你来干什么？”祝伶两步小跑，跑到卫子野的面前。 “见你。”他直截了当。 祝伶喘着气，她一路上都是小跑，一时间没说出来话。 “别急。” 他垂下眼眸，看着祝伶毛茸茸的头顶，手指已经心安理得地放在了上面，搅弄她蓬起来的发丝，然后再帮她抚平。 怎么可以……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做这样暧昧的动作…… 此时有路过的穿着校服的女生看向这边，眼神停留在卫子野的侧脸上，小声地发出一声惊叹，转过头与同伴窃窃私语。 “哇塞，快看那个男生好帅啊……” 他的手垂下来，放进裤兜里。祝伶抬起头看他，他也只是挑了一下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算了不计较。祝伶撇开眼，转身走。 卫子野就跟在她的斜后面，问道：“去哪？” “吃早饭吧。” “好。” 来到一家早餐店，此时正式早餐店人多的时候，祝伶看到角落里的一对空位置，跟卫子野指了指。卫子野发挥腿长的优势，几步走了过去抢先占住了位置。祝伶跟上去，坐在卫子野的对面。 “吃什么？”祝伶问道。 “你定吧。” 祝伶拿起一旁的菜单，拿着笔勾了几样，递到前台去，拿了号码牌回来。 两个人面对着面坐，难免会有些眼神上的交流，好在卫子野一直歪着头观察着店里，给了祝伶观赏他的机会。 他微微扬起下巴，下颌线向上提，似书法里苍劲有力的一笔。 整个店的装潢遵循着传统，带着老一派的感觉，白气从熬粥的桶里飘出来，豆浆煮得咕噜咕噜冒着泡。此时人声鼎沸，一早上一般都是精气神最足的时候，有人拿着筷子指点江山，有人吹了吹茶杯里的热茶，开始谈天说地。 卫子野看得很认真。 这时的他，有着不落凡尘之感。 端上来一屉小笼包，四个似白玉般圆圆滚滚的包子酣睡在笼里。两个人平分，很快就解决了。趁祝伶还在咀嚼的时候，卫子野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祝伶咽下食物，抬起头就撞上了卫子野的眼神。 阳光落在桌面上，他的手肘撑在其上，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笑意。 像是晒着日光浴的猫。 又上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像是刚刚熬好的，冒着热气。 祝伶刚准备动勺子，却看到卫子野看着自己那碗粥上冒着的蒸气，锁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热气腾腾的一碗粥。 “我帮你吹一下吧。” 祝伶将卫子野的粥移到面前，她拿起勺子，翻动着雪白的粥，轻轻地吹着。 她低垂着眼睛，阳光洒在她的眼皮上，可能是擦了浅色的珠光眼影，像是午后的湖面被照得波光粼粼。她漆黑的睫毛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光影伴随着热气浮动。 她挑动着雪白的粥，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卫子野看呆了。 隔壁桌，有小孩子看到了这一幕，扯了扯妈妈的衣角，说道：“妈妈，那个大姐姐跟你在做一样的动作诶！” “瞎看什么，快吃你的东西，少儿不宜。” “诶？妈妈，什么是少儿不宜？那妈妈你也在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吗？” “小孩子懂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呀？”小孩不依不饶。“你以后也会这样的，”妈妈无奈地拍了拍小孩的头，露出宠爱的表情，“你会发现，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真正的风花雪月。” “那是什么？” “以后会懂的！” 那头，祝伶将粥推到卫子野的面前，风轻云淡地说道：“喏，可以喝了。” 而卫子野没有动。 眼睛没有离开祝伶。 祝伶被看得不自然，低下头无所适从地搅弄着自己的粥。不知道是被卫子野看得，还是被热气熏得，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很热。 “卫子野，你是不是很少吃早餐？”祝伶打破尴尬僵持的气氛。 祝伶抬起眼，而卫子野却低下了头。 她问得太温柔了，弄得他有些不自然。 卫子野身边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女人，多得是活泼开朗，脏话张口就来，再不然就是矫揉做作，搔首弄姿之辈。他以为现在的女人，都是一个厂家造出来的样儿。 直到遇见祝伶。 “你知道长时间不吃早餐会怎么样吗？”祝伶问。 “嗯？” “会阳/痿。” “……” “哈哈哈哈。”祝伶笑起来，毫无雕饰，“逗你的。” 卫子野想起，她打游戏时候的样子，也不禁一笑。 笑完，祝伶恢复仪态，舀起半勺粥，放在唇边，细细品尝咽进腹中。 “卫子野。” 晨光熹微，明丽的清晨。她笑眼盈盈，略略露出贝壳般的牙齿。 “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卫子野掀起眼皮，看向清丽的她。 赶紧低下了头。 他感觉到自己，脸红了。 第19章 还债 今天又是集中看片的一天, 休息的时候，冯导正好过来了，径直走向祝伶，后面还跟着季风。 季风跟冯导窃窃私语，低声讨论着什么。整个交谈的过程中，季风一直保持着半鞠躬的姿态, 嘴角挂着温和的笑，连笑意都拿捏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副谦和的样子。 就算是看片这样非正式的工作场合，季风都穿着白色的衬衫，每一颗都扣得规规整整, 西裤熨得没有一丝皱纹, 一双锃亮的手工皮鞋——这是他的标配。 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工作人员带着一种仰慕的语气小声感叹：“不愧是出了名的谦谦公子……就算是幕后也这么讲究……” “但我听说貌似季风和祝伶关系很奇妙诶。” “什么呀什么呀, 和祝大有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吗？” “他们以前是大学同学好不好, 给你一个词体会一下——金童玉女。” “了解了了解了, 他们看上去的确很有点搭……以前真没想到祝大竟然是人美气质佳的类型，季风又是出了名的‘公子。’, 感觉有戏。” “我觉得吧，应该会在一起的。” 祝伶此时正在和彭小莫聊天，并没有听见其他人的议论。彭小莫看到季风向着祝伶这边走来，凑在祝伶的耳朵旁边说道：“那个人模狗样的假面君子又过来了，不行了不行了感觉来到了奥斯卡颁奖典礼, 我先撤了啊。” “祝伶。”彭小莫还没撤, 冯导就已经开口喊了祝伶的名字。 祝伶站了起来, 朝着冯导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冯导您好。” 冯导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听说在片场铁面无私再大牌的演员都敢破口大骂的冯导，此时却面露和善之意：“早就听说过祝伶小姐的美名。” “哪里。”祝伶并没有过分的推脱，也没露出惊讶浮夸的样子，仍是得体而淡定，“冯导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咱这部戏，女主的戏份很重，你也是工作量最大要求最高的配音演员，本来我们是打算用原声的，但没办法，女主打小西安人，说话调调别不过来。”冯导说道，“今天男女主的演员过来了，聚一聚交流一下人物理解。” 原来来的目的是这个。 “现在吗？”祝伶问道。 “不是。”季风此时终于开口，“今天晚上七点，翠青阁的二楼4号包厢，到时候导演监制编剧还要男女主的演员及其经纪人都会来。” ……应酬啊。 祝伶面露难色。 冯导是个在世俗里摸爬滚打过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祝伶细微的神色变幻。他突然敛了笑容，说道：“祝伶，我有事单独和你谈。” “好的。” 冯导将祝伶领到无人处，季风本来想跟过来，却被冯导拒绝了。冯导并没有一开始就讲话，而是用着似审视一般的眼神叫祝伶看了一遍。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年轻，不知道被他这样看着，还能憋多久。 祝伶挺直腰板，接受着审视。 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冯导是在等她先开口。 “冯导……” “晚上的饭，不想吃？”冯导自然是心知肚明。 祝伶抿了抿嘴唇。 “年轻不大，面子倒挺大。” “不是的。”祝伶赶忙摆手，“冯导，请您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说说。” 祝伶停顿了一下，眼神里的软弱掠过，变得更加坚定：“我觉得谈剧本谈角色，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显得太过于清高，但我认为不一定要在酒楼的包厢里才可以进行，我觉得在会议室里进行才更符合这个活动的性质。” “上了佳肴，喝了好酒，剧本是否成了欢愉的陪衬？我不想我的生活和工作混为一谈，效率也不会很高的。” 冯导的表情凝重，沉着声音：“那你怎么上位？” “我不想上位。”祝伶微笑着摇头，“工作很单纯，我不想把自己卖给成功。”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祝伶感觉气压都在变低。 完了，她果然是一个不善于委婉周旋的人。 “有意思。” 冯导突然扬起了嘴角，一扫刚刚的阴霾，带着赏识的眼光看向祝伶：“现在的年轻人，原来也有不那么浮躁的。五年内，我相信你会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祝伶心中的巨石终于拿开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笑着点点头：“借您吉言。” “这个利益的社会，需要很多的人脉圈子，需要很多的应酬附和。”冯导的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这些都没有错，这也是一条很好走的捷径。像季风那小子，已经走在了这条捷径上。” 原来……冯导知道季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办法，总有些人要出名，总有些人要推动行业进步。”冯导两只手背在身后，“晚上你得去，我会给你制造单纯的工作环境。” “谢谢。” “你不必紧张，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怎么样的人。”冯导笑眯眯，“曾经，我遇到过一个跟你一样有意思的年轻人。” 说完，冯导就走了。 到了晚上，祝伶稍微打扮了一下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果真如她所想，上的都是极为精细的中式餐点，光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那食材不一般。桌子的中间，摆着几瓶红酒。 祝伶一进来，季风就指了指他身旁的空位，让她坐下。 这就是应酬，连坐哪里都极为讲究。 “这位是——？” “祝伶老师。” “令人意外的貌美佳人啊！” 祝伶友善地点了点头。 她感受到了一道灼灼的目光，来自于对面的人——这部剧的女主角宋思。 宋思是近几年来出了名的流量小花，长相十分灵动，像极了古代宫里神采飞扬从小骄纵的格格。祝伶对她并不算很了解，只知道是一个很火的女艺人。 “当年是不是报名报错了，表演系手滑变成了配音系？”宋思突然发声，一个偌大的包厢都听得见她的声音。她刚说完，她的经纪人就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宋思，宋思朝着经纪人挤眉弄眼，经纪人懒得理她，她又恢复了常态。 看来是个小祖宗啊…… “你很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季风低头耳语。 祝伶没理他。 这还要你告诉我：） 吃完后，宋思说感觉很饱想要去散散步，不顾经纪人的眼神劝阻站起身来径直走向祝伶，说道：“走吧，吃饱后一起聊聊关于剧本的事情。” 祝伶硬着头皮跟着宋思走了出去。 在楼梯上，宋思带好口罩和帽子，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砖头看向祝伶：“加个微信吧，虽然不是同行但你我怎么说也是合作伙伴吧，要是没配合不好我们俩都完蛋，不，我可能比你更完蛋，我还会被好多人骂。” “行。”祝伶加了宋思的微信，她特别想笑，这女孩子戏是真的挺多的。 “对了，我跟你说，这个角色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大ip实在是压力太大了我胃口都没以前那么好了。”宋思叉腰叹了一口气，“哎！你一定要好好说话，你说话技术肯定没问题我相信你！” “是是是，我也相信我的说话技术。”祝伶感觉自己像是在供着一个活菩萨，“我也相信你的手舞足蹈技术。” “那不谈！”宋思露出一点小得意，“对了，在这儿等一下。” “恩？” “我刚刚跟我哥说我看到一个好看的姐姐，然后我把你的照片发给他，他说他立刻过来。”宋思还没说话，似乎看到了马路对面的人，举起手用力地挥舞：“你是不是瞎了！我们在这儿呢！你的漂亮姐姐！” 这嗓门……祝伶顺着看过去。 她傻眼了。 左看看右看看，貌似这个人毫无疑问的就是卫子野了。 祝伶眨巴眨巴眼睛感叹道：“我的妈……” “啥？你妈妈也来了？”宋思瞪大眼睛。 “宋思，习惯一下人类的思考方式吧。”说话的人是卫子野，他两只手揣在兜里，高挑的他在人群中异常显眼，路灯清晰地照着他精致的五官。 “你真是，从小嘴巴就贱！”宋思指着卫子野的鼻子，“赶紧谢谢叔叔阿姨给你这张好看得让女孩子神魂颠倒的脸，不然我早就把你干掉了。” “得。”卫子野不领情。 “人我给你带来了！”宋思想要去勾卫子野的手臂，而卫子野向后迈了一步，轻松躲开，宋思神色如常。“怎么奖励我？要不亲一下？” “宋思。”卫子野皱眉，“阿姨要我转告你，她已经在机场了，叫你去接。” “啊？”宋思立刻抓狂，一边给经纪人打电话一边往酒楼跑，“完了完了！我的房间已经乱得没人样儿了，我得被骂得皮都留不全了！” 宋思离开后，只剩下祝伶和卫子野。 瞬间，环境变得暧昧了起来。 两个人顺着路走，越走人越少。 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挨在一起，卫子野高出她一大截，时而两人的影子重叠，像是抱在了一起。 但卫子野只是跟在她的后面。 突然，卫子野叫住了她。 “祝伶。”他的声音很好听，在寂静的夜里更能真切体会那种得天独厚的质感。 “怎么了？”祝伶转过头，她抬头，没想到卫子野离她那么近，差点额头磕在他的下巴上。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你是配音演员？” “嗯。”祝伶点点头，坦白，“其实玩游戏的时候，那些声音都不是变声器。” “有趣。” 卫子野没有停止继续前进的意思，向前一步，将祝伶逼到了墙边。 “那个……宋思是你妹妹？” “你很关心？” “其实就——” “不是。”卫子野打断祝伶的话，“我和她是一个院长大的。” “我对她没有感情。”他补道。 我……我没问的问题你回答什么啊…… 明月散发着莹莹的光，搭在肩头，他凑近一步，眼里突然露出狡黠的光。 “祝伶。” 别念她的名字了……她的骨头都酥掉了…… 卫子野逼近半步，祝伶退不了了。 “既然，那不是变音器。” 干嘛……祝伶被锁得无处可逃。 卫子野循循善诱，层层递减，此时狐狸的尾巴摇起来了。 “那我想听，你第一次在游戏跟我讲话的声音。” 第一次…… 祝伶想了起来。 唰的一下，脸红透了。 第20章 关系 夜色下, 暖黄色灯光渲染着这个暧昧的气氛。祝伶看着卫子野的脸,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 眼角略带得意地挑起, 星光落在他漆黑的瞳仁里，都显得挑逗。 祝伶抿着嘴巴。 难道你想听我就念吗，那我也太没面子了吧。 “当初……”他声音拉得很长, 尾音缥缈, 挨近祝伶的鼻尖。 祝伶撇过头，她不适合跟卫子野持久战。 “卫子野。”祝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勉勉强强保持着理性的语气，冷下声音小声说道，“你越线了。” 卫子野轻轻地笑了一声，祝伶以为他会醒悟, 知道他的行为是不得体的，可他没有收回他撑在墙上的手臂。 “当初……”他的声音更加魅惑, 低沉沙哑的音色在夜里更令人把持不住, “是谁先越线的？” 当初, 是谁先挑弄谁的？ 祝伶整个人阵脚大乱, 嘴唇抿在一起, 后牙扯着嘴唇,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无力反驳, 谁叫她当时完全没了解卫子野的战斗力, 就冒然用自己的雕虫小技去拿他找乐子。这是她游戏变声生涯里, 踢到过最硬的一块铁板。 她灵机一动, 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被动。 祝伶转过头，大大方方地看向卫子野，嘴角向上翘。她踮起脚，仰起头勉强凑到卫子野的耳边。若有若无地清了清嗓子—— “是小帅哥吗？” 她的声音千娇百媚，似吴侬软语，那股子风情媚劲儿像极了江南水乡的女子。几个字的声调都经过处理，像是女人水蛇般的纤纤细腰，扭动着。她自认为，这是她最令人把持不住的声音，是个男人，心里至少会酥麻一阵。 而这句话，是她跟卫子野的第一句话。 她笑着，退后一步。 这次轮到卫子野怔住了。 “怎么上次那么冷淡。”她仍用着那妩媚的声音，“这次就把持不住了？” 卫子野的脸上，不争气地泛起红晕。 他的脸生来白净，像是干净的少年，丢到一群高中生里也毫无违和感。祝伶看到此时脸红的他，不禁憋笑。 不是社会我野哥吗，怎么变得这么奶。 祝伶以为自己的气势站了上风。 卫子野仍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祝伶，没有一颗懈怠。 祝伶被看得不自然，垂下眼，问道：“你把我堵墙角，算是什么？” 卫子野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祝伶以为是卫子野走神了，准备推开他，却推不动。 他的眼里看不出感情，更无法窥探他此时的心理活动。突然，他俯身，将嘴唇贴在了祝伶的耳朵旁—— “算……” 路灯照着女人白皙细腻的脸颊，突然，天边的彩云飘到了她的两腮上，浓过腮红。 - 第二天祝伶和彭小莫在一起阅片。 “祝伶，我怎么感觉你这个劳模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啊？”彭小莫拍了拍祝伶的肩膀，“昨天晚上去做鬼了吗？你不是说你去和主演吃了个饭吗，怎么见到女主宋思了吗？她真人好看不好看？” “挺好看。”祝伶回过神，“很有个性。” “当红炸子鸡怎么可能没点小个性。”彭小莫感叹道，“现在的女人都长得那么好看干什么，这个社会女性之间的竞争太激励了。” “光有才华在这个年代也是没什么用的，还是要有一个好的皮相。祝伶，你说我这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祝伶？” “我严重怀疑你昨天晚上真的去做贼了！”彭小莫把手在祝伶眼前晃了晃。 祝伶的大脑这才重新运转起来：“没有……我在阅片。” “刚刚那段在讲什么？”彭小莫明显不相信祝伶的借口。 “……”祝伶果真说不上来，叹了一口气，“行吧，我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别在这儿打马虎眼。”彭小莫看到平时对工作十分专注的祝伶突然大变样，立刻就精神了起来，兴奋地准备挖掘八卦，“你干嘛去了？蹦迪？夜店？喜欢的明星突然公布恋情？还是谈男朋友了？” 祝伶摇摇头：“你在瞎说什么呢。” “我的妈……”彭小莫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小声地问道，“你不会是去……是去……一夜……情吧？” 祝伶拍了一下彭小莫的额头，白了一眼：“110能不能把你抓起来？” “抓我干什么！要抓也是抓你啊！你竟然！黄/赌/毒！” “……？”祝伶沉重地拍了拍彭小莫的肩膀，“祝你早日康复。” 两个人调侃片刻就恢复到了工作的状态之中，毕竟这是工作时间，两个人也是专业的配音演员。 下午自由活动的时间，昨天宋思和祝伶约了时间地点，说是要讨论一下跟角色有关的事情。 约定的地点是成市老城区的一家甜品餐厅，宋思将唯一一间包间定了下来，当祝伶来的时候宋思已经坐下了。 今天的宋思明显没有上次应酬那么刻意打扮过，一身休闲运动风，妆像是徒手随意涂抹出的，没有特别精细，反而凸显出一种自然随性的美感。 “我已经给你点了，你随便吃啊！”宋思的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洪亮，她拿着吃冰淇淋的小勺子指着祝伶，“是这样，因为是我约的你，所以是我买单！但如果你找我的话，那就你买单。如果卫子野在的话，那就他买单。” “行。”祝伶坐下点了点头。 在宋思面前，祝伶并没有那种拘束的感觉，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榴莲酥，两口吞入腹中。金黄的酥皮下是热度刚刚好的榴莲，化了的榴莲带着独特的清甜，与酥皮相映成趣。 “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和我正常吃饭的美女了！”宋思似乎很开心，舀了一大勺冰淇淋吃进腹中，“那种一个榴莲酥恨不得分成九九八十一口吃完的作精，我看着都头痛。” “那……聊角色？”祝伶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儿。 “行行行，真是假正经。”宋思撇撇嘴。短短几次交流祝伶也大概知道了宋思的脾性，她也不是什么心肠歹毒的人，只是说话方式的问题，没有任何恶意。她从容地拿出手机备忘录，开始讲入正题。 刚开始宋思还有点不正经，见祝伶很认真的样子，也认真起来。在交流中才发现，宋思对角色的揣摩有很多独特的点，她不同于那些对角色只停留在表层的花瓶，对角色的理解寥寥几句官方话。 等到两个人的想法大概交流清楚了后，宋思开始讲起其他的话题。 “一直还没问，你和卫子野是怎么认识的呀？” “游戏吧。” 宋思瞪大眼睛：“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网聊？你们刚开始不会交流都用漂流瓶吧。” 祝伶被宋思的一惊一乍逗笑。 “你觉得我哥这个人怎么样？” “刚开始觉得话很少——” “你知道他为什么话比较少吗？”宋思咬了一口蛋糕，“还是因为他嘴巴太贱了，要是又贱话又多，他那张帅脸都救不了他的小命哈哈哈哈哈。你难道不觉得我哥这个人，就是一个讨人厌却又迷死人的男人嘛？” “讨人厌还不知道，迷死人是见识了。”祝伶想起自己的亲身体会。 “想当年在高中，他就是人形迷魂汤。那时候怀春小姑娘都幻想着那种言情小说里的剧情，操/天/操/地小霸王和清纯温良小白兔的故事，而卫子野就是她们的男主角。”宋思说得绘声绘色，“但他一个都没看上的。” “为什么？”祝伶顺着问。 宋思一脸鄙夷，公布答案：“因为不好看啊。” “……”这真是一个简单粗暴却又无法反驳的理由。 “哦对了，祝伶呀。”宋思突然两眼泛着贼兮兮的光，“你们俩啥关系？” 祝伶脸上的笑容敛去了。 什么关系。 此时上了一壶玫瑰茶，架在点燃的蜡烛上。水蒸气模糊了她的视线，突然间她内心有一点杂乱。如果没有那个晚上，她可能就可以快速地回答这个问题了。 “别哑巴啊。”宋思催着。 而祝伶真的就哑巴了。 “诶诶诶！” 祝伶抬起头，看向宋思，问道：“宋思，你觉得卫子野这人怎么样？” “王八蛋啊！看不到他脸上大写的混蛋两个字吗？”宋思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但……如果哪个女人跟他在一起，我会嫉妒死她！” …… 祝伶想起昨天晚上。 街边，她的耳垂似乎能感觉到热度。 卫子野贴在她的耳边：“算——” 祝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颗粒感，身上有淡淡的香烟味。 “算追你啊。” 第21章 雨夜 秦回和李牧两个人也来了成市, 那天晚上秦回和李牧精神特别好，把这段时间终于安生了的卫子野架进了朋友开的酒吧。 秦回以前在成市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慢慢也莫名清楚了这个娱乐至上的城市是个什么路子。卫子野去了成市几天后他也特别想来，好不容易说服了李牧, 两个人订了最近的一趟高铁，就来到了成市。 一来成市, 就吵着闹着往酒吧里面钻。 “到哪儿不能喝酒？”卫子野懒洋洋地躺在酒吧舒服柔软的沙发上，用手撑着脑袋, 看着异常兴奋的秦回和李牧。 “哪儿都能喝酒, 那气氛可就不同了。”秦回开了一瓶酒，闪烁着变换颜色的灯光照亮了秦回兴奋的神情, 他开了一瓶酒, 一边倒着酒一边和随着音乐摇摆, “这个道理, 难道野哥你能不懂吗!”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些地下音乐的朋友，其中不乏有圈子大的, 这一块儿变得异常热闹。卫子野的名声也不小，但很多人都是只听过他的名字没见过他本人，这次一见到他的本人——听说很帅但没想到这么帅。 “懂。”卫子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两条长腿往桌子上一搁，说道，“但现在, 没什么兴趣闹了。” “你他妈别搞得一副看透世俗的样子, 没意思！”秦回摆了摆手, 端起一个倒满啤酒的玻璃杯递到卫子野面前。 卫子野不想接。 “卫子野，你可别怂破天际了啊。” “野哥，既然来了就尽兴玩，不喝酒多扫兴。” 卫子野直起身子，他一言不发，接过秦回手中的酒杯。金黄色的酒液才色彩斑斓的灯光下有种诡谲的美感，满满当当的啤酒洒出了一滴，顺着卫子野的虎口向下流淌，滴到了桌面上，他的嘴唇含住杯口，仰起头，一杯酒下肚，干净利落得没有一点声音。 “野哥帅的。” “野哥好酒量。” “再来一杯。” 几个人起哄，抢着玩卫子野的杯子里加酒。 卫子野看着迅速被倒满的杯子，又是安静地干了一杯。他脸不红心不跳，把空杯子放回桌子上，在其他人想要继续添酒之际，他用手覆住了杯口：“意思意思两下可以了，今儿别再劝我酒了。” “怎么不喝了？” “不想胡闹了。”卫子野整了整袖口，低头道。 李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试探地说道：“野哥是要从良了？” “从良！”其他人惊呼。 卫子野那“冰清玉洁”名声那么响，不是说完全不近女色的吗，怎么突然就……现在的社会发展还真是日新月异……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到了卫子野的脸上。 而他却一脸从容，往空酒杯里面倒果汁，送到唇边。 “不想乱搞了。”他的声音掷地有声。 所有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想娶媳妇了。” “操！卫子野要是都比我先脱单了，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秦回砸了一下桌子。 “老秦歇歇吧。” “老秦赶紧回家做梦吧。” 秦回痛彻心扉，骂道：“求求你们做个人吧！” 晚上，祝伶和几个同事一起去吃了晚茶。刚开始的时候，其他的人都不敢和祝伶讲话，觉得祝伶看上去有些清高，肯定是那种清冷挂的女生，可是相处下来才发现，她其实挺好相处的，人也很有趣。 吃晚茶的时候，所有人都卸下了防备，聊了很多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从化妆品聊到吃喝玩乐，到家乡特色，到父母催婚，到童年趣事，最后还聊到了游戏。 于是几个人约好，等工作结束了一起玩游戏。 祝伶每个话题都能够参与进去，而不是闷在一旁低着头，她不是发起话题的人也不会咋咋呼呼地制造笑点，她总是思维清晰表达清楚，能够维持气氛不会尴尬。 彭小莫作为祝伶多年来的好友，对祝伶就更了解了。很多人都说祝伶很温柔，而她的那种温柔不是繁琐的礼仪更不是嗲，是那种与生俱来感觉不会伤害人没有一点侵略性的和善。那种温柔让每个人都想要和她接触。 回到酒店，沈青这两天飞到别的地方去了，只有祝伶一个人住。 这几天卫子野都没给她发消息，她也已经心乱如麻，如果卫子野对她进行消息的狂轰滥炸，可能她会更不知所措。 此时突然下起了雨。 屋外雨声如鼓点一般，鼓声越来越密，雨势也渐渐变大。 祝伶把窗户关好，拉上窗帘。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她隔着很远看了一眼，抬头的三个字令她顿了一下——卫子野。她拿过手机点开消息，仍然不是狂轰滥炸的消息，而是简简单单的一条：“下雨了我没伞，能来接我吗？” 没有多余的修饰，那种平淡的语气磨平了突兀感。 祝伶的手指跳跃，发出消息：“好。” 于是，出来一条位置分享。 这个时候，他们结束了酒吧的活动，在旁边找了个比较正规的棋牌室找了个包房，打起了麻将。虽然打麻将的就只有四个人，但整个包厢里总共却又七八个人，十分嘈杂。 打牌的四个人手上都夹着烟，卫子野也是其中之一。 “下雨了啊外面！这可怎么回去？”一个人喊了一嗓子。 “看运气等停吧！” 突然，听见了清脆的敲门声，刚刚好三下，是用手指骨节敲出来的声音。 “把烟都灭了。”卫子野一反常态地主动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灭啥啊，抽烟不犯法——” “灭了。”他态度强硬。 所有人乖乖地碾灭了烟。 卫子野开门，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进来的是一个高挑的姑娘，穿着白色的棉布长裙，头发散在肩头。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她白皙的皮肤配上棉裙，整个人显得异常干净素雅。她看了一眼卫子野，然后发现屋内的人眼神都在她的身上，于是微笑着微微鞠躬。 她抬起纤瘦的手臂，将一个塑料袋拎到卫子野面前，问道：“我多带了几把，不知道够不够。” 祝伶的声音干净清澈，一点也不尖锐，在一群粗嗓子烟嗓子的男生中，显得异常动听，像是山涧里清澈的泉水。 袋子里装的全是伞。 其他人傻眼了，这是天女下凡还是咋地？ 卫子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细心，竟然还拎了这么大一袋子伞。 他似乎能闻到她身上，还要淡淡的茶香水味。 “等我打完这盘。” 祝伶受不了被卫子野这样长时间盯着，这让她又想起了那个晚上，她被堵在墙角……祝伶的脸微微红了，撇开了脑袋，小声地应道：“行的。” 此时已经没有了位置，卫子野指了指自己的板凳：“坐这儿吧。”“嗯？”祝伶疑惑，可看到卫子野确定的眼神，于是坐了下来。 而卫子野站在她身后，两只手将祝伶控制在其间，他贴着祝伶，胳膊绕过椅子，修长的手指摸着光滑的牌面。 这和把她抱着有什么区别吗…… 其他人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思打牌，卫子野很快就和牌了。 目送着卫子野离开后，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却相对无言，最后只好掩面叹气。 单身……是一种会呼吸的痛。 外面仍下着雨，卫子野撑起伞行走在雨夜里，因为伞的大小有限，两个人不得已贴在一起。祝伶忐忑不安，而卫子野却一副享受而愉悦的样子。 两个人没有太多的话，就这样挨在一起向前走，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 这种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静好，不忍心打破。 她的手臂时而碰到卫子野的皮肤，他的体温似乎都可以灼伤她。祝伶极力让自己的心思如端平的一碗水，却在每次肌肤碰触时变得紊乱。 就这样，走在冗长的路上。 阴天没有星星，可水洼折碎了灯光，像是碎掉的琉璃瓦，是温柔洁白的光，点缀着灵动的雨夜。 “卫子野——” 突然，祝伶转过身死死地拽住了卫子野的手腕。卫子野收回了刚要迈出的步子。 原来前面是一片深水洼。 卫子野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转过身看向了祝伶。他漆黑的眼睛，那刀刻一般的双眼皮，深邃的眼窝，都在路灯下极其明显。他抿着薄唇，眼神像是一把精密的手术刀。他低下头，看向抓住自己的那双手…… 祝伶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想要收回手。 可卫子野，已经反牵住了她的手。 “自投罗网。” 第22章 盘问 那个雨夜之后, 卫子野貌似有女人了的消息传疯了，那天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谁能想到一向老子天下第一牛逼的野哥竟然找了一抹白月光。当时在场的人无不是常年混迹于夜场的，见惯了红唇烈焰七彩发色，突然看见一个穿白色棉裙的女人, 都被那气质秒杀了。 “开什么玩笑, 我们野哥找女朋友难道会是那种大街上随便就是一个的吗？”秦回拍了拍卫子野的肩膀，突然感叹了起来, “不过嫂子这种真的太难找了，那么大的雨天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多亏嫂子拎了那么大一袋子伞。” 众人都点点头。 昨天祝伶的那个举动, 让所有人对这个陌生女孩的好感都直线飙升, 现在这么细心的女孩子已经不多见了。 “本来我可以下手的，可惜野哥捷足先登了。”李牧无奈地摇摇头, “当时我就觉得嫂子那气场, 一个仙字了得。” “得了吧, 野哥就算没有比你先认识，凭着野哥先天条件, 你也抢不过野哥。” 此时大家正约在一起打台球, 卫子野看上去心情不是太好, 就没去要球杆，而是一个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咬着习惯喝着加冰的碳酸饮料, 任凭别人开他的玩笑。 想起昨天的那个雨夜, 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窝火。 他刚刚趁势牵起祝伶的手，此时一只野猫突然叫了起来，祝伶立刻趁机会把手从他的掌控之中抽出。祝伶看着小野猫没有地方可去，先把猫抱到了一旁的屋檐底下，又在隔壁的便利店里买了点吃的，才放心地走了。 然后，卫子野再没有机会去牵祝伶的手。 而祝伶似乎也有点故意躲闪的感觉。 “别傻坐着了，来玩两把。”秦回将球杆丢给卫子野。 卫子野一把接住球杆，站了起来，他摆出标准的姿势，眼神专注地看着台面上的球，轻轻一点，白球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彩球落入了袋中。他挺起腰，观察了两秒，再次俯下身，与刚刚的动作无异，又进了一球。 台球室的灯光很暗，只集中在球台上，他的那双手在光下更是干净修长，手背上骨骼的线条干净利落。他手指弯曲，驾着深色的木质球杆。 “野哥，你和嫂子怎么认识的？” 卫子野直起身子，眼睛盯着绿色的台面，说道：“打游戏。” “什么？搞了半天还网恋啊？嫂子这样的女生竟然也会打游戏吗……” 卫子野的动作顿了一下：的确，想到祝伶温婉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会打游戏的人。一说到游戏，他想起了刚开始和她打游戏的时候…… “她皮得很。”卫子野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那你当时是怎么看上嫂子的啊？” “用眼睛看上的。”卫子野俯下身，专注于球杆与球之间。 “不是这个意思，是说嫂子哪个方面吸引了你？” “每个方面。” “包括……那个方面？”其中一个男生开玩笑地说道。 卫子野拿起球杆，打了一下那个男生的脑袋，说道：“你这脑子是地球出产的吗？” “那可不！不然能有着外形吗？”男生捂着脑袋，不怕死地问道，“那……你和嫂子第一次是什么情况下接吻的呀？” “……”卫子野没有说话。 “分享一下实战经验给大伙啊，我们这儿还有几个纯情小男孩呢！”秦回开玩笑道。 卫子野专注于台球，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沉默着。 “别小气嘛。”秦回又怂恿道，“不会是那次……在舞台后场的楼梯间……” “没有。”卫子野冷冷地蹦出两个字。 “什么没有？那次没有？” “没有吻过。” “啊？” 卫子野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他把球杆递给了旁边的人，一个人坐回了沙发上，继续喝碳酸饮料。其他人的视线此时再次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卫子野被看得有些不耐烦了，语气极其不爽地承认： “还没追到。” 没追到是事实，可他却莫名其妙有点生气，像个小孩儿一样闷闷不乐。 啊？？？？ 其他人都蒙掉了，原来还有野哥追不到的人。 “那你说啥你媳妇儿？搞了半天还可能不是你的哟。”秦回今天似乎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死地把手搭在了卫子野的肩膀上。 “你是不是找死。” 卫子野原本就凌厉的眉眼此时更带杀气，他打掉了秦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那是不是我们还有机会追那个小姐姐？” “没机会。”卫子野说得斩钉截铁。 他低下头，低声道：“只能是我的。” 像个小孩心仪很久的玩具，就算放在橱柜里摆着，也暗自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的。 第23章 养猫 正式进入了配音阶段, 祝伶每天除了看剧本就是进录音室, 忙得脚不沾地。 《七宫令》的这个角色是她整个配音生涯以来, 工作量最大的角色。整场戏女主的年龄跨度很大，要从豆蔻年华的青春靓丽，娇嫩少女, 一直配到暮年时期女主饱经风霜后母仪天下，执掌后宫。 对于祝伶来说这也是一个挑战。 她长期配的剧都是比较有威严的女性角色, 很少接触少女音，对于她来说，后期复杂的情感处理反而不是难点。对于她来说，更难地是去配那种干净纯洁，怀揣希望的思春期少女, 这让她很苦恼。 中午吃饭的时候，祝伶主动找了彭小莫。在少女音这一块儿，彭小莫可是大行家, 从入行到现在，她基本上接的都是白莲花小雏菊的少女戏。 听到祝伶的苦恼后，彭小莫立刻放下了筷子吐槽道：“小骚啊, 你这次可真的是问对人了啊，我真的是配绿茶婊配得快要吐掉了，我都后悔自己怎么不是个男人，那我一定是鉴婊大手子, 只要面前的女人一张口, 我就能听出她是真嗲还是硬装出来的。” “我可能就是那种装出来的。”祝伶闷闷不乐地用筷子戳了戳白米饭, “我感觉我配出来的不是真少女，反而是活灵活现的装嫩大妈。” “哈哈哈哈哈小骚你要把我笑死。”彭小莫笑了半天，“你能懂我那种每次坐地铁看到那些人近中年的大妈对着电话装嗲的时候是种什么心情吗，我真想拍拍她的肩膀，跟她说放开电话让我来。” “咳咳，让我给你表演一个。”彭小莫清了清嗓子，拿过祝伶的手机看了一眼剧本上的台子，张口就来—— “这位公子生得可真英俊。” 彭小莫的声音立刻变得像是少女般甜美，丝丝入扣，像是将糖丝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甜蜜的味道像是低糖蛋糕，三分甜七分奶味，丝毫不腻。干净得像是随风飘舞着的洁白纱裙，带着俏皮。 像是一个眯着笑眼的女孩，穿着藕粉色的裙子，洁白无瑕的白玉簪别在乌黑的长发里，身上带着梨花的香味。 几个人看了过来，却一脸茫然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可能就是一个配音演员的魔力了吧。 “彭小莫，我要是个男人，听到你的声音我骨子都酥了。”祝伶感叹道，“有什么诀窍吗？” “嗯……”彭小莫思考了一下，“拥有一颗少女心！” “啊？”祝伶不懂彭小莫的意思。 彭小莫笑着拍了拍祝伶的肩膀：“我忘记了……我们祝伶小女神貌似从来没喜欢过什么男人吧。” “你这话说得像我喜欢女人。”祝伶哭笑不得。 “突然让你这种后妈专业户来配清纯少女，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彭小莫突然很想喝冰咖啡，于是求着祝伶陪她一起去。 正好是中午休息的时间，祝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进了咖啡店，彭小莫排队买好水后，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着，继续刚刚的话题。 “祝伶，我记得我们学校以前追你的可不止那个衣冠禽兽啊，四年你都没有什么情况，实在是令人佩服。”彭小莫说道。 “前两年忙学习后两年忙工作，毕业了继续工作。”祝伶摊了摊手。况且她并不是那种社交动物，不像季风那样将人脉看得那么重，平时打打游戏看看手机，有固定的生活朋友圈子她就很满足了。 “那真的没有心动的吗？” “……不是聊配音吗？” “是啊！用生活经历帮你找感觉啊！” “我可没当太后的生活经历，还不是配了。”“哎呀。”彭小莫突然凑近祝伶，一脸贼兮兮的样子，“祝伶，你不会心里有鬼吗？” “有啊。”祝伶一反常态地大方承认。 彭小莫立刻兴奋起来追问：“谁啊谁啊？” “山野女鬼沈青。” “噗嗤……” 彭小莫坐回位置上，由衷地鼓掌：“小骚可真不是浪得虚名。” “谢谢肯定。”祝伶有礼貌地点点头。 但刚刚彭小莫靠近她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有点心虚，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因为…… 她想起了那双深刻的眼睛。那个雨夜他牵住了自己，那一刻的她简直心跳都要停止跳动了，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一颗石子打破。 她捏了捏鼻梁。 拿了咖啡，彭小莫也终于回归正题上，在走回去的路上讲了几个少女音的技巧，的确有些地方是祝伶疏忽掉了的，她拿起手机将这几点技巧记下来，将一句台词念了好几遍，才慢慢找到应该有的感觉，但还是比不上彭小莫那么精湛。 “哎呀，真的得有生活经历的！”彭小莫说得很真诚，“像我这种初中追帅气男艺人，高中迷恋帅气学长，大学沉迷各国偶像剧，恋爱谈了好几场的女人，少女心简直爆炸，配起来当然就更有感觉了。” 祝伶会意，彭小莫的这些经历她都没有，顶多是大学的时候被拉着看过几个偶像剧。 “比如说前面那个男人，就让我少女心很爆炸。”彭小莫突然小声说道。 祝伶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卫子野正站在他们工作楼的楼下。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烟灰色帽衫，深色长裤似乎短了一点，走路的时候会露出一小截脚踝。他穿着一双白色的yeezy，整个人走的是黑白灰色调，显得异常干净和少年气。 眼神很快锁定在了祝伶的身上。 “祝伶。”卫子野叫了她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彭小莫傻眼。 祝伶硬着头皮假装淡定地回复：“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 祝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咬了咬嘴唇，一时间没说话。 卫子野两只手揣兜，向前进了一步，他低头把声音放低：“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没忘记吧？” “哪件？” “你说呢？” “哪件……” “别装傻了。” 彭小莫被这暧昧的对话弄得云里雾里，什么晚上的事情……这实在是太令人浮想联翩了，关键是这男人左看看右看看，都是令人把持不住的款式啊！ “小骚我先走了，记得等下别迟到啊。”彭小莫也是懂得做人道理的人，拍了拍祝伶的肩膀，感觉溜走。为了姐妹的爱情，她忍痛舍弃欣赏男人的机会。 卫子野轻笑了一声，飘在空气中。 “小骚啊……”他眯着眼笑，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想着如何把眼前的佳肴吃进肚子。 祝伶赶紧转移话题：“你到底说的哪件事情？” “猫。” “那你刚刚说得那么暧昧干什么？”彭小莫现在肯定浮想联翩。 “故意的。”他淡淡地道，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狐狸尾巴摇得更得意了。 狡猾的男人。 卫子野叫祝伶跟着他走，走到了上次的那个地方，仍是雨天的角落，看见了那只雨夜里的小野猫。小野猫看上去年纪还很小的样子，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看着祝伶，似乎认出了她。就在它的爪子想要碰祝伶的时候，就被卫子野一下子拎起来了。 看着小野猫一脸无辜楚楚可怜的样子，祝伶不禁心底一软：“你拎它干什么？” “我还没摸的女人，怎么可以便宜它？”他淡淡道，一点害羞也没有。 那假正经的样子，像是过家家里扮演爸爸的小孩。祝伶的心底羞涩而杂乱，却又不知不觉地染上了一抹甜。 “你应该温柔点。”祝伶从卫子野的手中接过猫，抱在怀里，猫很乖顺地在祝伶的怀里蹭了蹭，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祝伶看着怀里的猫，这是一只小橘猫，看上去很干净，身上也没有伤口。 “让我来。”卫子野一把接过猫。 他笨手笨脚地将小橘猫放在怀里，小猫似乎不喜欢他身上的烟味，变得躁动调皮起来，挥舞着肉爪子。他学着祝伶的样子给猫顺毛，却十分别扭，整个动作像是机器人完成的一样。 “没养过动物？”祝伶问道。 “嗯。” “我抱着吧。” “不要。” “为什么？”祝伶此时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带着甜味的麻薯丸子。 “不喜欢。” 卫子野的回答很简单。此时祝伶只觉得，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那我教你。”祝伶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猫的背，猫立刻就乖顺了下来。 卫子野学着祝伶的动作，慢慢找到了诀窍。突然，小猫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叫声，“喵”的一声似撒娇般在卫子野的怀里蹭了蹭。他的脸上，渐渐地，也有了浅浅的笑容。 少年与猫。 在洒满阳光的午后。 他那像是与世界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奔丧脸，也有了笑意。 “你的嘴巴，为什么总是很干？”祝伶问道。 卫子野闻言，舔了舔，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已经干得发裂。舌头在嘴唇上滑了两下，立刻就恢复了血色，整个人都明朗起来。 “因为没人亲。”他无赖地笑，逗祝伶。 祝伶脸一红，特别想骂句流氓。 她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沈青的一条短信问她去哪里了，下午的工作时间已经到了。 卫子野眼神往她手机那儿一扫，也看到了。他抱着猫，站起身来。 “这只猫，我们都有责任。”他说道。 “我知道，对一条生命的责任。” …… 那天卫子野回到朋友家，朋友傻眼了，不近人情的野哥，怎么带了只猫回来？ “野哥？改性子开始喜欢小动物了？” “不喜欢。” “啊？” “它碰我女人。” “那还抱着干什么？” 卫子野抚摸着怀里的小家伙，冷着脸说道：“我不能让它就这么跑了。” “……” 回到刚刚，洒满阳光的午后。 穿着灰色连帽衫的少年，眼神从怀里的猫身上转向面前的女孩。 阳光下，他毫无表情的脸多了些生气。 “我是猫的爸爸，你是猫的妈妈，猫搁我这儿跑不了。” “你也别想跑掉。” 第24章 偷瞟 因为小野猫的事情, 祝伶和卫子野的交集就更密切了。 中午的时候，彭小莫看着祝伶十分钟不到就把饭吃完了, 起身准备离开, 调侃道：“祝伶你这样吃饭对身体不好啊, 猴急似的。怎么啦？忙着去谈恋爱呀？” 祝伶鄙夷地看向彭小莫，用手指点了点彭小莫的眉心, 说道：“你脑子里装着的都是些什么？” “国家, 党，还有学习。”彭小莫插科打诨。 这个时候沈青拿着瓶矿泉水走了过来, 想要参与到两个人的谈话之中：“是谁跟我一样觉悟这么高？” 祝伶恨不得对着这两个家伙翻白眼。 沈青坐在了彭小莫旁边, 她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的事情：“祝伶你前几天下午怎么迟到了？干什么去了？我可没见你迟到过。” “这个……”祝伶摸了摸后脑勺。 彭小莫已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瞪大眼睛看向祝伶，想看祝伶到底是准备说实话呢, 还是编故事。 祝伶被彭小莫看得全身发麻, 低下头：“哎呀，我捡了只野猫。” “啊？”沈青夸张地张大嘴巴，“你这么有本事？那猫呢？” “猫……” 彭小莫看着吞吞吐吐的祝伶实在是没了耐心，抢过了话语权：“在她男朋友家里？” “你这么有本事？男朋友呢？”沈青震惊, 嗓门都提高了。 “男朋友呢？”彭小莫接腔。 祝伶感觉自己快要进棺材了，被这两个祖宗逼问。她两只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 锁着眉头憋了半天，最后弱弱地飘出一句“我真没男朋友……” “不可能！”面前的两个女人异口同声。“我可是亲眼看见了的。”彭小莫转过身, 眉飞色舞地跟沈青形容起来, “看上去年级可小了, 跟学校里上学的男生似的，不过个子少说得有个185……特别是那张脸，剑眉星眸，我看着都有点小混血的意思，脚上一双白椰子，三千多。” 沈青的脑海中似乎已经构造出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形象，转头盯着坐在对面一脸无辜的祝伶，感叹道：“我的妈。” “我不是你妈。”祝伶摇摇头。 “祝伶你找金主儿了？” 此时沈青没控制住嗓门，好几个人回头看向祝伶。祝伶再无法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了，她站了起来，连跑带走地离开了。 她决定坐地铁去卫子野家里。 地铁站，她看着玻璃围栏上的自己，衣角皱了。她伸出手将褶皱抚平，像是在抚平心里的褶皱一样。她看着自己的脸，与自己对视，祝伶很想问问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慌张。沈青和彭小莫的风格她一贯熟悉，怎么这次，却无法平静。 祝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却眼前一暗。 她偏过头看，是季风。两个人的眼神对上了，祝伶没办法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有男朋友了？”季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如同电视剧里那般，像是精细缝制出的香囊，绵密的针脚带着严谨与精密，绣出最有□□的图案。 几个女生看过来，似乎在议论，这个男人的声音好好听。 祝伶转过头，神情认真起来；“季风，这是我的私人生活，我希望你能够——” “不要逾越界限对吗？”他笑得温润如玉，声音压得很低，凑到祝伶的耳边，“祝伶，迟早这条界限会消失，我想让你成为我唯一的私人生活。” 季风的身上喷着很浓烈的男士商务香水，祝伶被熏得有些头晕，不禁蹙眉。她很清楚，他身上的香水多半是为了掩盖身上烟草的味道，他的声音拿捏得精准，语句雕饰得动人。 “能不那么假吗？”祝伶很认真。 她看向季风，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文质彬彬，却让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是我假吗？”他的语气里仍没有一丝怒气。 地铁入站，提示音响起，祝伶在踏进地铁的那一刹那，她隐约听见耳边季风的话—— “难道你不假吗？” 祝伶握住金属把手，而季风就站在她的旁边。 “你什么意思？” “难怪你不想要抛头露面，也不参加综艺节目。原来是我低估你了，没想到你是想要装清高钓大鱼，直接找金主了。”季风音量控制得刚刚好，只有祝伶听得见，他推了推眼镜架，“没想到，原来你减少曝光率是为了引起金主的好奇心。这的确是一个很妙的招数，但……你觉得青春饭能吃几年呢。” “你疯了吧？” “靠名门上位迟早被名门抛弃。”季风突然笑了一声，“我还在想这么好的一个资源怎么会给你，像你这样没有一点人脉关系的怎么可能接到这么大的ip，原来是——你有了更大的靠山，实在是想不到。” “季风。”祝伶强硬地打断了季风。 她从心底里，讨厌这样的男人。 “你不像个配音演员。”祝伶摇摇头。 “你像个奸商。” 眼前只有名利，不管什么事情，都沾染上了铜臭味。 “是吗？”季风扬起嘴角，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在祝伶的脑海中扭曲，“那你觉得你呢？配音演员？还是有金主背后的情人？” 几句话的功夫，祝伶马上就要下地铁了。 她转过身，松开扶手，她看季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病人：“我不是。” “这是功名的世界。” 季风最后的话，祝伶没有回答。 此时地铁的提醒声响，祝伶转身，干净利落地离开了地铁。 她走上地铁站，卫子野正在出口处等她。两个人约好一起去买一点猫粮带回去。 他一身休闲运动装，穿着nike的黑色卫衣，带着耳机。他看见了祝伶，将耳机取了下来，仍由着耳机线搭在肩上，正红色的耳机线点缀着黑色的卫衣，随意却又别致的感觉。 祝伶走到他的旁边。 “去哪买猫粮。” “附近有家大超市。” “行。” 他一边走眼睛一边偷瞟着旁边的小姑娘，她的眉毛舒展开来是柳叶的模样，而此时，她的眉头隐隐锁着，偶尔用尖牙刮着嘴唇。 祝伶画着精致的妆，牛奶巧克力色的眼影加深眼窝，在双眼皮褶皱出二次加深，眼尾处用树皮棕晕染，一条流畅的眼线拉出。口红是第一次见面的那只龙女色，冷调的红色，丝绒的质地。 她洁白的牙轻咬嘴唇，在这样的唇色下显得异常明显。 “怎么了？”卫子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嗯？”祝伶回过神。 “口红要被你吃完了。”他说道。 “是吗？”祝伶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橱窗抬起头，“那口红的颜色是不是斑驳了？” “没。” 两个人进到了超市里，算是规模很大的超市。 “乐队现在怎么样了？”祝伶问道。 卫子野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在筹备中，估计不需要多久了。” “那……你来成市不会影响吗？” “秦回和李牧也来了。”卫子野找到了超市的地图，开始研究起来，“写歌不是开演唱会，不需要都人来齐才可以开始办事儿。” “嗯。”祝伶的手指在地图上，“宠物用品在这儿。” “为什么不做地下乐队了？” 突然，卫子野不再是漫不经意的状态，而是转过身正视祝伶，突然的正式感让祝伶猝不及防。卫子野的眼神很坚定，可他却沉默着，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看着祝伶的眼睛，眼神渐渐软了下来，小声说道：“不为什么。” “会因为钱吗？”祝伶脱口而出。 说出口，她才后悔自己刚刚鲁莽的行为。 卫子野不怒，也没有无动于衷，反而咧开嘴角笑了一声。 “用得着这么看不起我吗？” 祝伶又差点脱口而出，最后忍住了，她顿了一下，思索着该如何措辞，最后问道：“人脉，关系，套路，潜规则，你有想过这些事情吗？” “想过。”卫子野回答得很真诚。 “然后呢？” “我很不屑。” 他挺起腰，扬起下巴，看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猫粮。 他个子很高，举起手能轻轻松松地碰到最上面的货架。他拿的猫粮都是容量最小的，却基本上将每个种类都拿了一遍。 面对猫，他冷着脸将其拎起来，此时却又那么专注地挑选着猫粮。 拿完后，卫子野转头看向祝伶，他俯身，让自己与祝伶的眼睛处于同一水平线。此时的祝伶仍缩着眉头，没有特别高的兴致。 “就问这些？” “有人跟我说。”祝伶脑海里回旋着季风的最后一句话，她承认自己现在有些动摇了，“这是个功名的世界。” 说出这句话，她生怕卫子野嘲笑自己，笑她跟电视剧里的人一样矫情。 “那我反其道而行之。”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祝伶咬了咬嘴唇。 “别想了。”卫子野说道，“纯属狗屁。” “为什么？” “那样的世界配不上你。” 卫子野的手，顺势摸了摸祝伶的脑袋。 第25章 转折 被卫子野抚摸的那一刻, 祝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她点了点头，带着仪式的隆重感。 “幼稚的问题别再想了。” 卫子野扯了一下嘴角，直起身又揉了揉祝伶的头，然后继续看着摆放整齐的各种猫粮。他看得很认真，拿起柜台上的一袋猫粮和购物车里的另一种猫粮, 对着后面的简介逐字逐句地对比, 出乎意料的认真劲儿。 “怎么对小动物这么上心？”祝伶在一旁问道。 卫子野转过头愣了一下, 直接把两袋猫粮都粗暴地丢进了购物车里面, 撇过头不承认：“有吗？” “嗯。”祝伶点点头，“你的样子很认真。” “错觉。”卫子野嘴硬, 推着购物车准备离开。 “是吗？”祝伶挡在卫子野的眼前, 强行进入卫子野的视野里, 她仰起头, 漆黑的眼睛对上眼前少年的眸子, 最后一个字的语调向上挑, 带着玩味。 “感觉你总是漫不经心的。”祝伶继续说, “却没想到, 原来你对这种事情如此上心。” “想多了。”卫子野撇过脑袋, 因为心虚而眼神飘忽不定。 祝伶笑了一声，她的笑声很柔，像是春日的莺啼，戏谑道：“原来, 野哥也有一颗这么温柔的心啊。” “祝伶。”卫子野转过头, 对上笑盈盈的祝伶, 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你开始皮了。” “我没有。”祝伶憋笑，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只是——” “说了大实话。” 话音落地，祝伶眼前一暗，卫子野的脸凑了上来。 “你别忘了……” “什么？”“我这个人很躁。” 卫子野继续靠近，而祝伶已经乱了阵脚，躲到了购物车的另一边。看着刚刚还主动凑过来的小姑娘，还没怎么逗就脸红了，卫子野的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本来打算是去结账，途中经过了泡面的货架，卫子野停了下来，自然地放了好多带方便面在购物车里。 “拿方便面干什么？” “吃。”卫子野抬头看了她一眼。 祝伶皱了皱眉，声音温和：“一般就吃泡面？” “还有外卖。”卫子野不明白祝伶怎么突然开始问这些，他认为这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几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没人会有时间做饭，也没人会。” “不是还有……沈鸥小妹吗？” “她一般到饭点帮我们点外卖。” “……”祝伶无话可说，伸出手将购物车里的泡面一袋一袋地放回货架上，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用食指的指关节顶着下巴，最后说道：“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帮你们做。” 卫子野的手握着购物车的推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五颜六色的方便面被放了回去。他眼神先是无处安放，最后落在祝伶的身上。 她小巧的脸，真好看。 没有棱角，毫无攻击性可言。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问祝伶。 祝伶笑了笑：“像你们乐队的保姆。” “不。”他摇摇头，“像乐队的嫂子。” 祝伶羞涩地撇过脸，小声地骂了一句“无赖”。 祝伶说到做到，立即带着卫子野选了一些新鲜的食材，两个人前去收银台，此时收银台排起了长龙，两个人前面还有十几个人。 卫子野不停地摸着口袋里的什么，似乎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低声跟祝伶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 本来祝伶并不知道卫子野想要去干什么，她的眼神追随着卫子野的背影，当他走出了超市，掏出烟盒的那一刻，她才明白。 原来是忍不住了啊。 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根香烟夹在指尖，与普通香烟昏黄色的烟嘴不一样，他抽的是金把子的。卫子野将烟叼在上唇与下唇之间，拿出打火机，打开金属色泽的小方块，火苗冒出的那一瞬间，白色的烟头被烧焦，青灰色的烟袅袅升起。 深吸一口，他眯着眼吐了个眼圈。 一副懒散的模样。 烟头积满了烟灰，他指尖一点，烟灰随着风吹得无影无踪。他抽烟的时候有种奇怪的帅气，突然赋予了一种艺术家的气质。 祝伶看得入迷。 此时，卫子野突然抬起眼，他深海般的眼眸在烟雾中迷离。 祝伶撇过了头。 当卫子野回来的时候，身上的烟味明显浓重了一些。 “抽烟有害健康。”祝伶幽幽地说道。 “我知道。” “那为什么……” “戒不掉。” “但是……” “试了很多方法，戒不掉。” “但……” “人生是我自己的。爱怎么造作怎么造。” 祝伶没有继续说话。 “卫子野。”过了一会儿，祝伶再次开口。冗长拥挤的队伍中，她的手指勾住了卫子野的手腕，她柔软的指腹挠了挠他的手腕，低声说道，“请你一定要戒掉。” “……” “好不好？” “好。” 卫子野的心软下来。每个抽烟的人都知道抽烟有害健康，但一句有道理的话说多了就会变得陈词滥调。他一般遇到这样的劝阻总是选择沉默，有的时候心烦意乱，甚至会烦躁地丢出一句“关你屁事。” 他自己的事儿，最烦有人指手画脚，在他跟前做圣母。 可对这个女人，他就是喜欢服从。 两个人结了账，这里离卫子野的住处很近。整个房子的装修很简单，桌子上摆满了颜色不同的易拉罐和几个游戏手柄，客厅并不大，旁边连接着音乐工作室，那设备和录音室的设备有相似的，看上去都很专业。 “这些设备看起来很专业。”祝伶好奇地看着。 “还好。”卫子野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没有我们乐队的设备好。” “猫呢？” “在那儿。” 祝伶顺着卫子野指的方向，看到了正在窝里睡觉的小橘猫，它闭着它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你看它这么久做什么？”卫子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怎么了？”祝伶不解。 “不允许。” 祝伶感觉匪夷所思：“你这个人这么不讲道理的？” “是的。”卫子野大方承认，“我不仅不讲道理，而且心狠手辣——” 他的眼神，像是要将这只猫杀炖汤喝。 惹不起惹不起。 此时，卫子野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都没看直接挂断了。还没等他把手机放下，电话铃声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上面写着的是刘益奇。 “接吧。”祝伶说道。 卫子野轻轻地“嗯”了一声，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他站在阳台上，身影像是一棵挺立的白杨树。他侧着身，祝伶只看得见小半个侧脸，他侧脸的线条流畅，鼻梁很高。 他的脸上原本无甚表情，此时却紧缩住了眉头。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烟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不再是完整的烟圈，而是迷乱的，不成型的。 祝伶感觉有点不妙。 那边的刘益奇挂掉了，卫子野将手机从耳边挪开。他全身紧绷，“砰”地一声将手机重重地砸在地上，他手臂上青筋暴起，手机四分五裂，细碎的零件飞了出去。 祝伶冲进阳台，她蹲下，捡起手机，可手机已经坏了。 “发生了什么？”祝伶抬头问。 而卫子野却没有说话，他站在一旁，仍由烟灰掉在他的裤子上。黑色的裤子上，白色的烟灰星星点点，显得异常明显。 祝伶走上前，将他裤子上的烟灰拍掉。 他狠狠地将烟头，碾碎在了烟灰缸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祝伶措手不及，她看着卫子野的脸上，原本刚生出的一点笑意，此时又被戾气所盖住。 “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急。”祝伶扯了扯他的衣服。 卫子野低头，看向祝伶。此时祝伶表现出的镇定和冷静，让卫子野找回了一些理智，他看着祝伶，嘴唇干涩，声音有些沙哑：“好。” “凡事总有解决的方法。”祝伶走进一步，她声音温柔，像是涓涓细流，“如果你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嗯。” 他乖顺的一声“嗯”，像个听话的好孩子。 突然，他倾向祝伶，将她搂入怀中，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夺取她身上的清香。 “我要回去一趟。” “好的。”祝伶仍由他抱着，没有挣扎。 “我很怕。”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祝伶伸出手，也抱住了卫子野。 “别怕。” 话音刚落，卫子野抬起头，一个潮湿的吻落在了她的耳根。 他已经自己能很克制，却仍然没有做到不去碰她。 当她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卫子野在心中笑自己—— 这回栽了。 第26章 禽兽 除了卫子野以外, 李牧和秦回也跟着一起回去了。祝伶送他们三个人去机场，在的士上，得知了消息后的李牧和秦回也明显的颓废了下来，整个的士上都没有说话。 整个空气都低沉了下来, 压得人喘不过气。 “野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秦回激动地拍着自己的大腿, 一脸激动地转过头捏住卫子野的肩膀, “你别有太大压力啊。” “……”卫子野没有说话，从上车开始, 他已经打开车窗了抽了两次烟。他一句话也没说，整个人靠在车门上, 看着飞速掠过的景物。 可他的眼神是空的。 “都过去了，我们当时也已经真的什么都赔了，已经不会闹了, 怎么突然又来了。”李牧啧了一声，声音里也有完全盖不住的烦闷, “操。” “一点底线都没有的老赌鬼。他妈的拿儿子的命来要钱。”秦回双拳握紧，紧得甚至颤抖了起来，“真是令人来气，这事情真是说不清！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吃一辈子的亏吗！” 祝伶虽然听得不是很懂, 但通过李牧和秦回愤慨的话, 她大概也摸到了这件事情的起因。 他们乐队曾经有一位队员意外去世, 因为这件事情乐队赔了很多很多的钱, 也极其愧疚。但事情的转折就在于, 这位队员的父亲是一个老赌棍, 似靠着儿子的意外死亡长期来找乐队要钱，不然就大闹特闹。 “我们的钱难道不是辛辛苦苦赚的吗？”李牧，“既然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苦再这样消费自己亲生的儿子。”“但你能不给钱吗？” 许久没有发言的卫子野突然开口。 “我！——”李牧顿住了，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撇过了头。 祝伶也咬了咬唇。整个事情的矛盾点就在于刚刚卫子野的那句话，能不给钱吗？别人有道理要钱，儿子在乐队出了事情，乐队就要负担起责任，不管是多少钱，他们就必须要给，因为他们是做错的一方。 就算明知道，亲情只是要钱的幌子，却也无可奈何。 卫子野摇下车窗。 “把窗户关上。”祝伶小声地提醒。 卫子野像是没听见，继续将车窗摇下来…… “这是高速公路！”祝伶突然提高音量，转过身看向卫子野，她的眼神里有从未有过的怒气，“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孬种！” 她第一次，这么和卫子野说话。 整个车都安静了下来。 祝伶的声音原本就很温柔，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奶凶奶凶的。但她的眼神却没有一丁点的柔弱，她直视卫子野的眼睛，怒火似乎要从她的眸子里喷发而出。她受到的教养告诉她，不能够这样，可她这次就是忍不住了。 卫子野看向她。 然后很快抽离。 “对不起。” 话音刚落，其余的三个人真的震惊了。相比起祝伶发飙，卫子野的这一声更让秦回和李牧感到吃惊。 那可是卫子野。 他的声音里有疲惫，妥协，与宠溺。 道歉的他，令人心疼。 直到机场，两个人都再没有讲过话。 这种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机场，两个人一直眼神躲闪，更是一句交流也没有。 “祝伶妹子，谢谢你了。”秦回打破尴尬，“这么远……还过来。” “没事。”祝伶抬起头，礼貌地笑了笑。 “送到这儿就行了哈。”秦回摸了摸后脑勺，很久没和祝伶这种类型的女生打过交道，平时他也是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突然在文化人面前讲话，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了，“等你回来了，我们乐队请你吃饭。” “是吗？”祝伶歪过头，“谢谢你们。” “哎呀小意思。” 祝伶转过头，看向卫子野，他的手机坏了。此时他无所事事，眼睛一直盯在别处。 算了。 她准备离开了。 “祝伶。” 是卫子野的声音。 她走了几米，卫子野就追出了几米。她转过头，四目对视。 卫子野迈开长腿向她走来，他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面，低头在她耳边蹭了蹭，贪婪地想要将她融入身体里。他抱得很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海上的礁石。 祝伶被这突然的拥抱吓住，双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是我的啊。” 说完，卫子野松开了拥抱。 祝伶整个脸都烧了起来，本来还以为两个人要就此冷战，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两人亲热的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卫子野看着祝伶拿烧得跟红豆豆沙似的脸，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一扫刚刚的阴霾。他一次次地想要去克制，却又一次次忍不住。 这个女人，把他的理智烧没了。 他只想得到，无数次想要得到这个女人。 卫子野低头，看到她葱白的指尖微微颤抖，粉嫩的指尖，像是荷塘里的荷花。 她的嘴唇是杏红的，大概是很甜的味道。 他锁住祝伶的肩头，一个轻吻落在了上面，蜻蜓点水。 他的**，大概就是女孩甜甜的吻。 祝伶这次是彻底死机了。 愣在了原地。 进了候机室，秦回用拳头打了一下卫子野：“野哥，太不厚道了，怎么这样就把小仙女的吻给拿到手了！你这就太耍流氓了。” 卫子野两只手揣在兜里，心情好了一些。 “你倒是说话啊衣冠禽/兽。” 卫子野偏过头：“你在说些什么不着调的？” “拿走了小仙女的吻，还是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啧啧啧。”秦回不停地感叹着，“衣冠禽兽。” “其实……”卫子野摸了摸下巴。 “如果她愿意，我连衣冠也可以不要，只做禽兽。” “……” 李牧和秦回沉默，然后不约而同地爆粗。 为小仙女上香。 回到酒店的时候，沈青正在敷面膜，看到祝伶带了一只猫回来，立刻激动得面膜都掉到地上了。 “祝伶你能耐大了，连猫都搞回来了？”沈青连面膜都懒得管了，从床下蹦下来，看着祝伶怀里面的猫，“这猫看起来还挺小的，你是怎么搞到的？” “帮别人养的。”祝伶顺着猫毛。 “什么别人？”沈青立刻八卦起来，“男别人还是女别人？” “额……”祝伶想了一想，还是如实回答，“男的。” “男的……啊？男的！”沈青的声音尖锐，“祝伶的生活正式出现了男人，我觉得我马上可以给你接点偶像剧啥的了，我们以后不走后妈路线，走少女路线，最后成为配音界独树一帜的偶像派配音演员。” “得了吧。”祝伶懒得和沈青贫嘴。 沈青凑近祝伶，看着祝伶怀里的小橘猫，很奶气很可爱的模样立刻让沈青也母性大发：“我的妈，实在是太可爱了一点吧。” 祝伶笑。 “哦对了。”沈青贼兮兮地凑近祝伶，“今天我找彭小莫要到了你那个神秘金主的照片，虽然不清楚，但那大高个就已经很诱人了。” “哪来的照片？” “那天你不是和彭小莫在一起吗？然后你的小帅哥来找你，彭小莫然后就顺手拍了一个侧影，脸看得不清楚，但我感觉帅得有点眼熟……”沈青猜测，“不会是娱乐圈里面新晋的小鲜肉吧。” “你见过的。” “我怎么可能见过？” 此时小猫突然叫了一声，那叫声就像是用棉花糖将心房塞满那般。祝伶将小猫放到地板上，准备清理一下拿过来的东西。养猫是一件大工程，她还需要做很多的准备。 “祝伶，话说一半可是要遭天谴的。”沈青一把抓住准备起身的祝伶。 “你还记得上次去琴行吗？”祝伶问道。 “琴行……”沈青努力回想。 想起琴行，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他原本嚣张的眉眼染上了神性。他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间翩跹，他闭着眼，沉浸在音乐里。 拉回今天。 唇上一吻。 像是潮湿的花房。 “琴行……”沈青还在思考，突然想到了什么，“钢琴——” 她瞪大眼睛看向祝伶，而祝伶点了点头。 一时间沈青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最后，她从牙缝中憋出了一个字—— “狠。” 第27章 沟通 下了飞机, 刘益奇和沈鸥都没有来接机。卫子野打开手机, 刘益奇的对话栏中只多出了一句话—— 野哥你们快回来。 回到了几个人的公寓里，沈鸥和刘益奇正坐在客厅里。两个人都沉默不言, 沈鸥的眼圈红红的，靠在刘益奇的怀里。原本欢声笑语的公寓变得愁云惨淡, 整个环境都很压抑。 看到卫子野他们回来了, 刘益奇的眼眶也红了。三个人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坐了下来，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卫子野拿出了烟，熟练点上，吞云吐雾起来。 “那个老东西呢？”秦回问道。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沈鸥指了指墙上的钟，“到了赌博的时间。” “敢情明天还要来？” 其他人缄默无言。 “野哥……”刘益奇担忧地看向卫子野, “陈瑞哥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那你说是谁的错？”卫子野低着头, 干裂的嘴唇机械般僵硬地开合。 其他人都低头沉默。 这件事成为了卫子野永远绕不过的坎。 陈瑞是他们队原来的吉他手, 如果队里有一个人拥有能和卫子野媲美的专业能力，那就是陈瑞。而陈瑞也是卫子野很好的朋友。 “可是陈瑞死了。”他低着头, 声音冰冷得像是一块寒冬里的铁皮。那天下雨, 在演唱会的后台，卫子野执意要将钢琴吊起来，到时候再缓缓下降到地面。但又有谁知道这个演出场地的设备老旧，就在陈瑞经过钢琴底下的时候，钢琴突然掉了下来, 正中陈瑞的脑袋, 当场身亡。 场地方付了赔偿金, 但生命永远不能复活。 “我不该付出代价吗？”卫子野抬起头，吐了一口烟，他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每个人，“换个方式来说，这个事情难道与我无关吗？”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突然，刘益奇艰难地从口中憋出这么一句话，整个人的气息都在颤抖。 “真的吗？”卫子野看向刘益奇。 刘益奇撇过头，他无法说出接下来的话，无法回答卫子野的问题。卫子野那样的质问让整个气氛陷入冰点。 秦回拍了一下桌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他。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卫子野。 “难道……我们的乐队就要永远背负这样的东西吗？说句自私的，我不希望我们卖力得到的钱被搬上赌桌，就算我们他妈当年错了!也已经还清了!” 说完，他起身，猛地摔伤了房门。 其他的人也一个个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只有卫子野一个人叼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在成市，祝伶再次见到了宋思。 她在这栋楼里拍杂志封面，碰巧遇到了祝伶，然后就把祝伶拉走了。 “小祝，你怎么没和那个狗东西在一起啊？”宋思一如既往地夸张说话风格。 “谁是你小祝……” “你啊？你不是姓祝吗？所以叫你小祝啊，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宋思作势要上前拍一拍祝伶的脑袋，被祝伶躲了过去，“我的天，拍一下脑袋都不行吗！” “宋思……”祝伶完全认输，感叹道，“能不能说一些对得起你这张漂亮脸蛋的话。” “我怎么对不起了你说你说！”宋思不依不饶，继续展现着她的清奇脑回路，“你这样才是对不起你那漂亮的脸蛋好不好，说话轻声细语的谁看得见你，只有我这大嗓门，才能吸引大家来看到我的脸。” 祝伶不想说话，想要逃走。 宋思斜睨祝伶，啧了一声：“卫子野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生，一点都没有我身上的冰雪聪明。” 祝伶噗嗤，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的妈，我骂你你还笑……你好恐怖哦……” 祝伶咳了一声，回到正题上，回答宋思的问题：“卫子野现在不在成市。” “为什么？” 祝伶长话短说，将整个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平时兴高采烈的宋思也瞬间低沉了下来。 等祝伶说完，宋思大概将整个事情在脑子里又梳理了一遍，猛地拍了拍祝伶的肩膀：“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没本事就不赌博，赌博了就愿赌服输，找别个小年轻要钱干什么，透支自家儿子的生命啊！” “可……” “这种人不值得可怜了！”宋思愤愤地说道，“我当时也知道卫子野的那个事情。”于是宋思将当时陈瑞怎么死的一系列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 “陈瑞跟卫子野的关系可好了，他们两个人以前在音乐方面貌似很有共鸣。没了陈瑞，我觉得他的内心肯定非常自责。”宋思偶尔认真了些许，“马上也要出专辑了，我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不然留着黑料不清不白。” “这不是他的错啊，就算是他的错，难道他弥补得还不够多吗!他完全就是被人情困住了要是上了法院，看是谁有理!真的我觉得啊，他不该承受那么多的。”宋思说完，咳了一声，拍了拍祝伶的脑袋，“就看你怎么用你聪明的小脑瓜去劝那个家伙想开点了！” “我会的。”祝伶点点头，又吐槽，“一会儿说我脑子不好，一会儿又聪明的——” “我爱怎么说怎么说！”宋思的字典里没有道理两个字，她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我先走了啊。” “嗯。” 祝伶看着宋思离开的身影，突然，宋思又转过身来。 “小祝，跟我去找卫子野！” “……” “处理好你的后事，听我发号施令！” “好的。” 祝伶第一次这么喜欢这个姑娘。 卫子野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却突然接到了祝伶的电话。 “喂？”卫子野开口。 “我，祝伶。” “我知道。” …… 紧接着进入一段沉默，两个人都没有抢先开口，却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听见对面那个清澈的声音，卫子野烦躁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他全身放松躺在床上，将手机贴在耳边。 “吃了饭吗？”许久祝伶开口说道。 “没有。”卫子野如实回答。 “饿吗？” “不饿。” 祝伶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像是干净洁白的枕头。 “宋思跟我说了很多。”祝伶切入正题，“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无休止地给钱吗？” “……”卫子野没有说话。 “这样的你，会很累。”祝伶十分认真，“把钱搬上赌桌，他赌出去的都是他儿子的命。这些事情的确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但的确有我的错。” “卫子野，如果你还爱这个乐队，你难道要带着污点带着隐患继续走下去吗，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样子对活着的人也是一种不公平！”祝伶深呼吸一口气，将语气放得平和，“卫子野，不要再懦弱了。” “毁了自己毁了乐队你觉得这个样子你才能弥补以前的事情吗!你这样的做法，把责任都给自己有意思吗!你是天王老子你能拯救全世界吗!” 卫子野没有说话。 祝伶有些心虚。 “祝伶。”卫子野突然喊她的名字。 “怎么了？” “你好凶啊。” “对……对不起。” “还没成为我的女朋友之前，你不能这么凶我。”卫子野说道。 第28章 情歌 “卫子野。”祝伶有些着急了，她这么正式说话的时候, 没想到卫子野还在跟她打岔。 “别担心了。”卫子野的声音放柔, 像是在哄, “我能够自己处理好的。” 周围静悄悄, 祝伶突然打过来的电话，让他的心放平。 “我是个男人。”他正声道。 祝伶轻声嗯了一声。 她此时再多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相信卫子野可以处理好这件事。他是一个非常值得相信的人, 此时能说出这样的话, 卫子野的心中应该已经有了想法。一小段沉默后，祝伶准备挂电话。 就在这时，他轻咳了一声。 “嗯？”祝伶的声音像是小动物。 “马上要发专辑了, 会有一段忙碌的时间。”他的语气淡淡的, 换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你会不会跟别人跑啊？” “噗嗤。”祝伶笑了一声。 她的笑声像是带着花香的春风, 温柔拂面。 “诶, 你笑什么？”卫子野一本正经，“你要是跟谁跑了, 我就把谁打一顿。” “你这人——” “我这人就是不讲道理。”卫子野声音略略低沉，很舒服的语调，介于少年音与烟嗓之间, 突然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戏谑“你能把我怎么样……” “跟个小毛孩似的。”祝伶嘟囔了一声。 “这么说来，难不成你想看我成人的一面……”卫子野故意压低声音, 整个人的声音更加暧昧, 通过略有些模糊的咬字, 散发着男性的荷尔蒙。 电话那头挂掉了。 卫子野扬起了一抹笑，冰冷的气氛在回温。 刚刚手上一直捏着的烟，他又放回了烟盒里。 不抽了。 自家媳妇儿不喜欢烟。 祝伶收拾好了行李，沈青看着祝伶，匪夷所思地问道：“怎么突然要回去了？成市不比我们那里空气好东西好吃，物价也不高，你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 “我是因为有事情。”祝伶说道。 “什么事情啊？”沈青凑上去打听，眯着眼贼兮兮的，“我现在觉得你干点什么事儿都沾染着恋爱的酸臭味。” “淫者见淫。”祝伶平静地说道。 “……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好嘞。” 到了机场，宋思正包裹严实的等着祝伶，将飞机票摔在祝伶的手上。此时的她生怕被别人看到，像是做贼一样驼着背，凑到祝伶耳边用气声说话：“我这次要是被人看到了我就得凉凉，你可千万要保护好我啊。” “我怎么保护？把你放在行李箱里还是含在口里？” “不想跟你废话，快点的，希望卫子野能够请我吃饭，在他这么焦头烂额的时候把他的心上人带了过来。”她盘算着，“不行，吃饭太亏了，要不让他给我磕个头吧……” “你能在娱乐圈里活得这么好真是玄幻。”祝伶扶额。 -公寓此时愁云满布。 “你们还我儿子！我的儿子年级轻轻就这么走了，我拉扯他长到那么大，说走就走了，你叫我怎么活啊白发人送黑发人！” 此时一个头发半白，尖嘴猴腮，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正坐在公寓的客厅里面，他老泪纵横，皱纹遍布的手颤抖地指着刘益奇秦回他们。这番模样，若是不清楚的人都会为之悲恸，但这样的情景已经上演了数次。 “我要我的儿子，你们还我的儿子！我一个老人家身体又不好，无依无靠，好不容易到了享清福的年级却遭受这样的打击，你们还是人吗！”他一边哭一边喊着，那声音像是一把利刃穿透整个房间。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重，而沈鸥已经眼眶红了。 谁都会想起那天，乌黑的钢琴下，是一滩殷红的血迹，仿佛那血迹，就是未来混沌生活的枷锁。那天白布将冰冷的实体掩盖，这个世界，少了一个生灵。 那也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到卫子野，跪在地上，像是中弹的野狼，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似乎滴落在地上的不再是生理盐水，而是血。 从那一刻开始，整个乐队沉沦了。 所有歌删除，蜷缩于昏暗潮湿的地下。 那天下着暴雨，却冲刷不走罪孽。 而那天，这个中年男人沉溺于赌桌，就算是火化，也没有出现。 每年清明节，跪在坟头的，永远是卫子野。 这个男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安葬在何方。 “对不起。”秦回九十度鞠躬，“我们很遗憾。” “遗憾！遗憾能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吗，我的儿子啊，我真想到地下去陪你！”他哭吼着，“你们能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心痛吗！” 这场戏，演得逼真。可他们却被压制得喘不过气，伸不出揭穿的手。 “我们给您安排住处，如果您以后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我们会给您找最好的医院，不会让您四处漂泊，无依无靠。” 中年男人突然愣住了，止住眼泪说道：“我这个老东西不想麻烦你们这些小朋友，不需要你们为我这个老东西多费心，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就按那个！我好心只要十万，可这十万哪里抵得过我的儿子的命啊……” “这。” “这什么！”中年男人看出了，乐队并不想给这个钱，“你们什么意思！出尔反尔是吧！你们这些杀人凶手是真的一点良心也没有，难道你们的心都被狗吃了吗！” 砰。 一直没出现的卫子野，突然推开了门。 “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的错。”卫子野上前，“陈叔叔，我们都说了，等您以后年纪大了，以后有什么意外我们担保，那可比十万块钱要值多了吧。” “不需要！我就要十万！我不想麻烦你们这些小朋友啊。” “不怕麻烦。”卫子野说道—— “就怕贪得无厌。”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十万十万，请问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你这个小兔崽子！” 秦回他们都震惊地看向卫子野。 以前，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卫子野每次都是给钱的人。他无法将自己从这段过去中救赎出来，他抽烟喝酒泡吧打游戏，都是在逃避。他曾经很热爱音乐，因为这件事情以后，甚至一个月不碰乐器。 他将钢琴锁上，一个人搬了出去。 这件事，是卫子野的软肋。 可此时，他愿意放下那些自己给自己的包袱。 真令人无法想到。 “我们给出的条件已经说了。”他淡淡的，甚至有些冷。 “我的儿子啊!爸爸也不想活了！爸爸不能没有你，这个黑暗的世界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儿子爸爸想你。” “我们很抱歉，以后我们会照顾好您，不会让您无依无靠。这是我们对得起陈瑞的做法，他是我们重要的兄弟。” “叔叔，请您不要在消费陈瑞了。”刘益奇急忙上前帮腔。 “你们这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此时，外面下起了暴雨，哗哗的雨声成了背景乐。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老子给你们选择了！别给我玩些花样！” “既然这样——”卫子野的眼神里毫无温度，似乎他眼神所到之处都结起冰霜，他的声音无法反驳，镇定的他完全碾压对面，“走法律吧。” 所有人看向卫子野。 法律无情，一个判决下来，一切都明了了。 中年男人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凶狠与阴鸷，咬碎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算你们狠。” “叔叔，希望你清明节能去看一下陈瑞，他应该比您的想念更沉重。”沈鸥说道，一滴眼泪从她圆圆的脸上留下来，“您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也再见不到父亲了。” 中年男人愤而离去的背影停驻了一下。 “求求您，别把儿子的生命，赌掉了。”卫子野说道。 说完，是深深的鞠躬。 直到公寓的门被重重地摔上。 所有人都看出了卫子野的毅然决然，他的坚定。 “野哥。” “我应该为整个乐队负责。” 此时，每个人都是由衷地敬佩，敬佩这样的卫子野。 他终于醒了。 他坚定的背后，站在他身后的众人，都看见，刚刚对话时，他颤抖的双手。 这一步，迈出的不容易。 外面的暴雨愈演愈烈。 卫子野想起，那张温柔的脸。 他突然很想要立刻飞到成市去。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是祝伶的消息，寥寥二字—— 下来。 暴雨中，祝伶和宋思站在一起，两个人各举着一把伞，仰头张望着。祝伶将手机放到口袋里，看向宋思问道：“是这里吗？” “我不确定诶，应该是的。”宋思回道，“这是什么魔鬼暴风雨啊！哦对了小祝啊，等会儿记得给我们饱经沧桑的野哥一个爱的抱抱啊！” 祝伶低下头，没有说话。 “诶诶诶诶，别小气，记得给爱的抱抱啊！” “好。” 突然，她看见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楼里冲了出来。 他没有打伞，在雨中奔跑，奔向她。 看着宋思挤眉弄眼，祝伶僵硬着想要张开双臂—— 却已经被那男人抱住，然后举起。 她的双脚离开地面，被紧紧地抱住。 此情此景， 暴雨都是小情歌。 第29章 亲亲 卫子野松开怀抱。 两个人的眼神激烈地纠缠在一起。 冲动的感情似星火燎原, 焚烧着卫子野的理智，此时他的大脑里, 理智的草原成了荒野, 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都成了灰烬，一阵风吹过，无影无踪。 他此时的内心被释放，整个人的欲望达到了高点。 祝伶看卫子野一句话没讲，轻声细语地问道：“我刚刚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很愤怒地从这栋楼里面走出去了。这件事情你们解决好了吗, 最后怎么样？” 卫子野没有说话，依旧盯着祝伶。 “诶, 怎么不说话。”祝伶伸出手，轻轻地扯了扯卫子野的衣服，关切的问。 “你好啰嗦。” 暴雨里, 卫子野捧住祝伶的脸, 一个重重的吻落下去，似乎想要将这么久的忍耐全部讨要回来。这个女人，他忍太久了。 祝伶想要说话，却已经被卫子野堵住。 他长驱直入, 轻挑着祝伶粉嫩的舌尖, 她真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任由卫子野挑弄着。 暴雨下，他搅乱了一江春水。 卫子野松开了祝伶, 他看着祝伶泛着杏红色的脸颊, 满意地一笑。 他们似乎, 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宋思此时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从牙齿的缝隙中钻出来，似乎每一个字都要被她咬碎了似的：“你们两个人，要死啊……” 祝伶推开卫子野，却推不动，而伞也落在了这个男人的掌控中。就在她整个个脑子都一片空白的时候，她被领进了卫子野他们的公寓。 “嫂子好嫂子好。”刚刚楼上的几个人都目睹了一切。 野哥朝着楼下看了一眼，然后飞奔下楼，冒着暴雨把嫂子直接抱了起来。然后，这还不够，竟然还亲了起来，而且还亲得时间那么久，看到最后嫂子把野哥推开，野哥还一副无赖的样子贴过去，所有人心里都亮堂了。 祝伶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位是——”秦回看着站在两个人后面带着口罩的女孩，问道。 宋思摘掉口袋，抽了抽嘴角：“秦回你他妈连你王母娘娘都认不出来了？”“……”秦回长大了嘴巴，看着面前的宋思，“我操，是谁这么缺德把你这个阎王爷给带来了啊！” “我又不是来看你的，自作多情个什么！” “我也不想看到你，一个女的说话跟唱山歌一样！” “你对当红女星就这态度？” “请问您不是十八线吗？” “我十八线？那你现在不是一千一百八十线？我最近演的都是女主角！女主角你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吗？” “你演女主角？请问是哪一部贺岁喜剧片？我到时候一定带着一家老小去给您上高香，哦不，贡献票房。” “秦回你这个不是人的家伙！”宋思气得牙痒痒，“我这脸难道看不出是演偶像剧的吗？你是不是有点白内障青光眼？” 秦回拖着一旁的李牧，问道：“我脑子疼，是谁在我旁边汪汪叫？” 祝伶低声问宋思：“你和秦回以前认识？” “不认识啊，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 “宋思是秦回的克星。”沈鸥在一旁说道，“他们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一定鸡犬不宁。” “不是鸡犬不宁。”刘益奇打断沈鸥，“是鸡犬升天。” “我看出来了。”祝伶看着两个从见面就嘴巴没听过的人，不禁捂着嘴巴笑了起来，“不过我觉得，看起来还蛮配的。” 这么多人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就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特别是看着坐在一起的卫子野和祝伶，大家心里面都清楚该怎么办了。 冰清玉洁如野哥，这辈子没喜欢过什么女孩子，在这突然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小男孩还真是令人不习惯。 他的眼神时不时就黏在祝伶的身上。 “我先走了。”等所有人都散去，祝伶突然对卫子野说道。 “干什么？” “录音。”祝伶说道，“我身上还有工作。” 祝伶为了回来这么一趟，她找了在这边的同行朋友借了一个录音室。自己一个人录音有很多麻烦的地方，但她完成得很好，所以并没有引起成市那边配音组过多的不满。 怎么说，她也是配音组请来的大咖。 而卫子野在配音室里面做音乐，秦回和李牧看到卫子野一个人坐在那里，过去调侃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是都强吻了人家吗？” “一边去。”卫子野懒得跟这两个人废话。 “哇，对兄弟就这样吗？没想到野哥也是一个见色忘义的人啊。太令我们这些兄弟寒心了。”秦回拍了拍卫子野的肩膀，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实则憋笑。 “宋思呢？” “我管她啊？”秦回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炸了。 “秦回，你和宋思挺配的。”李牧在一旁帮腔。 “你们这两个人，我离开了我离开了，跟你们没有办法交流了。” 李牧和卫子野相视一笑。 乐队的气氛逐渐轻松。 晚上，卫子野强行去接了祝伶。 晚风徐徐的吹着，在明晃晃的路灯下。 “你准备去哪里？”卫子野问道。 “回家啊。” “不允许。” 祝伶感觉手腕一热，卫子野的手已经将她的手腕攥住，强行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她抬起头，卫子野漆黑的眼睛像是此时的夜空，他的唇没有原来那么干了，带着血色的薄唇显得性感而又迷人。 祝伶的脸就被这灼灼的目光烧红了。 “卫子野……”她声音温柔。 “跟我走吧。”卫子野微微俯下身，很认真地说道。 “诶你这人——” “你不答应的话，我就要亲你了。”卫子野认真的表情立刻变得玩味起来。 祝伶实在受不了卫子野的强烈公式，赶紧服软：“你说去哪？” 卫子野直起身子，他眯着眼，懒洋洋的痞子样。他看着祝伶那娇羞躲闪的眼神，心里浮上一丝说不出的快感。他不会再放开祝伶的手，拉着她的手迈开步子：“走了。” “把手松开。”祝伶想要将手收回来，可卫子野这次是真的用了力气，不给祝伶一点点逃避的机会。 “我不。” 一路上，祝伶多次想要松开卫子野牵她的手，却都没有得逞。 “对了猫怎么样？”卫子野问道。 “我让我经纪人养着，她自从见到那只猫以后就变成了猫奴。”祝伶说道，再次想要收回手，然后再次失败，她微微皱眉，轻声求着，“卫子野你别这样……” 卫子野转过身，凑近祝伶。 他挺拔的鼻梁，漆黑的双眼，还有若隐若现的锁骨都让人犯罪。 漆黑的夜里，欲望重燃。 “你再想甩开我的手，我就把你抱起来，再下次，我就亲你，如果还有的话——”他的声音有了魅惑的质感，贴在祝伶的耳朵旁边，像是性感的引诱，“我就再来更厉害的……” “你这个无赖。”祝伶脱口而出。 “是的。”卫子野心安理得。 完了完了，本来还以为是小奶狗，渐渐发现，是泰迪。 一路上，他并没有做什么，就一直牵着祝伶的手，回到了卫子野的公寓。 客厅没人，每个房门都是关着的，她被带进了卫子野的房间里面。 卫子野松开了她的手，两个人坐在了一起。 此时月光很柔和，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盈盈地浮在空气中，缠绕在燥热的心间。瞬间，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所有的浮躁心气都被抚平。 “今天的事情，怎么解决的。”祝伶问道。 她一直没去问卫子野具体的内容，因为一直没找到好的时候，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卫子野低下头，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调上的起伏，整个过程被他似白开水那般寡淡地讲述了一遍，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而非亲身经历。 他看向窗外，下颌骨的线条流畅。 “我应该为整个乐队负责，不该让过去的事情成为每个人心中的枷锁。”他淡淡地道，“过去的事情，就这样收尾吧。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月光洒在他的脸庞上。 “音乐是我一辈子永不熄灭的追求。” 祝伶看着此时的卫子野，他的身上带着光。 “我相信你。” 她的声音坚定，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她的笑很干净，像是鸽子洁白的羽毛，治愈了疲惫。 一个吻，猝不及防的落下。 温柔，像是在吻天鹅绒。 他用舌尖，舔着她的嘴唇，那份甜美让他疯狂。 祝伶被吻得七荤八素，轻哼的声音带着喘息的声音，似春日娇嫩的花朵。 卫子野渐渐深入，用舌头搅弄着。 喘息换气间，他的声音化在空气中：“我对你的克制，真是要了我的命。” 祝伶揪着他的衣服求饶：“卫子野……” 轻声的唤，让人的心都酥掉了。 “祝伶。”他的声音也柔了下来，像是在乞求—— “别再让我忍了。” 第30章 坦白 他不再继续吻祝伶了，而是捏住她的肩头, 看着她。此时他的头发里渗出一层薄汗, 他的眼神定住，朝着祝伶的方向靠过去。 “你……”祝伶闭上眼睛, 双拳紧握，轻声地乞求，“不要, 不要。” 卫子野继续靠过来，一句话也没说。 “你疯了……”祝伶用手紧紧地扯住自己的衣服, 如果卫子野再进行下一步, 她一定会用尽全身力气去反抗。 他仍在靠近。 一声闷闷地响。祝伶感觉有人陷入了自己的怀抱。 她睁开眼睛, 却发现卫子野倒在了她的怀里, 他的手滑到她的胳膊上, 是灼灼的高温。他闭着眼睛, 双唇已经苍白。 “卫子野！”她伸出手, 去摸他的额头, “好烫。” 祝伶不敢动弹，此时她终于光明正大地将卫子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 此时的他双颊泛着红, 像是躲在云后的太阳, 在洁白的云上留下光芒。祝伶不禁伸出手, 用食指和中指捏了捏他的脸。 “不许揪。”迷迷糊糊间, 卫子野发出很微弱的声音, 就算是在病中, 他那声音仍没有什么温度。 祝伶的罪行被发现，此时她却理直气壮地承认：“你说不许就不许吗？” 卫子野挪动了一下，没有接话。 祝伶看着怀里的卫子野，心渐渐软了下来，她低下头，凑在卫子野的耳朵旁，轻声地说道：“我去帮你找药，你休息一下。”“噢。”卫子野翻身，直接躺在了床上。 祝伶出了房间找退烧药，此时正好碰上刚刚回来的秦回李牧，问道：“请问这里有退烧的药吗？” “有的有的。” 祝伶顺着两人所指的方向找到了一个药箱，开始认真地翻找。 “野哥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慰问一下？”李牧用手肘戳了戳秦回，小声的问道。 秦回立马伸出巴掌拍了一下李牧的脑子，将李牧拉走：“你现在去了，等卫子野活过来，把你的皮都扒下来！” 回到了房间，祝伶把药递到卫子野的面前，卫子野此时清醒了一点，他眯着眼，两只手却不去接，就看着祝伶。 “亲都亲了，是我女朋友了吗？”卫子野现在还有闲情逸致问这些。 祝伶撇过脸，坚决摇头：“不是。” “那怎么样才是？”卫子野不依不饶，他最喜欢看着祝伶那副被他弄脸红的模样，可爱极了。 “你把药喝了。”祝伶想起对方是个病人，还是放柔的声音。 卫子野依旧没有伸出手，反而兴致更高：“喝了药就是了？” “不是。” “那不喝。” 祝伶坐到卫子野的旁边，她威胁道：“你要是不喝我就泼你身上。” “那泼。” “……”面对一个不讲道理无所畏惧的人，祝伶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她抿了抿唇，看着手上的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卫子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松了声音，用很乖的语气：“你喂我。” “为什么……”祝伶本来想要拒绝，却看向卫子野那张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一时间有些心疼，和一个病人斗智斗勇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祝伶将药送到卫子野的唇边，看着他咽下去，不禁说道：“要照顾好自己。” “嗯。”卫子野应了一声。 两个人再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地同处一室。 突然，卫子野拉了拉祝伶的衣服。 “嗯？怎么了？”祝伶问道。 他顿了一下，看着窗外莹莹的月光，一颗颗星簇拥着圆月。 “为什么不做我女朋友啊。” 祝伶抿唇，没有说话。她怀揣着很多的不确定，他们两个人的相遇相识都包含了太多巧合的元素，就像是虚构的剧情那般，而这样的经历给祝伶带来了很多担忧。他们并不那么了解对方，如果在一起，会不会只是一时的冲动，然后留下长久的遗憾。 而何况她现在把工作放在她的第一位，在她这几年的人生计划里，并没有想过会出现这么大的一个意外。 在一起就需要负责任。 她不希望在一起的起源是一时冲动，过程是寻找刺激，结果是疲倦乏味。 如果单纯外表吸引，那感情也只是浮在皮囊。 “这是一件很认真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好……”祝伶低下头，看着自己搅在一起的手指，“我没有经验，也没有尝试过。我的父母就是离异，从小我就一直很听话，一直按部就班，可我再怎么努力也挽回不了任何。” “我看着我的母亲整夜整夜的哭，还有父亲决绝离开的身影，我不想以后受到这样的伤害。”祝伶很少对人提起自己的家庭，她一直没有交男朋友，一直拿学业和工作当原因，其实家庭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她转头看向卫子野，此时的卫子野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均匀，一副安静的样子。 她起身关上了房门。 等他醒过来一定会饿吧。 祝伶看向乐队的厨房，设备还是很齐全的。 沈鸥此时正在看电视，看到祝伶亲热地打了个招呼。祝伶跟沈鸥说了自己的想法，问了问乐队现在还有些什么食材。 “你要煮粥吗？”沈鸥突然精神了起来，“你教我你教我，等我过年回家的时候就可以跟我妈展现我贤惠的一面了。” “好。”祝伶笑着答应。 祝伶初中高中的时候因为家里长期没人，就自己学会了做饭，上了大学以后她开火的次数就少了，等到大三大四搬出来以后又自己做了一阵子，后来怠惰了就也加入了点外卖的大军。 虽然她现在做不出什么很高端的花样，但基本的都还是非常熟练。 看着她娴熟地切菜，切肉，淘米，开火，沈鸥由衷地佩服。 “祝伶，我郑重地邀请你加入我们乐队。”沈鸥满脸佩服。 祝伶笑了笑：“你也会学会的。” “我加油。”沈鸥圆圆的脸露出小梨涡，“对了，祝伶姐，你和野哥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这算是在一起了吗？” 祝伶摇摇头。 沈鸥露出失望的神色：“野哥这么好的人，祝伶姐你可千万别错过了啊。” “你们不都说他每天像是去奔丧一样吗？” “是啊，野哥那是表面看上去很丧。我以前也觉得，野哥这个人血管里的血可能都是冷的，做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但通过这段时间，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野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祝伶姐，你也肯定看得出来吧。” 祝伶没说话。 她的心里，渐渐也明白了一些。 等卫子野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清醒了很多。 他起身，走出房门，钟上显示现在是早上五点多，抬起眼，他看到祝伶坐在沙发上。卫子野原以为祝伶熬不住睡了，却发现她看着台灯，手上拿着笔，正在看剧本。 “诶。”卫子野轻声唤。 “烧退了吗？”祝伶赶忙把剧本放下，问道。 “不知道。”他摇摇头，将脑袋凑到祝伶跟前，“你摸一下。” 一醒来就开始……祝伶实在没法子，用手背碰了一下：“正常了。” 她把手收了回来，可卫子野却还凑着那么近看她，那灼灼的目光，像是一道射线。 “你别这么看我。”祝伶认真地说道。 “我喜欢。” “你生病了还那个……那个我，你要是把我传染了还有谁会照顾你。”祝伶瞪了卫子野一眼。 “哪个你？”卫子野眼底升起一抹笑意。 “你自己清楚。” “我不知道，你说明白点。”他循循善诱。 “就是……”祝伶眼神躲闪，最后两个字没了气力，“亲我……” 卫子野诡计得逞，一脸满足地靠在沙发上。 祝伶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往厨房里走：“我给你煮了粥，你喝一点吧。” 没几分钟，祝伶从厨房端出来了一碗粥。此时米被煮得软糯，颜色雪白，里面缀着青翠的菜叶和煮得半融的肉末，翻腾着热气与香气。 卫子野愣了一下。 他拿起勺子，一边吹一边搅拌。 那天阳光明媚，在成市的早晨，人声鼎沸的早餐店里，她也做过同样的动作，没想到卫子野竟然记得。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祝伶拿过他手中的勺子。 清晨五点，是一天中最冷的几个小时，此时却如此温暖。 整个喝粥的过程中，卫子野都一句话也没说，此时的他身上没有一点戾气，像是一个被驯服乖顺的野兽。 那天，卫子野硬是要把祝伶送到小区门口。 太阳初升。 祝伶刚准备走，又被卫子野叫住。 “怎么了？” 他突然认真起来：“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我能够理解你，我有很多很多的耐心，能够等很长很长的时间。” “卫子野……” “祝伶。” 他认真的眼神，祝伶无法在回避。 街道上无人，连鸟都没醒来。 “你喜欢我吗？” 他的问题，很直接。 “但有一点——”他似乎没准备让祝伶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我很喜欢你。” 第31章 高能 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彻底难倒祝伶了。 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原因, 反正这个问题就是答不出来。 她和宋思第二天就赶紧飞回了成市, 在候机厅里，宋思看着祝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伸出手猛地拍了拍祝伶的肩膀, 戴着口罩问道：“诶，你又在想些什么啊？我要无聊死了！” “你不能自己看看手机吗？” “手机？你要我看手机。”宋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说着她就把手机打开, 点开微博, 打开评论, 用手指划过。 在飞速翻过的评论中, 祝伶依稀看清了一些。都是“宋思你演了些什么每天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花您好，瞪眼瞪完一整部剧。”“能别再毁我心中最爱的几部原著了吗？”诸如此类的字眼。 “行吧。”祝伶感叹道，“当演员真是一件异常辛苦的事情。”“辛苦, 但是也光鲜啊。”宋思语气轻松，不同于其他人的怨声载道，“穿得都是最好看的, 拿到很多普通人拿不到的资源, 可以被人追捧。如果以后发展得好还能凑活当个‘艺术家’玩玩。” 祝伶没说话。 “别岔开话题，你刚刚一直在想些什么？”宋思贼兮兮地眯着眼, 用手指着祝伶，“是不是为情所困啊……” “没有！” “没有个屁！” 这个时候, 广播开始通知登机, 祝伶逃过了一截。 下了飞机两个人分道扬镳, 祝伶一个的士直奔录音的地方。 多亏照顾卫子野的那段时间，她好好地揣摩了一下后面的剧情，也找准了感觉。今天配音的部分她发挥超常，连甚至隔壁的工作人员都跑过来看祝伶录音时候神乎其技的发挥。等到祝伶中间休息的那段时间，其他工作人员都露出了钦佩的表情。 “祝老师的配音都是一条过，那声音就跟修过音了似的。” “是啊，完全是为后期谋福利。” “祝老师长得真是好看。”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谁突然说出来的，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他的人也都笑了起来，祝伶摆了摆手，说了声谢谢，准备去外面买杯水。 在走廊上，她碰到了季风。 “被别人奉承的滋味如何？”他一副春风拂面的模样，笑得极其温和，但在这幅十分讲究的外壳下，埋藏着一颗病态的心脏。 祝伶不理他，去按电梯。 “不敢反驳了吗？”季风问道，“难道你不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接受给多人对你的赞美我想你将会受到更多人的赞美，毕竟——” “你这么迷人。” 此时电梯门开了，从电梯里走出几个女生，看到祝伶和季风站在一起，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他们似乎听见了季风最后的几个字，朝着两个人的方向投来暧昧猜测的眼神，低头发出意味不明的笑。 “季老师是不是在追祝老师……” “界花和界草，迟早走到一起去。” 祝伶走进了电梯，季风跟上。 季风卸载防备，朝着祝伶轻薄地一笑，似乎在调戏着祝伶：“你看看……其他人都以为，我们两个有些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呢！” 祝伶冷眼看向季风，声音里面没有任何感情：“请你适可而止。” “我就是喜欢死皮赖脸。”季风贴近祝伶，声音放低，“尤其是对你，祝伶。”他转换成放荡不羁多情贵公子的声音，那种桀骜不驯与多情潇洒，被他演绎得刻意而油腻。 祝伶用力，将季风推开，走出电梯。 季风并没有打消继续跟着祝伶的念头，只是走出了电梯，他又重新带好了温文尔雅的皮囊。他紧跟着祝伶，让两个人的距离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凡是认识两个人的人，都投来了一阵灼热的目光。 “季风——”祝伶有些忍不住。 “祝伶，我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模样，冷淡的模样，不愿意理睬我的模样。”季风笑眼盈盈，“就像是欲擒故纵一样，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真是刺激而有趣。我看你现在也没以前那么守身如玉了……” “你什么意思？”祝伶转头看向他。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把工作当做人生的第一位，而最近，你离开工作岗，请假，迟到，这么反常的举动真令我好奇你是去干什么了……难不成你有了什么平步青云的法子？”他的声音低得只有祝伶听得见，他一字一顿，“比如说，金主？” 祝伶气得心颤，表面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请问我的私生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我有没有金主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季风，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故作委屈，“我是一个非常爱你的人，祝伶，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呢，我真的会好好对你的啊。” 他的声音如此深情，让祝伶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祝伶收回了笑，声音一点温度也没有：“别再和我纠缠不清。” 一次次的拒绝，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而这个男人，却一直在想要惹怒她。 此时的祝伶极力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意，她越是露出生气的表情，季风却越是感到十分有趣，就越是想要激怒她，来获取某种病态的快感。 祝伶迈开步子，向着超市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而这次，季风却没有再跟上去。 回到录音室的时候，彭小莫见到祝伶，赶忙拉过祝伶小声说道：“祝伶，你是怎么回事，刚刚几个人都在议论看到你和季风走的很近，还有人说季风刚刚对你表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没事就拿我寻开心。” “这个衣冠禽兽，我真想一拳把他的眼镜给打碎了算了。”彭小莫愤愤地说道，却又不敢声音太大，“真是的，长得也马马虎虎，要是跟小骚你的男朋友站在一起，他真的就是一个路人甲而已了！” 我的男朋友…… 祝伶一愣。 “什么啊……”祝伶无力地想要辩解。 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了。 彭小莫眨了眨眼睛，立马乖乖地回避了。 “喂。” 电话那头的男声，那种独特的质感，一听就听得出是卫子野的。 “怎么了？”祝伶的心脏立刻开始不规则运动。 “我问你的问题，现在有答案了吗？” 他的问题…… 祝伶想起来了。 清晨太阳初升，路灯还没有灭去，四野无人，仿佛世上只有二人。 “你喜欢我吗？”他的眼神清澈见底，真诚地问道，不带有一点暗示。 祝伶的大脑瞬间乱了，更令她大脑风暴的，是后面的那句。 “我很喜欢你。” 没有一点花哨的辞藻，没有巧言令色也没有委婉曲折。简简单单，像是一个洗干净的盘子，摆在桌上，里面没有盛任何的食物，可光打在上面，却能看到盘子上柔和而又干净的光泽。 祝伶握紧手中的矿泉水，扭开了盖子。 喝了一口。 可她的心却还是乱的。 于是她又猛地喝了几口。 “你在干什么？”卫子野听到祝伶这边细微的声响，而她又迟迟不说话，于是问道。 “喝水。” 话音落地，那头传来一抹轻笑，似清风朗月。 “祝伶。”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调戏的感觉，语气轻松，“你紧张什么？” 祝伶这头，脑袋低得下巴快戳到锁骨上，她的声音极其小：“我没有紧张啊……” “那就没有。”卫子野不多纠缠。 “我……”她的话悬在半空中。 该怎么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游戏的时候，对他的声音心动，到遇见他，到讲上第一句话，到现在。她感觉自己的感情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还没想好？” 祝伶能想到，电话那头，微微皱眉的卫子野。 该怎么回答啊？ 祝伶的心思像是猫抓乱了的毛线团。 到底该说什么…… “我喜欢你。” 突然，她说了出来。 “我也喜欢你。”卫子野特别地郑重，“特别特别特别的喜欢。” 隔着电话，却能感觉到温度。 卫子野的话，简单却又动人。 祝伶轻笑了一声。 最后，似妩媚似撒娇地回道: “嗯知道啦。” 第32章 反击 祝伶感觉自己的心终于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看着湛蓝色的天，忍不住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两个人一会儿没讲话，就这样安静地把电话贴在柔软的耳朵上，想象着对面那个人呼吸的节奏。 突然, 卫子野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祝伶问道。 “开心啊。”他直言不讳, 语调平淡, 又问道，“不行吗？” 祝伶没有回话, 反而是笑意更甚。 又沉默了一会儿，卫子野刚准备要讲话，可这个时候, 录音室的工作人员朝着祝伶喊了一嗓子, 问祝伶现在可不可以继续开工。 “去吧。”卫子野说道。 “好。” 祝伶整个下午的配音工作就更加心无旁骛，心里那团郁结已久的东西突然被解开，平平整整地铺在心底。这个时候她才发现, 在与卫子野僵持的那段时间, 她为了否定自己的感觉, 滋生出了多少的胡思乱想。 配音的内容已经过了大半，她先是将后面的戏份提前，将前面女主年纪尚小的豆蔻年华留到了最后来配。今天下午的配音, 正好就是到了这个部分。她最近找了很多同行大佬的少女配音作品，然后结合彭小莫说的一些技巧, 加上练习, 已经闭刚开始要自然了很多。 虽然这是一部商业作品, 但对于她来说，不管是什么作品，都应该全力以赴才对。 她看着剧本，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祝伶无声地咳了一声，示意开始。她垂着眼眸，看着剧本。 “这位公子生得可真英俊。” 她把自己放到这样的一个环节当中，在烟柳画桥的繁华街道上，女主瞥见了一个温润如玉气度非凡的男子，握着一柄纸扇，正与酒楼的店小二说着些什么。 “谁能嫁给他，定是上辈子积了好大的福分吧！” 那种少女的心动，期待，仰望，那种纯洁没有由来的爱慕，和少女天真无邪的心性相结合。 祝伶将声音放得轻盈，每个字都像是一个舞步，一句话，汇成灵动的舞蹈。 整一段下来，她一直让自己沉浸在那种剧情之下，不去想旁的。 而她却能感觉到这种少女的心境，特别是最后与那位公子说上的那句话，是一种干净单纯的甜和满足。 祝伶念完，抬起头。 那头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取而代之，是举起了手，用力地鼓掌。 “不愧是祝老师！” 祝伶莞尔：“谢谢。” 谢谢他。 下午的工作快结束的时候，她突然被彭小莫挽住。 “已经相处这么久了，今晚大家准备一起去吃个火锅，一起去一起去！”彭小莫说道，“你要是不陪我去的话我也就不去了。” “我去。”祝伶点了点头，答应了彭小莫的要求。 “我听说你掌握了少女音的技巧？而且还很惊艳——”彭小莫眼睛里面冒着贼光，“果然，恋爱中的女人，就算是块冰，也是可燃冰，燃着熊熊的少女心火焰。” “什么跟什么？”祝伶苦笑。 整个工作结束了，祝伶跟着一堆人一起去了火锅店。 虽然这个活动是临时起意，但还是很好运地预定到了包厢，所有人其乐融融，一盘盘肉往锅里面下，火红的牛油翻腾着，像是火焰。 祝伶已经有些饿了，夹起肉就低头开始吃。 “《七宫令》是我呆过工作量最大的剧组了，整天赶工赶工，而且有一点点差错就得重来，我感觉我经历了一次巨大的磨练，幸亏有火锅安慰我受伤的心！” “得了吧，《七宫令》算好的，我呆过另外一个制作的组，恨不得让你一天嘴巴叽里咕噜一刻不停地叭叭叭，而且待遇也没这个好！” “苦一点算什么？这部剧火了，也提高我们的名字。” 祝伶笑着听，并没有参与到对话之中。 她想起自己刚开始配音的时候，都是些不大不小的角色，身上背着好几个本子，没日没夜地配音，那个时候母亲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找祝伶要钱。 人都有很苦的时候，总会熬过去。 “我今天听到祝伶的配音，感觉比大学的时候还要厉害了！”突然，一个祝伶的大学同学突然将话题转到了祝伶的身上。 “大学的理论还不够，需要很多的实战。”祝伶抬起头，说道。 “我今天下午的时候听了刚录制还没后期的部分，那个少女感简直了。” “我听了上午的，贼霸气，怕小孩哭。” “又能后妈又能少女，剧组请一个祝伶多赚啊。” 祝伶摇摇头，喝了点水，说道：“你们这些话，仿佛是我花钱请的营销号。”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除了一个人，没有跟着大家一起笑—— 季风。 他和祝伶隔得很远，两个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可祝伶明显能够感受到，季风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有时候，甚至落得很久。 她低头，装作没有看见。 等大家都喝了点酒，就不再聊配音上面的事情了。 “我们这个组，貌似一直有一个八卦在流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捅破窗户纸打开天窗好好聊一聊。”一个喝了点酒的男生突然说道，然后眼神直愣愣地先射向祝伶，再看向季风，“大家感兴趣吗？” “感兴趣！” “男女主角要不要站出来？” 彭小莫自然会意，压住怒火：“诶，这种事情瞎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季风突然轻笑了一声。 他的笑，突然点燃了整个饭局，有几个人已经开始起哄。 他看向祝伶。 祝伶看向彭小莫。 彭小莫低下头，朝着祝伶偷偷作了一个口型—— 不要脸。 “在我们大学，他们可是金童玉女。” 季风又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听人说，今天我们的祝老师和季老师走在一个电梯里诶。” “说，是不是要在一起了！” 此时祝伶抬起头，温柔地笑着。 她看了一眼季风，没有露出一丝羞涩，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 全场的人都看向祝伶，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 此时最尴尬的，应该就是季风了。 原本想要营造两个人的一种暧昧关系，但女方却丝毫不领情，一句话直接将先前所有的暧昧关系全部斩断，仿佛是季风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祝伶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人问道。 祝伶淡然地吐出四个字：“正人君子。” 这四个字仿佛在打季风的脸。 “哎呀，我们在座的哪个不是正人君子！” 彭小莫此时及时接腔：“作为一个见过活人的人，是一个长得和漫画里一样的男生，要多帅有多帅，站在他旁边的同性全部变成路人甲乙丙丁戊！” 看到季风的表情有些微妙，这个话题很快被跳了过去。 祝伶收到了一条彭小莫发给她的消息—— “我刚刚那句话说的好不好？简直是捏着季风的脸给他喂苍蝇。” 祝伶手指飞速跳跃，回道—— “无解开心：” 为了不让局上的气氛继续朝着尴尬的方向发展，所有人都在想着有什么新的话题可以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个时候，一个一直低头看手机的女生，突然说道：“来来来，大家一起来听一首歌。” “行行行！” 女生将手机声音开到最大，点开音乐。 是一段钢琴的声音。 平淡，悠扬，却又压抑悲伤。像是充满烟味的清晨，疲惫却又失眠，瘫在杂乱的沙发上，看着远处刺眼的手机屏幕上，时间缓慢地，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个时候，加上了各种乐器。 此时，是第一句歌词。 深沉，磁性，故事性。 声音伴着旋律，不是引领人们去触摸某种情感，而是去承载。 承载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故事。 祝伶，猛地抬起了头。 那个晚上，他翘着腿抽着烟，在昏暗的网吧里，朝她勾了勾手指。 那场演唱会，他穿着白衬衫，指尖在钢琴上翩跹，面前是荧光棒的海洋。 一曲终了，所有人的人都安静了。 “我的妈，太好听了吧。”彭小莫在一旁感叹。 “这是哪里的歌？”祝伶突兀地说道。 “祝伶姐也觉得好听吗？这是今晚一个新乐队发的专辑里面的主打歌，现在已经热搜第一了呢！” 祝伶低下头，颤抖地手打开手机。 热搜榜上—— 55乐队专辑《潮生》 55卫子野 《潮生》 “还有一点，主唱小哥哥是真的帅到死！” “我看看我看看。”彭小莫凑到祝伶旁边，而祝伶的手机上，正好放着专辑的封面。彭小莫乍一看觉得帅得眼熟，定睛一看——这……这他妈不是…… 她僵硬地抬起头，看着祝伶，满脸震惊。 此时，祝伶已经激动地双手颤抖，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多久的蛰伏，多少的压抑。 熬过了多少带着罪孽的日子。 卫子野，你的梦想要实现了。 第33章 清甜 “祝伶……祝伶……”彭小莫完全陷入了混沌之中, 她的手伸到桌子底下, 扯着祝伶的裙子，又戳戳祝伶的大腿，一脸的不敢置信。 祝伶突然起身。 “怎么了？”其他人问道。 祝伶这才恢复了一点神智, 愣了一下, 摆了个微笑掩盖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 说道：“洗手间。” 祝伶走到街上，此时华灯已上, 纸醉金迷的夜里她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她拿起手机，拨打了卫子野的电话。 “嘟…嘟…” “喂。” 是卫子野熟悉的声音, 带着独一无二的温柔。 “卫子野……”祝伶的声音颤抖着, 喧嚣的街道上, 她的声音融在了吵闹声中，她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巨大的热量在她的胸口翻腾, 一滴滚烫的眼泪划过她的脸庞。 她似乎比电话那头的人更兴奋，她为整个乐团感到高兴。 “怎么了。”他那头轻笑, “在街上？” “你知道不知道……”祝伶的手握成拳头，声音抖得更厉害。 卫子野听出了祝伶声音的不同, 声音立刻低了下去问道：“怎么哭了, 是哪个不要命的——” “嫂子嫂子嫂子！我们的歌上了热搜, 直接霸占了第一第二第三！等嫂子回来我们乐队请你吃大餐！”那头是秦回的声音。 祝伶破涕为笑。 “卫子野。”她的激动压不下去。 “到底怎么了？”卫子野声音宠溺, “谁要是跟你过不去, 我把谁的两条腿都折了。” “你成功了！”祝伶说道。 她太激动了，以至于说不出更文艺的话来，只剩下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就说这个？”卫子野的心放了下来，“好吧，那以后我会更成功。” 他仔细而认真地承诺。 祝伶扬起了真心的微笑，身处异地，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多少人迷失在这样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夜晚，而她却已经有了既定的归宿。 晚上回去的时候，彭小莫支开了所有人，和祝伶两个人单独走在一起。自从祝伶回到饭桌上以后，彭小莫整个人就开始坐立不安抓耳挠腮，时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时不时又呆若木鸡地傻愣着。 “怎么了？”祝伶问道。 “卫子野……” 祝伶故意装傻：“卫子野怎么了？” “是你……” “是我什么？” “是你男朋友！” “是我男朋友怎么了？” “我操！” 彭小莫的表情像是受了巨大的惊讶：“小骚啊小骚，你果然是厉害。” “别人都找什么公务员富商医生律师，你他妈倒是找了个乐队主唱！”彭小莫的声音完全压不住了，越来越大，“祝伶你可真够有种！” “谢谢……”祝伶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才能使彭小莫完全平静下来。 那天晚上，祝伶将整个专辑里面所有的歌都听了一遍。 那个晚上《潮生》这张专辑被刷爆了，整个微博都在转载这个专辑里面的歌曲，而主唱卫子野凭借着实力和皮囊，成为了重点热议对象。 “如果有人说这世上没有神仙，我立刻掏出了——”紧接着附赠上一张卫子野的照片。 “神仙嗓子和神仙颜值原来是可以兼备的。” “相见恨晚啊！为什么这么晚才让我遇到这样的乐队！” 沈青刚刚出门了，那只小橘猫正自己跟自己玩着。祝伶洗完澡，给卫子野发了个消息，就躺在床上面开始看第二天的稿子。 夜已经深了，祝伶刚准备睡觉，手机却突然响了。 是卫子野的电话。 “喂？”祝伶的声音温柔，轻声细语的。 “嗯。”卫子野淡淡地道，“成市的晚上真冷。” 他在成市吗！祝伶问道：“你在哪？” “你往下瞅瞅，不就知道了？”他痞里痞气。 “……！”祝伶从床上坐了起来，慌忙间把手机丢在了地毯上，跑到窗旁向下望——一个白色冲锋衣的男人正站在楼下，他用领子半遮着脸，路灯照着他凌厉的眉眼。 剑眉星眸，莫过于此。 卫子野站在楼下，两只手插在口袋里。 一个瘦弱的身影朝他跑了过来。 祝伶穿着白色的长裙，外面披着米色的开衫，长发披散着，随着她奔跑的动作飞舞着。她朝着卫子野跑来，然后伸出双手，想要搂住面前的男人—— 却被抢先了一步。 卫子野手肘稍稍用力，将祝伶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的下巴蹭着她的秀发，带着一丝丝的潮湿，和幽幽茉莉香。 祝伶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像是一个呗奖励的孩子。 “我好想你。”她声音清脆，像是清晨的车厘子。 卫子野将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无人的夜里，路灯下，他的眼神变得温柔，沉着声音，在她的耳旁轻吐：“祝伶，我爱你。” 说完，他微微松开祝伶，去寻找她粉嫩的唇。 她未施粉黛，淡淡的眉，白皙光滑的脸，和水润杏红的唇。 这一切都让他欲罢不能，整个人的理智灼烧起来。 “卫子野……”她的声音很小，反而更是撩拨。 “要亲。”他喉结颤了颤，吐出暧昧的字眼。 像是在征求同意，实则他直接咬了上去，霸道地占有着他想要的东西。他说过，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不择手段，无论代价。如今得到，他想要攻破她身上每次诱人的地方。 他长驱直入，直接主导这唇齿间战场。 祝伶下意识地咬卫子野的唇。 却被卫子野更深的压制住。 他身上是果汁和烟的味道，甜腻和苦涩碰撞，此夜更催/情。 呼吸交换间，卫子野的眼神迷离，像是在欣赏自己最满意的猎物。 “不乖。” 字如迷雾，散在微冷的空气中。 说完，再次亲了上去。 祝伶整个人的脸都红了起来，她喘着气，看着一脸满足的卫子野。 他眼睛迷着，像狡猾的狐狸，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祝伶瞪了他一眼。 他顿了一下：“祝伶，你喘气的样子……” 卫子野凑近，在她柔软温热的耳垂上啄了一口。 “好可爱。” 她哪里被这样夸过？ 过去的她，最常被夸奖的就是“温柔”“懂事”“不争不抢”，她也慢慢给了自己这样的定义，在工作上处处小心，学会忍让和包容他人。 突然被这么一夸，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孩子。 只想在他的怀里撒撒娇，耍耍孩子心性。 祝伶仰起头，看着那双笑眼，似乎他再眯眼，眼中就会有星星掉出来。卫子野微扬唇角，将祝伶搂了搂，又成了一副顽劣少年的模样，感叹道：“好软。” 这一下子，祝伶是真的大脑里什么都没了。 “猫呢？”卫子野看着祝伶愣住的样子，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在……在呢。”祝伶回过神来，“在楼上。” 祝伶领着卫子野，来到房间里，此时那只小橘猫看到了祝伶回来以后，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就像黏住了一样，一直跟着祝伶。 祝伶刚坐下，那个小橘猫就走过来，蹭着她的脚踝。 就在这时，卫子野伸出魔爪，拎着猫的后背，提溜了起来。 小橘猫被猝不及防地拎了起来，立刻摆起一张臭脸看向卫子野，一副“你要老子怎么样”的表情。 “这我女朋友。”卫子野认真地说道。祝伶看着一人一猫的对话，笑了起来。 “公猫还是母猫？”卫子野问道。 “公的。”祝伶憋着笑说道。 “哼。”卫子野看着自己手上的‘竞争对手’，想起了它曾经和祝伶共处一室度过整夜，语气突然冷了下来，而小橘猫也不甘示弱，露出一副“这愚蠢野蛮的人类”模样。 “赶明儿去做个绝育。” 卫子野将猫放下，一副“胜利”的表情。 祝伶已经乐得憋不住笑了。 猫似乎听懂了卫子野的话，立刻回到自己的窝里瘫了下来，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深深地担忧，留着这两个可无的人类一个沧桑忧郁的大屁股。 恋爱中的人类都是魔鬼…… 在今天来之前，卫子野和乐队的人简单地吃了个饭。 “野哥，你现在真的被吹上天了，什么神仙颜值？神仙弟弟？神仙唱功？”秦回看着微博，发出啧啧地声音，“啧啧啧，就野哥还神仙，跟宋思一个尿性，都是阎王爷。” “秦回，你的车……”卫子野的语气中带着杀气，“手头紧，我给你卖了？” “别啊！哥！使不得！” “哈哈哈哈。”刘益奇笑了起来，说道，“野哥神仙不神仙我不知道，但我们嫂子是个神仙大家都认可的！” “野哥现在有这么多女友粉了，到时候要是有人问野哥恋情，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卫子野掀起眼皮。 “怎么回应……？” “难不成藏着掖着？”他的答案昭然若揭。 “野哥要是公布了，不知道多少女友粉要伤心难过了哟。” “随意。” “要是女友伤心了，那老子还要其他的顶个屁用？” 卫子野满不在乎地说道。 第34章 吻你 乐完以后, 祝伶才意识到她貌似干了一件有些不得了的事情。 她竟然把卫子野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而且还是深夜里，这实在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了。 当祝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以后, 就开始坐立难安, 也不敢再正眼看卫子野，生怕一个神奇的契机，两个人就擦枪走火。 卫子野注意到祝伶躲闪的眼神, 一声薄薄的笑意从喉咙里飘出来。 “怎么着, 怕我在这儿办了你？” 他的声音太撩人，淡淡的沙哑磨红了祝伶的脸。 卫子野看着祝伶红了的脸，脸上露出的一丝得意，看着祝伶愈来愈红的脸颊，他脸上的得意也越来越甚。 祝伶撇过头, 看到卫子野得意的表情, 气不打一出来, 瞪了一眼卫子野。 随即一个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蜻蜓点水般, 却带着丝丝的甜意，裹挟着祝伶的心。 “这是惩罚。”卫子野淡淡地道。 做完坏事的他立刻又做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 一旁的小橘猫扭过了屁股, 优哉游哉地舔舔自己的爪子，似乎看透了人世间的男女情爱。 呵男人。 亲女人还需要找借口。 “卫子野。”祝伶有了一丝愠色，被调戏完的脸红还没有褪去。 “怎么？” “你是不是个人啊……”祝伶埋怨道。 卫子野满不在乎, 双手环绕于胸前, 一双桃花眼此时狡黠又勾人。 “亲两下就不是人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祝伶此时被调戏的七荤八素, 却不希望自己在卫子野的面前输得这么惨，死鸭子嘴硬道：“不是。” 卫子野起身，朝着祝伶埋进一步。 祝伶向后倾，两只手护在胸前。 他又向前半步。 祝伶没稳定好重心，失去平衡，直接躺倒在了床上，带着香味的秀发撒开在了纯白色的床单上。她两只手护在胸前，用漆黑的眼角瞪着卫子野。 “这样吗……”卫子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皱了皱眉。 “那就不做人了。”他正声道。 祝伶看着卫子野，一点一点向她凑近，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她压住，而她无路可退。 她紧闭双眼，眼前一片漆黑，此时她不知道自己自己到底该干什么，脑子里的空气像是被抽走，只剩下急促的呼吸。 烟与果汁的味道揉在一起，越来越浓烈。 她双手握紧，指尖泛白。 可，就在味道最浓时，突然，却又散去。 祝伶睁开眼，坐了起来。 卫子野一起坐回了他刚开始做的位置。 祝伶愣愣的，看着卫子野。 从卫子野的眼底，浮出一抹温柔，与这夜色相映成趣。他捏了捏祝伶温凉的手，那种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也极致温柔。 “你不愿意，我绝不强求。”他正声道。 “唔……”一时间，祝伶不知道该说什么，任由卫子野握住手。 卫子野低下头，敛了笑意，反而温柔正经了起来。 他脸上没有笑意，眉眼依旧凌厉，可却又让祝伶感受到了莫名的踏实。 “信我？” “信。” 卫子野站了起来。 一旁眯眼睡觉的小橘猫，突然感觉后背一紧——它再次升天，被傅冽拎了起来，像是被拎一条咸鱼一样，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把它带走。”卫子野一脸冷淡的看着拎起的一团。 祝伶憋着笑，继续观看人猫对峙的大戏，说道：“我以前不是教你，怎么抱它吗？” “不会。”卫子野斩钉截铁。 自从确定性别后，某猫的待遇大不如前。 猫：早知道老子把j/j藏起来：） 两个人下电梯，在电梯里，被拎得生无可恋的某猫，发出来不爽的叫声。 “它在叫。”祝伶煽风点火。 “我救了它。”卫子野扬起下巴，“就是它老子。” 某猫继续不爽地发出叫声，表示抗议。 卫子野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猫，面无表情。 “不听话的小孩儿，父母一般就会带他去做绝育。” 猫：……人间不值得。 祝伶笑出了声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打开电梯，祝伶的笑就凝固在了脸上面。 “啊——！” 熟悉的味道，是沈青撕心裂肺的尖叫。 “……”凉凉。 沈青看着面前的祝伶，和她背后高挑的男人，还有那个男人手上的猫—— “哈哈哈哈，旺财你也有今天啊!”沈青看着卫子野手上完全蔫了的猫，不禁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个祖宗也有被人制服的那一天。” “旺财？”卫子野皱眉。 “这是沈青，我的经纪人，这是她给猫起的名字。” “这个狗东西，只配得上这个名字。”沈青解释道。 旺财：老子是猫东西…… 就在这时，沈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比旺财吃瘪更惊人的事情，她瞪大眼睛看向祝伶，颤抖着说道：“好家伙，你他妈竟然敢带男人回来过夜！” 祝伶无语：“你反应得太快了吧……” 沈青抬头看向卫子野。 比弹钢琴那次还要帅。 不过……怎么感觉除了上次以外，她貌似还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人。 沈青正在寻思的时候，祝伶从卫子野的手上接过旺财，旺财在她的怀里立刻变得乖顺起来，蹭了蹭她胸口。 卫子野的表情有些不满。 祝伶腾出一只手，扯了扯卫子野的衣角，轻声细语：“卫子野，我送你。”这一声，沈青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彭小莫，眼睛朝着祝伶的方向快要瞪出来了。 祝伶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 “需要我帮你接着眼珠子吗？”祝伶看着沈青那副惊讶的模样，调侃道。 “我操……” “文明你我他，幸福千万家。”祝伶火上浇油。 “祝伶你给我赶紧回来！”沈青咬着牙说道，以为祝伶只是瞒着她找了个金主，没想到是藏了这么一个大宝贝…… 沈青三步一回头，最后丢下一个字：“狠。” 走出门，外面吹起了微风，有点凉。 “送到这儿吧。”卫子野将猫再次提溜过来。 祝伶点点头，并没有强求。 卫子野并没有转身就走，两个人在漆黑的夜里，视线激烈火热地缠绵。 祝伶吸了吸鼻子，突然问道：“卫子野，你出名了。” “嗯。”他没有谦虚，没有否定，也没有自满。他看着祝伶的眼神一如从前那般，一点波澜也没有，是纯净的深潭。 祝伶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小声嘀咕：“所以——” “祝伶。”卫子野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别问傻问题。” 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他伸出手，轻轻抬起祝伶的下巴，两个人的视线再次对上。 “你知道什么是我想要的。”他沉声道。 “我——”她有些动摇。 季风的话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功名声望劫持的世界里，谁的心可以永远保持干净不变。特别是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欲望和利益成为了相互的筹码。 她怎么能确定，卫子野会一直爱她。 她站在幕后，他走向台前，这本来就是相反的方向。 “对啊。”他接着祝伶只说出一个字的那句话，继续说道—— “我想要的，就是你。” 他弯腰，含住祝伶的唇，没有激烈的唇齿战争，只有柔软温热的唇瓣，似安抚般地吸吮。 我想要的，就是甜甜的你。 我想要的，是你身上每一处的粉红色。 一个吻，祝伶感觉到了踏实的感觉，心似乎来到了安全地带，不需要用力，却可以维持此时的美好。 她看着卫子野一步步走远，带着猫上了的士。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她以为是卫子野打过来的电话，毫不犹豫的接通了。 “喂？”她带着甜甜的笑。 可那头，却半天没有声音，许久—— “祝伶，这个月的钱呢？”是苍老的女声，像是一口浓痰卡在喉咙里那般。 “……” “是妈妈啊。” “……” “怎么不说话？” “我忘记了，明天给你。”祝伶的声音逐渐冰冷。 微凉的风，此时那么刺骨。 “怎么声音硬邦邦的，我乖巧的女儿。”那头的女声笑了起来，笑得残忍，此时旁边传来了叫骂的声音，“你他妈是不是我亲生的？我记得你给那个女人最近又换了包，你怎么不孝敬一下你的好妈妈！” “你别动我妈！”祝伶嘶吼着。 “谁是你妈！你他妈搞清楚！” “我给你买，你别找她，你别找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祝伶开始呜咽，整个人颤抖了起来，指关节发白。 “你把你妈当什么了？”那头传来女人尖锐的笑声。 “你要什么，给我发链接过来。” “哎呀，东西都是心意，叫声妈妈听听？” “……” “你他妈是不是想要那个女人死！我看你是不清白了，连自己妈妈是谁都不知道！” 祝伶的眼角干涩，嘴唇也干涩。 风，好刺骨。 “……妈。”她几乎要哭出来。 “真动听。” “我求你。”祝伶的声音几乎在央求，“别动她……” 那头电话已经挂了。 曾经，她跟卫子野说，她父母是离异。 可她从未说过，她的家庭经历的是，两次离异。 第35章 救赎 第一次, 感觉成市的夜这么冷。 她浸在冷风中，干涩的双眼像是干涸的河床，被抽离了水分的泥土被撕开。祝伶好久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捏住, 使劲地挤压着她的心房, 让她喘不过气来。 无助, 彷徨。 她不知道这样的黑夜为什么会来临。 两次的离异，为什么会让她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后果。 可分明，她才是没有错的那个人啊。 三岁前, 她生在一个美好的家庭。父亲是做生意的，而母亲为了家庭放弃了工作，从光鲜亮丽的剧院舞台退下来, 成为了一位家庭主妇。 祝伶一直知道, 年轻时候的母亲极美，小小的骨架, 我见犹怜, 带着楚楚可怜的感觉，每个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想要将她拥入怀中。这样的她, 适合剧院的舞台。 三年的家庭主妇生活, 让母亲的声音失去了光彩, 她再也不去拿起那些沉重而精致的书籍, 拎着装满菜的塑料袋, 和一群肥胖臃肿的女人聊着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刻开始, 母亲想要重回舞台。 “女人就呆在家里！有了孩子还抛头露面像个什么样子！”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母亲与父亲的感情一天天决裂。 母亲始终没有再回到舞台，却也厌弃了这样的生活。 有天晚上，她带回来了一个很帅气的叔叔，两个人缠绵在一起，搂搂抱抱，唇齿交战。就在欲望达到顶峰的时候，母亲突然看到了房间角落，一个恐惧的眼神。 “小伶该睡觉了。”母亲站起身，衣着暴露地走向那时年幼的她，满脸的疲倦，轻声地耳语。 “妈妈恨爸爸。” “妈妈也是一个，需要快乐的女人呀。” 那一刻，母亲温柔的双眼下，变得满是真实的冰冷。 那时不懂事的祝伶，被锁在了房间里。 她的哭喊没人回应，逐渐学会了沉默。 后来，母亲的事情被父亲抓住了。不出意外，离了婚。 “路雨，你真他妈是个婊/子。” “是。” 这是两个人最后的话。 那天，父亲将小小的祝伶带走，而母亲倚着房门，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句“妈妈会想小伶的”这样的话，都没有。 那是第一次离异，祝伶决心再也不会认这个女人做母亲。 过来几年，父亲找了一个新的女人，没有母亲那么好看，却也是贤妻良母的类型。他们没有再要小孩，而这个女人对祝伶极好，她的温柔，渐渐让祝伶忘记了从前的烦恼。这个女人的内敛与才情，感染着祝伶。 她以为，这是尘埃落定，是一个悲剧后，上帝赐给她最完美的家庭。 这个女人叫沈晓晨。 破晓，晨光。 是这个女人，带给她的。 可父亲，却事业起伏不定，时而大赚时而大亏，父亲的精神开始一天天垮掉。酗酒抽烟彻夜不归成了日常的生活，最后，到了家暴的那一步。 不久后，离婚再一次落到了这个重建的家庭上。父亲决绝离开，只留下了一些财产和一套房子，而那个女人坚决想要得到的，竟然是祝伶的抚养权。 那一刻，祝伶认定了这才是她的母亲。 辗转，亲生的父母将她抛弃。祝伶看到的，是两道决绝的背影。 为什么是她被抛弃了，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后来的她努力，事业有了起色，给沈晓晨钱，让沈晓晨的生活越来越好。 就在这时，那个抛弃了她很久的女人，又回来了。 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有当年的风韵，沉溺于麻将桌之上。她找祝伶要钱，祝伶用尖锐的语言拒绝了她的要求。“既然你当年已经抛下了我，那你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吗请问？我凭什么要在意你是死是活？” 路雨似乎早已料到，并拿出了一张照片。 “你怎么会有我家的照片？”祝伶语气带着怒意。 “你家？小伶，一个陌生的女人而已，是个什么家？”面前已经年老色衰的路雨穿着俗艳不堪的套装，朝着祝伶冷笑。她将照片翻到反面——沈晓晨住处的地址，清清楚楚写在上面。 “你找抛弃你的男人去要。” “祝国盛？他已经被关进大牢了，我亲爱的女儿。” 那天，艳阳高照。 却好冷。 和这个晚上一样的冷。 祝伶站在黑夜里，手机惨白的灯光打在她的的脸上，五官呈现着落寞之意。她看着手机上发过来的名牌包图片，下面有着价钱，她将钱打了过去，再也不想去看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任何消息。 祝伶翻开通讯录，找到了沈晓晨的电话，打了过去。 “妈……” “祝伶？都这么晚了我为什么还能听见你旁边有车喇叭的声音？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在街上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哦。”祝伶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沈晓晨似乎听出了祝伶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沮丧，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祝伶顿了很久，艰难地一字一句吐出来：“那个女人，找我要钱。” “……”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沈晓晨自然知道祝伶指的是谁。 祝伶握紧了拳头，将手机死死地贴在耳朵上。 “祝伶啊。”沈晓晨突然说道，“不要再‘女人’‘女人’的了，她是你的妈妈，你们身上有着同样的血——” “可她曾经那样对我——” “但是，血缘是不会改变的。”沈晓晨的声音很柔，没有一点的悲伤，满是大度与理解，“钱而已，不要伤了感情，就算没有感情，也不要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做仇人，那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 “我……”祝伶感觉有很多话梗在了喉咙里，可到了嗓子眼，却又说不出来了。 “我不喜欢你给我买的那些，以后也不用再浪费那些钱了，好吗？”沈晓晨轻声细语，“一个人在外也很辛苦，不要有那么多负担。” 热泪顺着祝伶的脸流了下来。 亲生母亲的嘴脸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温柔。 狗屁血缘，她才不信那套。 “妈，祝国盛坐牢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您不恨他吗？” “恨他有什么用呢？” 两个问句，祝伶哑口无言。 那么决绝的背影，沈晓晨说不恨。 可另一个女人，在五岁的祝伶面前不知羞耻地放荡沉沦，最后开脱的话却是——“妈妈恨爸爸。” 祝伶，血缘是不会改变的。 可是，她多么想断掉啊。她的血为什么没有融入到温暖的人身上。 干涩的眼眶此时如火一般灼烧着，眼泪已经遍布了整个眼眶，在脸上纵横。她两只手无力地垂下，像是机械人一般僵硬地站着。 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祝伶猛地抬头—— 不远处，卫子野站在那里。 他下了车，因为他发现了祝伶的不对劲。 卫子野放下旺财，走向前。 一个温暖紧实的拥抱将祝伶包裹住，祝伶终于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哭得越来越凶，而卫子野却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将她搂在怀里，不让冷风将她吹散。 “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想这样的……”她不想刚一确定关系，就让卫子野卷入这件复杂的事情。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卫子野拍了拍祝伶瘦弱的肩膀。 “可……” “祝伶，你信我吗？” 祝伶逐渐安静了下来。 “信……” 曾经，就是这个女人将他从灰暗的深渊拉出来，将他从罪孽的日子中救赎。看着哭泣的祝伶，他迫切地想要给她更好的未来，和一个更好的家庭。 卫子野揉了揉祝伶的头，再帮她擦去泪痕。 “乖。” 第36章 曝光 卫子野住在他朋友的家里, 一进门，旺财就感觉回到了快乐老家, 回到自己最开始的小窝趴着了。 “朋友去国外了, 这几天不会过来。”卫子野说道, 他打开冰箱，倒了一杯果汁给祝伶。 祝伶接过果汁捧在手心里，望着鲜亮的颜色发呆, 两只眼睛都是空洞的。 卫子野走上前, 蹲在祝伶的面前，他并没有开口去说什么, 而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她。她的眼眶红红的, 嘴唇上的血色也淡了些，落在卫子野的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祝伶紧紧地握住玻璃杯, 她咬着嘴唇，却咬不破。 “让我一个人呆一下。”许久, 祝伶说道。 卫子野垂下眼，起身，他用极轻的力道抚摸着祝伶的头, 吐出单字：“好。” 卫子野洗完澡, 将东西清理了一下。 祝伶仍坐在沙发，除了玻璃杯空了以外, 她仍保持着最初的动作。 “睡觉吧。”卫子野走上前, 他从未有过这么柔软的声音, 不带有一丝的戾气，仿佛将调动了心底最深层的平静。 祝伶点点头。 主卧已经收拾好，卫子野领着祝伶进来。祝伶坐在床边看着迟迟未走的卫子野，声音极小：“那个……” “我去隔壁房间睡。”他洞悉了祝伶心中的想法。 此时月色莹莹，两人默然，可眼神却搭在了一块儿。 突然，祝伶抱住了卫子野。 “卫子野……”她哭了起来，抽泣着，每个字都湿漉漉。 卫子野反将祝伶揽入怀中，他抚摸着她瘦弱的肩膀，像是哄孩子一样：“没事的，没事的……” 他不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我为什么会遭遇这些……” 她断断续续，讲着过去的事情。 零零散散，像是在喃喃自语，讲到一些部分的时候，突然她就没了声音，哭了起来，哭累了，又继续开始讲。 卫子野一句话也没说，但他很认真地在听。 “你知道吗，我的父亲当年多好一个人，他爱我，给我买好多东西，学习成绩不理想他会帮我找理由，受人欺负了他会气急败坏……他说没了妈妈，会更加爱我。可他最后却走得那么决绝！” “他喝了酒，在家里摔东西，抓着我妈的头发……” “你能想象到一个五岁的孩子，每天晚上听着男女做/爱的声音睡着，是什么感受吗？” ……她抱怨了很多。 “会好的。”许久，卫子野将她抱得更紧，说话的声音落在心尖，“我的祝伶。” “可是……” “你这么好。”卫子野轻声道，却有坚定。 你这么好，会有最好的未来。 - 那天晚上，祝伶累了，也恢复了理智。 她坐在窗边上，看着深邃的黑夜，有昆虫的叫声。 她转过头，看向卫子野，月光爬上两个人的脸庞，显得格外的静谧。 “我们俩遇到，是为了相互救赎吗？”她突然说道。 卫子野默然，垂下头，又摇了摇头：“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不需要救赎。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说太阳东升西落一般坚定。 - 第二天，祝伶回到了正常的工作之中，而卫子野来到成市也是一个冲动之举，乐队出名以后，他们的工作也陡然增多。 “祝老师，我妈昨天看你配的那个电视剧，吃饭的时候跟我感叹着说什么，那个太后也太狠毒了，说话的时候吓死人的，特别有气场。”一个同行在走廊上看到了祝伶，带着崇拜的语气说道。 “谢谢。”祝伶点点头。 “不过真没想到祝老师竟然这么年轻！而且我一直以为祝老师这种擅长‘后妈’角色的配音老手肯定都贼严厉，没想到角色的反差也太大了吧！”“配少女角色的也不一定都很少女。”祝伶的眼神飘到一旁翘着二郎腿看搞笑视频的彭小莫身上。 彭小莫猛地抬起头，听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气急败坏：“好啊祝伶被我听见了！你竟然背后这样说我，果然姐妹情都是塑料花！” 祝伶噗嗤笑了一声，耸耸肩：“我说得准吧。” “哈哈哈，对了。”同行凑近，问道，“祝老师，你这么会配音，跟男朋友之间会不会多了一些别样的情趣……我男朋友就——” 祝伶听到这里，整张脸都胀红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青拉着祝伶，要将整件事情问清楚。 “祝伶，坦白从宽，抗拒——直接去世！”沈青双手环绕于胸前。 “我说过，你见过。”祝伶摊了摊手。 沈青瞪大眼睛：“你们那个时候就认识吗？” “不认识。”祝伶摇摇头。 他白衬衫的模样浮现出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像是完美的雕刻作品。 “昨晚你们干什么了吗？”沈青开始追究起祝伶彻夜不归的事情。 拉回昨晚。 说好了分房睡，最后却还是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他出人意料地表现得很安分，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祝伶当时心烦意乱，她一直都没有睡着。 她原本已经将以前的事情慢慢放下，可路雨的出现把她重新拉回了那种痛苦之中。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这次，她深深地意识到，她根本没有放下，只是回避。 她闭上眼，大脑里会想到当年的画面。 路雨的放荡，祝国盛的嘶吼，和沈晓晨的眼泪。 以前那么好的父亲，怎么会铤而走险，被关入冰冷的牢狱？曾经年轻美丽的母亲，现在却叼着烟，一脸颓废的模样。 曾经离开她的人，都过得不堪，可她却一点也没高兴。 “卫子野……”她扯了扯卫子野的衣服。 可他没有动静。 祝伶从被子中仰起头，她愣了一下。 卫子野已经睡着了，他的睫毛耷拉下来，映着月光，眼睑下是一片阴影。 突然，她的心似乎被捧住了那般。 不再躁动。 “卫子野谢谢你。”她喃喃。 一个轻吻，落在卫子野的胸膛上。 …… “我的妈！”沈青突然叫了一声，把祝伶从回忆里拉回来。 “怎么了？”沈青抬起头。 “这也太快了吧。”沈青说道，将手机举起来，几乎把屏幕贴在祝伶的脑门上。 “你拿远点……我看不清……” 祝伶眨眨眼，努力看清画面——貌似是微博。 眼睛聚焦，上面的文字越来越清晰。 热搜第一——#卫子野恋情曝光# 第38章 惩罚 恋情曝光？ 祝伶一把抢过时沈青手中的手机。 “这么激动干什么？我都没你这么激动呢！”沈青没看到祝伶那猝不及防的表情, 撑着下巴说道, “真没想到现在的狗仔这么给力，这么快就发现了你们俩的事情，这才几天啧啧啧。” 此时，这个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后面几个热搜也都是跟卫子野以及这个恋情有关的。 祝伶点开热搜，终于找到了这个事情曝光的源头—— [软软软软仙女：前段时间我在街上走, 看到了一段男女在角落抱着一流浪猫, 觉得好有爱心就录下来了, 当时就觉得那个男生侧脸看着好帅，没想到是竟然没过多久就爆火了！嘿嘿嘿, 女友粉们要伤心了~] 之后，是她和卫子野抱旺财中间的一段，她和卫子野都是侧脸，卫子野的脸更清晰，而她的脸非常模糊。 这条微博底下的评论已经炸开了。 [瞄酱：女友粉在线去世。] [岸芷汀兰：主角又没回应在这里高/潮个什么劲？又没看到什么亲密举动。] [啦啦啦：对视频的女主角有莫名的好感，看着好贤良淑德。] 祝伶不再继续看下去, 网络是个大杂烩, 鱼龙混杂有好有坏，弄清楚了起因后祝伶就恢复了平静。 沈青拿回手机，翻了翻, 感叹道：“为什么旺财那个狗东西出名了？” “人家是猫。”祝伶白了一眼沈青。 祝伶低下头掏出自己的手机，她准备问问卫子野打算怎么回应这件事。她点开通话键, 可卫子野那头却迟迟没有接通, 她又打了一遍过去。 “喂, 祝伶姐，我是沈鸥。”沈鸥亲近热切的声音传了过来，“野哥他们都在接受采访，手机都不在身上，等下他们工作结束了我要野哥立刻给你打过来。” “好的，麻烦了。” “小事情啦。” 挂掉电话，祝伶又开始有些心烦意乱。 沈青看出了祝伶看到那条微博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又有点放空，于是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七宫令》马上要结束了，最近来找你的本子也越来越多，既然下定决心了要冲击奖项，我找到了一个还蛮适合的本子。” “什么？”祝伶先将心头那些烦心事放下。 “现在暂定名字《风语》一个讲述校园暴力的故事，女主是被施暴者，最后也没有迎来救援，死在了市政府门口。没有好的结局，也不是那种邪不压正的常规路数，在我看来是一部典型的得奖电影，不过……” “不过什么？” “小成本电影，可能会中途夭折，努力可能会付之东流。” “这也的确是一个问题。”祝伶搅着盘子中的意大利面，若有所思。 …… “好。”许久她说道，“我接。” 就算是夭折，这种难度对于她来说是一次很好的历练。 沈青点点头“那我去回复那边。对了我听说也找了季风，但季风拒绝了。” 闻言祝伶笑了笑。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结果。” 下午，在录音的空隙中，卫子野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熟悉低沉的声音让祝伶的心立刻放到了安处。 “网上的，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所以……” 卫子野突然笑了一声，朗月清风：“你在担心什么？” “我……”祝伶如鲠在喉。 “担心是否为了前途然后公开否认和你的关系吗？”卫子野一语道破天机，他似乎将祝伶的想法已经完全洞悉。 “其实你否认我也可以理解——” “祝伶。”卫子野强硬地打断了祝伶的话，“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祝伶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在超市的货架旁，她心乱如麻，问卫子野这个世界是否功力。 他目光如炬，用最坚定的声音告诉她。 如果是，他也会反其道而行之。 祝伶感觉自己看到这条微博后生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下班后等我。”最后卫子野说道。 “好。” 祝伶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轻盈。 - 下午的录音结束后，祝伶将东西清好套上外套联系卫子野。卫子野此时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叫祝伶在门口等一下。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很是不巧，她再次碰到了她最不想要碰到的人。 “我听说，你接了《风语》。”季风的笑如往常那般儒雅，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在左肩上绣着品牌的名字，是一个出了名的奢侈品品牌。 “我也听说，你拒绝了。”祝伶语气冰冷，并不想讲太多。 季风朝着祝伶迈进了半步，他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眼镜的镜片下，是他一闪而过的轻蔑：“靠这个片子，然后得奖？” 祝伶撇过脸，不与他的目光正面交锋。 “我说对了？”季风露出一丝得意，他突然伸出手捏住祝伶的下巴，将她的脸整过来。他捏得极紧，手上戴着浓烈的男士商务香水味。 “你干什么！”祝伶的语气中染上怒意。 此时四周并没有人，下班的人都走了。季风松开手，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重新恢复到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他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凛冽：“我看你也太天真了。” “一个电影，预算那么低，导演演员皆是无名小卒，随时都有可能半途夭折，像我们这种身价的配音演员，有这个时间跟着去浪费吗？”他的声音冰冷，像是就久久未见阳光的磐石那般，“而且——” “你觉得这个题材，能过审吗？” “一个不能上映的片子，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就算得奖，对你的身价能有多少提升？是不是太天真了。” 祝伶沉默不言。 在季风的身上，她看到的满是算计，金钱，与得失。 “滚。” 突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压抑着令人害怕的暴戾。 祝伶抬起头，此时的卫子野带着口罩和黑色的鸭舌帽，可他阴影下的眼睛，那种凌厉是不管怎么样都藏不住的。 哪有人敢这么和季风讲话？ “你又是什么东西？”季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嘴角沁出一丝轻蔑，所有人对他都是好言好语，滋养了他那颗异常自傲的心。 卫子野啧了一声，带着不屑：“你爷爷。” “你——”季风气到颤抖，拿着手指向卫子野的鼻子，此时没有别的人，他再也不想继续维持那副虚伪的面孔，“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卫子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在乎吗？” “你——！” 卫子野一把牵住祝伶的手，看着她被捏红的下巴，一个眼刀再次飞向季风。 他的眼神太冷，季风与他对视的那一拆那，只感觉心底一阵虚。 “再动我的女人，老子把你拆了。” “管你他妈是龟还是鳖。” 说完，卫子野拉住祝伶，走了。 坐在车里，祝伶还在回味刚刚卫子野突然出现的模样。 卫子野在她的面前，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让她差点忘记了，他曾经打人时候的模样，和他那股似乎与生俱来的戾气。 “祝伶。”车向前开，卫子野突然叫她的名字。 “刚刚谢谢你。”祝伶扬起微笑，看着卫子野。 “我跟那种杂碎不是一类人。”卫子野声音如常。 “你听见了他说的话？” “最后几句，听见了。”卫子野朝着祝伶靠近，“他的话令人非常不爽。” “是啊，什么东西都想着钱想着身价，我觉得这种人真的很low。”祝伶肯定地摇了摇头。 “但这不是让我最不爽的事情。”卫子野皱眉。 “嗯？”祝伶的表情有些疑惑。 “而是他碰了你。” 说完，一个炙热的吻袭上来，卫子野搂住祝伶瘦弱的肩膀，不让她从这个热烈的吻当中逃离。他用舌尖去挑弄她，她清甜的嘴唇，柔软得像是小动物袒露的腹部。他含住她粉红的嘴唇，在上面咬了一口。 祝伶吃痛，在呼吸的间隙道：“你咬我干什么……” “让别的男人碰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长吻后的喘气声，“这是惩罚。” 说完，一个更凶猛的吻上来了。 此时，祝伶的手机亮了，是一条微博推送，正在热吻中的她没有看见上面的内容。 上面写的是—— 卫子野霸气回应！所有看官都沸腾了！ 他回复的内容是： 我女人好看吗：） 第39章 星空 他扶住祝伶的脑袋, 祝伶没有逃离的可能性。这一次，他再没有像上一个吻那样热烈, 而是温柔地含住她的嘴唇。祝伶的嘴唇实在是太柔软了, 像是猫的爪子最肉的地方, 让他想要温柔爱护又想要放肆蹂躏。 他的吻顺着她的唇，亲到下巴, 顺着下颌线，他咬住她的耳垂。 女孩子的身体怎么可以这么柔软？ 想把她丢入全是粉红色海洋球的池子里, 将她身上所有的遮掩全部掀开，看着她雪白的肌肤, 像是草莓水果茶奶盖, 底下是粉红色, 而她是牛奶味的白。 祝伶从亲吻中回过神来, 脸上已经浮上了一层粉红色, 像是天边的晚霞。她看着卫子野, 被吻得酥麻的唇泛着可口的杏红色，像是熟透的杏子, 垂涎欲滴。 卫子野凑近祝伶，他眯着眼睛, 露出挑逗的神情, 他倾身压住祝伶。 “卫子野……”这可是车上，祝伶伸出手想要反抗。 她的耳边突然绽开一声笑, 卫子野的声音立体而低沉：“你在想什么呢？” 他并没有继续靠近祝伶。难不成是她自己想歪了吗……明明是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色气了。祝伶喘气, 胸前起伏, 她的大脑被这个吻搅得一团乱，原来的什么理智思考都见鬼去了，连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都丧失。 他的嘴唇靠近她的耳朵，说话时嘴唇开合，扫到她耳垂上竖起来的小绒毛。 “你自己说，你是什么做的？”他说道。 祝伶瞬间口干舌燥，她闭着眼，两颊像是在被火烧一样：“我……大脑，血管，皮肤，骨骼还有器官……”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哦？” 他的声音打了一个转儿。 “可我为什么那么想吃呢？”他的语气中有一丝狡黠。 说完，他直起身，看着祝伶一副害羞的模样。 “害羞了？”他还继续挑弄她。 祝伶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说道：“什么东西？” 她怎么可能会害羞，不就是一句小情话而已吗？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她一定会觉得非常无所适从，可卫子野说出来她却也跟一个小姑娘一样脸红心跳……这次祝伶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他妈一张帅脸，到底是多大的优势。 卫子野双手环抱于胸前，痞子模样：“是吗？” “……” “睫毛都要烧红了。” 他的挑弄，让祝伶的脸红更甚了几分。 “那个卫子野，”祝伶垂下眼眸，感觉叉开话题，“网上的那个事，你怎么处理的。” “我回应了。”他敛去不正经的神态。 祝伶拿起手机，看到了他的微博，此时还高高挂在热搜前几名。 [卫子野：我女人美吗：）] 这回复很卫子野，后面还加了个简单的表情，祝伶差点笑出来。 [小雨洗礼：公布恋情了啊啊啊，这速度太快了我死亡，我的神仙哥哥。] [熊抱：来张正脸照，我一定吹三天三夜/doge] [无烟凝：对公开的方式服气，无解服气。] “我以为，你不会就这样公开的。”祝伶说道 “我藏不住。”他正声道，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认真，“如果因为这些事情而躲躲藏藏，我不屑那样。以后，如果我们参加了同一个活动，我怎么可能藏住，我对你的特殊。” 我怎么可能藏住，那么那么喜欢你的心情。 两个人相视一笑，扬起嘴角。 祝伶望向窗外，此时窗外掠过的景象并不是通往她所住酒店的道路，祝伶转过头，问卫子野：“这是要去哪里？” 卫子野揉了揉她的头，此时车已经停了下来，卫子野付了钱，将口罩重新戴上，拉着祝伶从车上下来。 是一栋红砖小别墅，从外部来看都十分复古，里面灯火通明，在这样远离市中心的地方矗立，格外鲜明。 卫子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这是干什么……四野无人……祝伶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人生地不熟的，干那些事情也进展有点太快了吧…… 就在祝伶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束强烈的光突然打在她的脸上。她定睛一看，是一辆摩托车。 车身被擦得很干净，改装得颇具未来科技风格，黑红色调。 “我朋友的车。”他轻描淡写，“带你去个地方。” 他长腿一迈，已经跨上摩托车。 祝伶看着这改装后造型彪悍的摩托车，一时间犹豫了起来。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电瓶车或者是摩托车，甚至连自行车都很少。 突然，一声轰隆的响声，发动机开始运作。 祝伶舔了舔嘴唇，不争气地问道：“这个安全吗？” “我会拿你的性命冒险吗？”他看向祝伶。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黑瞳带上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光泽，像是水的波纹，又像是光映在水面的晕圈。 她问了一个问题，卫子野又反问一个。 祝伶顿了一下，跨了上去。 “啊！”她重心有点不稳，紧紧地抱住了卫子野的腰。 他的腰精窄，上面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完完全全是紧实的肌肉。 “投怀送抱？”他轻声，尾音绕了一个弯，撩拨着祝伶。 “卫子野。”被撩拨多了，祝伶也学会了一点他的招数，怎么说她也曾在吃鸡局里，把别人玩在手掌心中。她的声音微微带上沙哑的质感，若她的本音是一杯温开水，而她此时的声音则是一杯烈酒，妩媚却不俗艳，像是蛇吐出鲜红的信子，风情万种：“听说男人腰细的……某些功能貌似会受影响……” “是不是要我搁这儿帮你破一破这种谣言？” 话音刚落，祝伶的手像是触电一般弹开，在这儿荒郊野外……他要是真的这么生猛的话她不就死在今天了。 “不逗你了。”卫子野加大油门，“抱紧我。” “我不——”不字还没落实，摩托已经冲了出去，祝伶的求生意识让她抱紧了卫子野的腰。 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在向着山上走。 祝伶只感觉耳边有风“呼呼”的声音夹杂着摩托车的轰鸣声，她将卫子野搂得更紧整个人的衣服都吹了起来。她不敢看前方的路，双眼紧闭着。 “美吗？”突然，卫子野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 “什么什么啊。”她闭着眼，将卫子野搂得那么紧。 “往下看。” 祝伶怯怯地睁开眼，低下头，眼前的景色让她无比震惊—— 星星点点，像萤火虫落在了绿丝绒的毛毯上。 层层叠叠，像女孩夏天的裙子被海风吹起的褶皱。 山路回环，一盏盏路灯落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此时俯瞰走过的山路，灯火似星火。 这火辣的成市，竟然也有如此宁静的景致。 风从发丝中窜过，丝丝凉凉。今天晚上的天气很宜人，她原本郁结了很多事情的心室，突然被打扫整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这精致的夜景。 “美吗？”卫子野又问了一遍。 祝伶扬起笑容，她将脸贴在他的后背，轻声说道：“卫子野，谢谢你。” 谢谢你，照亮我的世界。 那么多尔虞我诈，那么多的都市烦恼，当其他人都在想着向上爬，被功利裹挟了前进的脚步时，原来还有另外一种月朗风清的生活。在滚烫的火锅，嘈杂的人声，灯红酒绿的夜晚之外，还有此番意境。 那么宁静，像是儿歌里的生活。 到了山顶，卫子野停下了车。 山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风景，长着短短的草，随着风摆动。 在夜里，整个土地都是漆黑一片。 “这就是你要带我去的地方？”祝伶问道。 “仰起头。” 祝伶仰起头。 大颗大颗的星子，似乎触手可得。 像是打翻了女人的首饰盒，撒落了一桌面的珠宝。 此时风微微吹，吹动着两个人的衣襟。 北岛在《结局或开始·献给遇罗克》中有一句—— 我的肩上是风，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此景，颇多相似处。 祝伶看着星星，两只眼睛都放着光芒，她太过认真，没有发现卫子野已经走向了她。 “卫子野——”她兴奋地转头，想要真诚地感谢他。 一股劲将她的手腕锁住，拉入怀中，是一个柔软的吻。 是不带一点杂质的温柔。 顶着星空，星群在作证。 那晚，卫子野想了很久，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当祝伶抬起头看向星空的眼神，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很久很久，他才想明白—— 哦，他第一次遇见她时。 也曾是那样的神情。 第40章 肖想 《七宫令》的工作结束了。 平心而论这部戏应该是祝伶配音过的戏里面跨度最大的，也耗费了她很多的精力。但多亏了集体配音, 她现在的作息变得规律了很多。 回到原来的城市里面, 她现在心情要比工作期间好了很多。 《七宫令》的首发宣传片已经发出，引起了热议。其中关于祝伶会接这样一个角色, 也同样产生了很大的关注度。 [kiki：一直以为祝伶老师只演后妈角色的呢……] [思思我爱你：一直担心我家爱豆的台词！没想到搬来了祝伶大大！这部剧必看！] [撒浪：声控表示期待起了祝大的少女音，不知道祝大会不会露脸呢这次？] 《风语》还在筹备中，剧本祝伶也还没有拿到手。 最后一次《七宫令》配音组的聚会上，冯导也来了。结束后冯导私下找过祝伶, 他希望祝伶能够参加一次《七宫令》的发布会。 祝伶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冯导感觉颇为意外, 问道：“我听说你拒绝过很多节目的邀请，怎么会……” 祝伶莞尔，语气坚定：“可您的邀请，不是节目。” 如果要有第一次亮相，她希望给的是剧, 而不是一场作秀。 这才不违背初心。 自从5500乐队突然爆红后，原本优哉游哉的秦回那几个，都开始勤奋得不行，早起晚睡, 每天工作连轴转。各种各样的综艺节目访谈节目和杂志邀约都来了，甚至还有了戏约。他们的专辑原本是没有拍摄mv, 现在也开始拍摄起mv了 “他们现在这几个人都像是从棺材里活过来了一样, 各种各样的通告都要赶着完成, 也找了专业的经纪人, 我和刘益奇现在的相处时间也少多了。”沈鸥跟祝伶抱怨着，“我和他干的频率也少了！” “干什么？”祝伶没理解沈鸥的话。 沈鸥扑哧一笑：“干就是干啊！” “哦哦。”祝伶意识过来她说话的意思，没想到说的这么直白……让她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祝伶姐，你难道没有一样的烦恼吗？” “没有。”祝伶语气僵硬，她和卫子野在一起这段时间，她根本没想这些事情。 “那祝伶姐是一个忍耐力很强的人啊！”沈鸥说道。 “……”祝伶没有回话。 “不对不对——”沈鸥貌似漏掉了什么了不起的设想，“你和野哥不会还没有吧——” “沈鸥！”祝伶奶凶。 沈鸥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就知道！没想到野哥还能忍到现在！祝伶姐不要逃避哦，我觉得吧，那一天很快回来到的！” 祝伶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因为没有工作，她现在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沈青也懒得管她，直接将她放养了。彭小莫就没沈青那么好的经纪人，一分钟也不磨蹭地投入到下一部戏的配音当中。 于是她又重新拾起了电脑。 她刚想要登录游戏，弹出了一个新闻的界面，上面最大的板块放着一张采访卫子野的图片底下配着字——震惊！卫子野竟然…… 祝伶以前看到这种标题格式绝对看都不看，这次她却毫不犹豫地点开了视频网站。 他的脸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弹幕上飘着的都是“吹爆神仙哥哥神颜”之类的，祝伶直接关掉了。 她想说的是—— 卫子野的真人更好看。 采访开始，这个女主持人还挺有名气的。 “大家最近是不是都已经被5500这四个数字刷屏了呢？今天很有幸，我们邀请到了这个神秘乐队的主唱卫子野，欢迎卫子野。” 他看向镜头，那种眼神让祝伶感觉有些陌生。 “你好。” 很冷淡，没有特别多的表情。不像在她面前那般，跟个狐狸变的似的。也不像其他艺人懂得活跃现场。 前面的采访中规中矩，他的回答页很简单。 看着女主持人脸色一变，祝伶知道接下来应该是这次采访的重头戏了。 “出道后立刻被爆出恋情，是一种什么心情呢？” 果然是问这个。 “迟早的事。” “大家都称呼你为神仙哥哥，但在一个采访上你的队友曾透露您的女友才是真正的神仙呢。”女主持铺垫完了，开始套话，“那在我们神仙哥哥的眼中，如果用一个词，怎么形容自己的女朋友？” 卫子野垂下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狡猾。” “狡猾？” “嗯。” 他眯了眯眼，有光在他狭长的眸子里面打转。 狡猾，她哪里狡猾了！是谁每天摇着狐狸尾巴的！ “真是一个奇怪的形容词呢……”采访继续。 看完采访，她打开游戏。意外地发现，卫子野竟然在线。 她邀请了卫子野。 这次，她感觉太多太多的不一样了，这个人竟然真实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你怎么会上游戏？”祝伶开门见山。 “你可以上游戏，我不可以吗？”卫子野一句话就被祝伶怼回去了。 “好吧。”祝伶又问道，“没有通告？” “没意思，都没接。”卫子野轻描淡写，“我才刚到网吧，刚上线。” “这算什么理由？” “打吗？”他直接问。 “打。” 进入游戏。 “真是久违的感觉。”祝伶说道。 “嗯，那么这次——”卫子野轻笑一声，带着宠溺：“请问小学生写完作业了吗？” 啊……回到了从前。 祝伶眼睛转了转： “大哥哥！这次我真的把作业写完了！今天学的是一加一等于三！我用了三种方法解出来了！”祝伶再次用上那奶声奶气的正太音。 “隔壁好看的李媛媛，追到了吗？”卫子野又问道。 “没有。”祝伶故作沮丧，声音里满是委屈。 下一秒，她的声音又突然上扬，带着小孩子的活力和阳光—— “但我追到了隔壁好看的卫子野！” 回到最初，那啼笑皆非的交流，如今看来却是这么的甜蜜，甜得两个酒窝都装不下的那种。 两个人没有选择硬刚，而是打野，稳扎稳打地继续游戏。 两个人搜完了，刚刚进到安全圈里面，就突然听到了枪声。 “蹲下。”卫子野说道。 祝伶蹲下，以前也有过这样熟悉的场景，突然她玩性大发，操着小学生的声音说道：“大哥哥，我这里有道题目考你一下！” “说。” “二十一乘三十四。” “六百。”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祝伶愣了一下。 二十一乘三十四，怎么说也不是六百啊。 “大哥哥你也太垃圾了吧！怎么可能是六百啊！”祝伶反驳道。 “我算的就是六百。” “不对。” “那我没办法。” 好吧，和性子越来越无赖的人，她实在没办法好好完成数学题。 “一个连题目都不会解的人，啧啧啧。”祝伶调侃道。 “的确。”他应。 随即一声枪响，远处的一个人倒地了，再连续几声枪响，这个人被他击杀。 技术还是这么秀。 “题目我是不会解。”卫子野说道，他似乎离耳麦更近了，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他贴在她的耳朵旁边那样。 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狭小的车厢里，他用嘴唇抚摸着她耳边的绒毛。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将祝伶的心撩得轻飘飘，整个人的理智都涣散得不得了。 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小黑裙。 “解个这儿。” “倒是挺擅长。” 流氓！ 祝伶气得打了卫子野一枪。 原以为卫子野会继续撩拨她，可他却一声令下：“蹲下！” 祝伶重新蹲下。 原来她这声枪响，引来了更多的人。 祝伶这次的装备也还可以，一个近处的人被她轻松解决。接连几声枪响，卫子野除了祝伶的那一枪以外，一点血都没扣，反而又将人头收入囊中。 圈再次缩小，到了一个离他们很远的范围。 这附近正好有一辆蹦蹦。 坐上车，祝伶看着两边，突然想起了她刚刚看到的那个采访。 “卫子野。”她用的是原声。 “嗯？” “我今天看到了你的一个采访。”祝伶说道，“想问问你，我到底是哪里狡猾了？” “想知道？” “是的。” “你长得太狡猾。”卫子野说道，“把我一步步拉入你的圈内，让我栽在你的身上。” “屁，明明是你每天肖想我。”祝伶反驳道。 “是吗？” “对啊！” “你也知道我……肖想你啊。”卫子野将最后三个字咬得很虚。 祝伶这才发觉自己，貌似又愚蠢地掉入了卫子野的陷阱里面。 “祝伶。” “我都肖想那么久了。” “什么时候赐我一个美梦成真呗。” 第41章 饭局 《七宫令》的片尾曲最后竟然交给了5500乐队。 这在业界引起了很多的轰动, 一般像这种等级的片子都会选择由歌坛地位稳定的歌手来唱, 没想到竟然大胆地启用了新人。 但也算借用了5500乐队突然爆火的热度，《七宫令》还没有播出就已经有了很高的热度。 祝伶一直没接大制作，接的都是一些工期比较短的角色，提高她声音的丰富性。随着《七宫令》的跟组拍摄，她也不再苛求一定要单独录音了。 今天, 祝伶刚刚结束了拍摄, 就偶遇了正在这边工作的宋思。 “祝伶，你看见我躲什么啊？你欠我钱啊？”宋思的风格一如既往, 那般没头没脑。 祝伶很久没见到宋思了, 突然听到她那极有个人特色的说话方式, 倒是挺开心的。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决定到楼下的咖啡厅里面小聚一会儿。 “你最近工作很少？”祝伶问道。 宋思伸了个懒腰，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我前段时间把我忙得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就这几天可以重新做个人了！对了我听说卫子野要唱我们的片尾曲。” “对。”祝伶拿起杯子。 “我的天, 还真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宋思眉飞色舞，一副用力思索地表情, “对！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都什么玩意儿。”祝伶白了宋思一眼。 “好啊祝伶你还敢对我翻白眼！”宋思嗓门提高了一个度, “你可别以为我俩关系很好跟我打情骂俏, 我可对你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 祝伶全然不生气, 反而好奇地问道：“那你对我有什么坏印象？” “那可多了去了！” “怎么说？” “你这个人，天天一副拿腔拿调的样子, 长着一张老好人的脸, 看着我就起鸡皮疙瘩。但这不是你最令人讨厌的地方, ”宋思拿起金属叉子，在手指间晃来晃去，“你他妈抢走了卫子野那个狗东西！” 祝伶被宋思丰富的表演逗笑。 “这样的男人，是用来欣赏的，不是占有的！你会不会做人？” “是我不会做人了。”祝伶顺着宋思的话说，语气中憋着笑意，“我正式道歉。” “切，跟卫子野在一起的人，不就是看他那张脸吗？”宋思说道。 祝伶扬起嘴角，她拿起餐巾纸上的小勺子，金属的材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将勺子放入咖啡杯里，缓缓地搅动，杯面上的图案被搅得支离破碎，最后融入在暖棕色中。 “我跟卫子野。”她声音淡淡的，很舒服的质感。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 “装。”宋思哼了一声。 祝伶没有反驳，只是将勺子安放在了光洁的瓷碟上。 “不信算了。”祝伶轻描淡写。 “不信不信不信！”宋思吃了一口蛋糕，说道“祝伶，我可不喜欢你那副感觉很了解卫子野的模样，我和他一起长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好吗。” “是吗？”祝伶歪歪头。 “可我觉得，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不接受反驳。” “……”宋思的双唇抿出一条严谨的线条，她低下头，脸黑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 任由着阳光浸染。 突然，她轻笑了一声。 宋思抬起头，眼睛里面是绚烂的光，她说道：“这句话很酷啊。” 祝伶没有说话，虚心接受宋思的表扬。 “真有点像卫子野了。”她说道。 阳光和煦，照在宋思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她画着浓妆，是那种美艳的女艺人。她总是一副没头没尾，说话毫不客气的样子。 可祝伶却看得出，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真希望能和你再次合作一部。”祝伶真诚地说道。 宋思冷哼一声：“才不要，合作一部就算是姐姐我带你火了！还想占便宜什么意思？” 祝伶笑了起来。 晚上，卫子野说准备聚一聚，一起吃个饭。这段时间除了录歌以外，其他人都是各自为战，各种各样的工作邀约喘不过气来。沈鸥现在倒是变得很无聊，有时候还跟祝伶一起在网吧打起游戏来。 “以前都是我不让他们打游戏，现在我最近闲得要死，就也开始了。”沈鸥抱怨道。 卫子野去接了祝伶，这次并没有去他们熟悉的那几家店，而是驱车到了市中心消费很高的一家酒楼的后门。 直达电梯，直接到了包厢里面。 整个包厢的装饰都带着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一进屋，祝伶就皱了眉头。 整个包厢里弥漫着很浓烈的香烟味，刘益奇李牧秦回都烟不离手，烟灰缸里面已经塞满了烟头。三个人都坐在沙发上，坐姿十分随意。看到祝伶和卫子野进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的话。 祝伶看了卫子野一眼，而卫子野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点菜了吗？”奇怪的冷淡环境下，祝伶开口打破了僵持。 秦回抬起头，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疲惫，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哎呀，大意了大意了！好久没自己点菜了……都懒习惯了。” 刘益奇和李牧仍低头抽烟看手机。 “没事。”祝伶礼貌地笑了笑，从桌子上拿起菜单，“我点吧。” 环境继续恢复到原来的那种冷淡之下。 卫子野坐在祝伶的旁边，没有抽烟，而是定定地看着一个地方，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祝伶很快把菜勾上，递给了服务员。 这个时候沈鸥突然进来了。 她用力地推开了门。 奇怪，刘益奇没去接她。 “刘益奇！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都不去接一下我吗？”沈鸥带着撒娇意味地说道。 “没腿吗？” 出乎意料，刘益奇的说话态度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刘益奇！你现在怎么可以这么跟我说话！” “我怎么了？” “你他妈牛逼了，成为大爷了，好，我还奢望你可以伺候我，是我自己太不知足了！” “……鸥鸥，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我怎么没体谅你了？”沈鸥的眼眶已经红了。 祝伶坐在一旁，她看向卫子野，卫子野的脸色很暗。 “我刚从首都飞回来。”刘益奇的脸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沈鸥已经气得颤抖，仿佛原来的一切都已经变了。她抬起手臂，将眼眶里面的眼泪擦掉。精致的妆面都已经花掉了，洁白的袖子上都是眼影的残留物。 一块白色的餐巾纸无声地递到沈鸥的面前。 是祝伶。 “谢谢祝伶姐。”沈鸥越来越委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骂着，“刘益奇你现在有出息了，你厉害了，你真的厉害了……” 说着，沈鸥扑进了祝伶的怀抱里。 “吵个什么劲！”一直没说话的李牧吼道。 祝伶抚摸着沈鸥的背，哭泣了一会儿，她的哭声渐渐减小，变成了低声抽泣，抽泣了一会儿，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沈鸥抬起头，看向刘益奇。 “鸥鸥……”刘益奇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好了，又内疚了起来，“是我最近太忙……忙忘记了。” “把我忘记了算了。”沈鸥撇过头，“咱们就这儿掰了。” 说完，沈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刘益奇瘫坐在沙发上，把烟灭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此时，一盘盘精致的菜已经端了上来，每一份都量很少，但摆盘都十分精致。祝伶刚刚也看到了价格，配得上这些菜的模样。吃在嘴里的都是黄金。 可没人动筷子。 沉默了很久，很久。 “野哥……”李牧突然说道，“经纪人说，过段时间有个活动希望我们合体参加——” “不去。”卫子野斩钉截铁。 “野哥……”刘益奇接腔。 “老子不去！” 卫子野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包厢。 “野哥！”秦回急了，“操，我们乐队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狗屎样子了！” 祝伶本来要追出去，回头看了一眼秦回他们，她停下了脚步。这样的饭局，奇怪的气氛，和这样的士气，没想到真的会出现在他们四个少年人的身上。 “刘小哥，李小哥，秦小哥。”祝伶说道。 三个人都低下了头。 “你们四个，是乐队啊。” “……” 祝伶丢下这句话，跑了出去。 黑夜很冷很冷。祝伶以为自己肯定找不到卫子野，却在昏暗的楼梯间，看到了一抹猩红色的火光。 卫子野紧锁着眉头。 “卫子野……”祝伶轻声地唤。 卫子野看向她，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黑暗的地方，此时有千言万语看，可两个人都已经心领神会。 “那不是。”卫子野开口，可话却只说了半截。 可祝伶懂。 那样的状态，不是他的梦想。 祝伶看向卫子野，看得很认真。似乎要把他每一寸皮肤都默记背下来。她两只手扬起来，放在卫子野的肩膀上。 她的声音温柔，像是皎洁的月光。 “卫子野，给我唱首歌吧。” 第42章 更好 卫子野沉默了。 祝伶仰起头, 她那双眼睛干净又清澈。她抬起头，用指腹最柔软的地方挠了挠卫子野的掌心。他的掌心有薄薄的一层茧, 摸着让人欲罢不能。 突然, 卫子野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她想要抽出, 却已经被锁住。 “唔。”祝伶低头，看着自己被他紧握住的手，指尖已经被捏得泛白。 “祝伶。”他扔下烟头，低下头看着祝伶的头顶。他的声音此时很低沉, 但这些许疲惫的沙哑, 就像刚刚包房里的气氛那般。 “你听好。” “嗯嗯。”祝伶乖巧地应着。 歌声从脑袋顶上传来，他清唱时也一点不跑调，跟后期处理过的效果基本没差。只是他将调放得比专辑上的要慢, 没了乐器的合奏，此时竟然有种安神的作用。 他在舞台上极为动情，而此时更像是娓娓道来。 没有太多的肢体语言，只是将她的手紧紧握着。传递着手心的温度。 祝伶闭上眼, 贴在卫子野的胸怀上。 卫子野伸出手, 将这个娇小的姑娘搂住。他的歌声, 此时没了那么多的阴郁与百转千回，像是小时候听到的童谣那般。 “我爱你。” 唱完半首，他唱不下去了, 将下巴搁在祝伶的头顶。 两个人都微微蜷起身子, 拥抱着对方。 “祝伶我爱你。”他又说了一边。 此时他是一个有温度的男孩子。“你知道我想告诉你什么了吗？”祝伶柔声地问道。 “嗯。” 他明白, 祝伶为什么要让他在此时唱歌。 他们是一个乐队，不是追逐功名利禄的工具。人生繁花似锦，这个生活诱惑着每一个人，谁都有被击垮的时候，屈服的时候。 怕的是闭着眼下坠。 而祝伶做的，就是在水面告诉他，不要再沉下去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卫子野说道。 “我知道你明白。” “怪我，不然乐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地下走到地上，总不会那么一帆风顺的。” 那天晚上的饭局，不了了之。卫子野和祝伶都没有再回去。 大家都需要一个自我独处，自我思考的时间。一个问题出现了，没必要紧凑地安排解决的时间。盲目地尝试解开一个复杂的结，只会越来越乱。 卫子野和祝伶分工，祝伶去安抚沈鸥，而卫子野跟乐队再进行沟通。 约上沈鸥，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祝伶怕她没办法说服沈鸥，于是还叫上了宋思。毕竟她和沈鸥认识的时间肯定没有宋思和沈鸥认识的时间长。 她将那天的事情跟宋思简单地在手机上说了一下，宋思也了解了情况。 “劝人可以，我尽量，要是帮倒忙了你可别说我啊。”宋思和祝伶见面，两个人提前到了，等着沈鸥来，“不过话先说着，我可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沈鸥，我全当是打发时间。” “行行行。”祝伶点了几样小食。 “秦回他们都老糊涂了吧。”宋思说道，“算了，别人的事情管一件我都头疼，他们这些破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我可不是中年情感咨询专家。” 话音刚落，沈鸥就走了进来。 沈鸥的脸上明显带着泪痕，精神也不是特别好，跟原来那副活泼的模样一点也不像。 “沈鸥。”祝伶柔声说道。 沈鸥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的情绪有点影响了。” “别这样想。” 沈鸥抬起头：“我决定跟刘益奇断了。” “我昨天想了很多。为了这个乐队，我放弃了家里正经安排的工作，帮助他们，每天催他们写歌作曲。现在，有专业的团队，也不需要我去发荧光棒了，难道我要成为乐队的小助理吗？”沈鸥说道，“他们发展得这么好，以后也会遇上很多更优秀的人，我不该一直成为刘益奇忧心的对象。” “沈鸥……” “祝伶。”沈鸥勉强扬起一个微笑，“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很厉害的配音演员，就算你的身份被曝光出来，你们也是很般配的。” “可我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无业游民了。”沈鸥低下头，“因为和刘益奇的关系，我和家里几乎闹得决裂，昨天我向家里低头了。” “我准备离开这里了。”沈鸥看向祝伶，此时她的嘴角还扬着，“祝伶姐，是不是该为我回到正常的生活而开心呢？” 祝伶咬了咬嘴唇。 她该如何开心。 “沈鸥……” “祝伶姐，我会断了和刘益奇的联系，和乐队所有人的联系。”沈鸥将头发往后拨。的确，她今天很不一样，没有画浓妆，也没有卷头发 “不——”祝伶差点要喊出来。 一只手在底下按住了祝伶。 是宋思。 祝伶转头看向宋思，宋思撑着头，像是听故事的模样。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宋思大大咧咧地问道。 沈鸥朝着宋思一笑，说道：“大概是今天。” “哇塞，雷厉风行啊。”宋思说道。 祝伶的手，还被宋思狠狠地抓住。 “赶紧换个模样吧，你平常那妆面真的不适合你。”宋思开始扯一些有的没的，“我也想回去了，回去多好啊，那里的东西可比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好吃多了。特别是你家阿姨做的饭，味道真他妈服气。” “噗嗤。”沈鸥笑了一声，“这都多少年了。” “是好久了。不过你马上又可以每天吃了。” “嗯嗯！”沈鸥两眼有了些许光彩，“祝伶，以后我也带你去吃我家阿姨的饭！” “好。”祝伶点点头。 她有太多话要说，却被宋思完全钳制住了。 吃了一会儿，沈鸥看了看手表，放下了餐具。 “好了，我准备走了。” “我送你出去！”祝伶站了起来。 “好。” 走到门口，一阵风吹过，吹得两个女生的眼眶都微微泛红。祝伶刚刚一直有话没有说，此时，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她拉住沈鸥的手，刚准备开口—— “祝伶姐，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沈鸥把手从祝伶的手中抽开，“但其实没必要了。” “沈鸥……” “可能你觉得，因为这个事情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但其实，这也有我最近的私心啦。”沈鸥说道，“我也不希望自己继续窝囊废下去，既然已经陪伴到了终点站，就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年轻的我们，都该拼一拼。” “我……”祝伶的鼻头酸酸的，“我希望……” 希望你不要走。 不。 祝伶扬起嘴角：“我希望下次见面快点来到。” “会的会的。”沈鸥整理了整理衣服。 她洒脱转身，留下一个背影。是这个女孩子曾经抱着满箱子的荧光棒，朝祝伶扬起最灿烂的微笑，把她带入这个乐队的世界。 - 祝伶哭了，在沈鸥消失在转角的时候。 突然，她的肩膀被有力的一拍。 “你又在这儿演什么戏呢？送葬出殡啊？”是裹得严实的宋思，“我现在对沈鸥的喜爱，远胜于你了。你真的太矫情了，实在是太矫情了！”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祝伶问道。 “说什么？求求你别走留下来吧重新坠入爱河，大家和好然后开开心心过大年吗？是这个脑回路吗？”宋思说道，“姐姐，沈鸥现在什么都没有好吗？就是一个无业游民啊，她现在回去和刘益奇死去活来，不是断送了两个人吗？” “……” “而且！你觉得现在的状态，他们两个人还能继续多久？”宋思说道，“还是要他们在事业和爱情里二选一？咱们成年人不做选择，两个都要。” 祝伶点点头。 其实，就在刚刚送走沈鸥的那一刻，她已经明白了宋思的意思。 以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这样，才是最有复合可能的做法。”宋思说道。 祝伶点点头：“就算复合不了，两个人找到更适合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聪明了，一点就通。”宋思拍了拍祝伶的肩膀。 祝伶翻白眼。 “好啊！我帮你，你蹬鼻子上脸？”就算捂得严实，祝伶还是能想象到宋思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丰富。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卫子野的号码。 “祝伶姐，沈鸥呢？”竟然是刘益奇的声音。 “走了。”祝伶的语气平和，“她不回来了。” “什么！”刘益奇的声音瞬间提高。 宋思抢过电话，开始和刘益奇理论起来。 祝伶低下头，看着沥青路面，想着那个离开的女孩。她曾经是多么灿烂，像是一朵太阳花一样。 在最后一场5500的地下演唱会上，她坐在沈鸥的旁边。 舞台亮起来，在荧光棒的海洋里。沈鸥的眼里浮起一层笑意，咧开嘴角露出牙齿，她说他们在告别现在。 她说他们在变成更好的人。 如今， 轮到她了。 第43章 怀抱 宋思开着车, 带着祝伶往卫子野那边赶过去。 “你不是说了管一件闲事就很难受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积极？”祝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调侃道。 “还不是看着你一脸积极的模样，把我感染了不行吗？”宋思横了祝伶一眼，然后立刻看向前方, 认真开车，“你少说两句，小心我把车给看沟里去, 就一命呜呼了。” “切, 市中心哪来的沟？”祝伶反驳道。 宋思不再偏过头看祝伶, 声音从齿缝里钻出来：“祝伶，你现在真的是……跟第一次见面的怂样不一样了。” “释放自我而已。”到了卫子野他们的练习室。祝伶给卫子野发了个消息, 却没有立刻收到回话。宋思实在是急性子, 拉着祝伶就直接上楼，然后狂按门铃。 门开了。 开门的是卫子野。他锁着眉头，外套里面的t恤领口像是被紧紧地揪过, 泛起一片褶皱。一打开门就能闻到一股烟酒混合的味道，宋思和祝伶立刻皱了眉。 “干嘛啊？开迪厅啊？”宋思直接大步跨了进去。 祝伶看着卫子野，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对望了几秒, 卫子野伸出手将祝伶的手紧紧攥住。 里面, 秦回, 李牧, 刘益奇三个人都在。 李牧是乐队里面最沉稳的，话也不算多。他看到宋思走进来, 还勉强跟宋思打了个招呼。而秦回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酒杯, 根本没有抬过头。 “宋思, 沈鸥呢？”刘益奇抬起头，此时他的眼下一片青紫色，声音嘶哑，胡茬已经冒了出来。这与他以前少年干净的形象相差甚远。 宋思耸了耸肩：“刚刚电话里的忘记了吗？” “操！”刘益奇猛地站了起来，一个酒杯落在地面摔了个四分五裂，“你为什么没有把她留下来！” 刘益奇怒目圆瞪，而宋思的气势也丝毫不弱，她仰起头，仍是她平时的风范。 “沈鸥自己有腿我们能拦得住吗？再说了乱吼乱叫有什么用？” “是我和祝伶把她赶走的吗？” “她陪你在最低谷的时候，是用来在你出人头地的时候发泄的吗？” 宋思一通连环质问。 “宋思——”祝伶让宋思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此时刘益奇的脸已经暗了下来，眉毛拧在了一起，他眼眶像是被鲜血沁红，整个人颓然下坠，瘫坐在了沙发上。 他身上的白t恤上，有烟灰。 这哪里还是那个看到卫子野，就会亲切地野哥野哥这样叫的刘益奇，这哪里还是那个在演唱会上朝着沈鸥眨眼睛的干净少年。 是什么让这个乐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溃散崩离？ “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刘益奇的手颤抖着，从脸上拿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宋思，“你当年是怎么火的，你当我们这些人真的都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宋思的背突然僵硬了。这是祝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宋思慌张的模样。 宋思转过头，竟然直直地看向卫子野。 “你看卫子野有用吗？不是他告诉我们的。”刘益奇抬起头，“你这样的事情你觉得藏得住吗，你是不是觉得你不说，我们也假装不知道，你就可以继续这样装傻下去。” 宋思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刘益奇轻蔑地笑了一声；“你投怀送抱，获得了重要的角色不是吗？” “够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回突然大吼。他拿起酒杯，将一杯啤酒灌入肚中。 刘益奇并没有停下来：“你明明知道秦回喜欢你那么多年！你还干出这样的事情，当你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后，秦回向你表白，你说的是什么？你说你还小，过几年——” “不要继续了。” 说话的是，卫子野。 “为什么不能说！” “老子说了停！”卫子野大步走上前，他攥住刘益奇的衣服，直接将他拎了起来，“为什么 一定要这样——！” 刘益奇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卫子野对乐队的人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刘益奇的眼泪留下来了，划过他的脸庞，顺着下颌骨滴在卫子野的手上，他像是被吹破的气球，完全瘪了下来：“野哥，沈鸥没了诶。” “鸥鸥诶，我当初追到的鸥鸥，被我自己弄丢了。” “野哥，今天兄弟这一架要是打了，那明天还是兄弟吗？” 卫子野双眼沉沉。 他放开了手。 “对不起。”卫子野说道。 “为他妈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一直沉默着的李牧突然说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祝伶看向宋思，她从未见过，宋思低下头的样子。 而那个平时胡吹乱侃的秦回，此时握着空酒杯，双眼不知道再看向哪里。 大家怎么都变得这么空洞。 明明是带着希望出道的，明明……每个人都想要一个更好的未来啊。 她是这个局的局外人，可此刻，她却感受到了切身的悲伤。 最后，祝伶看向了卫子野。 而他，此时也正在看着她。 卫子野的眼神是她此刻，在悲伤的侵染底下，唯一能够感受到了一点温度。 原本以为，沈鸥的走，可能是这场变故的结束，可事实上沈鸥的走成为了导火线，牵扯出了更多的事情。这些都是祝伶未曾参与过的，她无从知晓真假。 此刻她最担心的，是卫子野。 因为，他站在矛盾的中央。 突然，秦回起身了，他拉着宋思的手，摔门而走。 望着两个人的身影，一个高大一个娇小，此刻他们的牵手该是一件多么沉重的事情。 这个时候祝伶才意识到，宋思刚刚，一句话都没说。 她多么伶牙俐齿，此刻又多么沉默。 刘益奇哭了起来，他嘴里念着的是沈鸥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鸥鸥……鸥鸥……是我的鸥鸥诶……” 卫子野再次拉起了祝伶的手，他长腿迈步，带着祝伶径直走了出去。 两个人牵着手，将互相拉得很紧很紧。仿佛是在悬崖峭壁旁，拉住的不是手，而是对方的生命。 “就这样走了吗？”祝伶问道。 卫子野抬起头，两个人的眼神撞上：“嗯。” “乐队怎么办？” “……” “你们这个样子，乐队该怎么办啊？为什么会闹到今天这一步。” “……” 卫子野攥着祝伶，拉她从电梯里出来，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初，问道：“吃什么？” “卫子野——！”祝伶急了，“你是不是太冷酷了！” …… “祝伶，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突然卫子野问道。 “我——！”祝伶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却又收回了肚中，她的手指蜷缩在了卫子野的手掌中：“我……” “拿出来吧。” 祝伶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卫子野的手掌上。 卫子野似乎很清楚，点了几下，是一段语音。 “祝伶姐，我这次真的要走了！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一直认为你是我很好的朋友啊！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最温柔的女孩子，希望我们能做一辈子的朋友。这次离开我会断了和大家的联系，可我舍不得你。” “我的新号码过两天发给你，你可不许告诉那群讨厌鬼。” “还有啊，我希望我要是去找你，请一定要告诉我你和野哥的幸福故事哦，不允许抛弃我们母胎单身的野哥。” “好了，逼逼了一堆，珍重！” 卫子野将手机还给祝伶 “你怎么知道这个语音？”祝伶问道。 “猜的。” “这也猜得到？” “因为，我清楚乐队里，每个人的个性。”卫子野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刚刚离开的原因吗？”祝伶说道。 卫子野摇摇头。 “不止，也是我为什么要动手的原因。” 祝伶恍然大悟。 他不是冲动，是在摸着每个人的性子，解决这个问题。 卫子野，仍是她认识的卫子野。 “包括宋思的往事可能会曝光，你也想到了吗？”祝伶问道。 “嗯。”卫子野沉吟，“其实，小刘和沈鸥的性格，很互补。” 祝伶有些不懂。 卫子野似乎没有想要去解释的意思，他朝着祝伶迈进了一步，张开双臂。 此时，他的表情温柔。 “来抱抱我。” 但他的声音更温柔。 “嗯嗯。”祝伶一秒钟都没有耽误。 用力地扑进卫子野的怀抱。 第44章 同居 秦回拉着宋思一路小跑, 七弯八绕，绕到了小区后面一块没有人的地方。 很久没有人把他对宋思的感情放在明面上讲过了。突然一下子被刘益奇那么大声地说出来, 秦回竟然感觉到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就像是针扎在肉心上，将里面的血液全部抽到针筒里, 只剩下干瘪的肉干枯在一起。 他拉宋思拉得很紧。 似乎想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宋思，只知道曾经在喝醉的时候, 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哦他喜欢宋思。 秦回松开宋思的手。 宋思站定，她的眼神沉得有点可怕，嘴唇上的口红颜色都变得斑驳，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得动人。 “秦回。”宋思低下头, 顿了一下, 她又抬起头，“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嗯。”秦回偏过头，他眉头锁紧, 双手紧握成拳头，“但是我——” “但是什么呢？”宋思扬起一个电视剧上典型的甜美微笑, 把声音放低，“但是你不在乎我以前怎么不择手段拿到了一个角色然后红了起来, 你不在乎我曾经把你钓着，给你希望却又耽误你的时间，还是——你不在乎我脏？” “宋思！”秦回低吼，“你不脏。” “刚刚刘益奇不是都说了吗？”宋思平静地说道, “是的, 我当年在娱乐圈里面是很难出头, 所以我选择做了那样的事情，得到了那个让我爆火的角色。” “是我自己的问题，明明知道瞒不住的，但我还告诉卫子野叫他帮我瞒着。” “……” “刚刚我们见了沈鸥，祝伶叫沈鸥留下，是我放沈鸥走的。”宋思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话都倾泻出来。 秦回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是不可置信。 “今天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宋思说道，她比平时要严肃得太多，“所以闹到我自己身上，也是活该。” “秦回，对不起你。” “虽然我知道，对不起解决不了问题。” “对不起。” “宋思。”秦回似乎很疲惫地喊着宋思的名字，“你别再这么说了。” “对不起都不可以？还有没有人性？”宋思撇了撇嘴。 “你没有做错什么。”秦回说道。 宋思很惊讶，抬起头：“还没有吗？” “没有。”秦回摇摇头，“一点也没有，这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 闻言，宋思轻笑了一声，她明显不相信秦回说的话：“你真的觉得是人之常情吗？摸着你的心，你问问自己，难道你心里一点点芥蒂也没有吗？” “没有。” “多大了，别再说些这么绝对的话了。”宋思说道。 “宋思。”秦回突然朝宋思靠近了一步，他的表情认真，“我喜欢你，而且我想要得到的喜欢，所以我的心里没有芥蒂。” “因为我害怕我的心里但凡有了一点的芥蒂，就失去了你跟我在一起的可能性。” “我真的真的，好想要和你在一起。” …… 宋思愣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遇到了这样的表白，在此情此景。 秦回把自己的身段，竟然可以放到这么低的地步。 这让她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思，认识这么多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宋思向后退了一步。 “一点也没有吗？”秦回进了一步。 这样卑微的感情告诉秦回，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可就在这一刻，他竟然想要逼迫宋思，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 亦或者是一个死心的理由。 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得到了最后的谜底，他会失去精神世界里很大的一块。 看着宋思紧绷的五官，他于心不忍。 “算了，搞得像演电视剧一样干啥啊。”秦回退后，他大大咧咧地笑了一声，摸着后脑勺，“我刚刚脑子有点问题，别在意啊。你也担心我们这几个人，大家闹一闹也是好事儿，一辈子的兄弟哪那么容易撕破脸。” “还有啊，刚刚刘益奇那个臭小子的鬼话你可不要当真啊，他就是在乐队当弟弟当久了，突然爆发了一下，等过段时间我把他削一顿。” “卫子野那家伙身边有神仙嫂子，一切都不会有事情的！” “……”宋思没有说话，仍愣在原地。 “你愣着干什么？一二三木头人？”秦回说道。 话音刚落。 随着一声哭声。 宋思哭了起来。 “宋思，认识这么多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一点也没有吗？” 她突然的哭，秦回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伸出手，想要将宋思抱紧怀里。 攥紧此刻。 - 卫子野搬回了一个人居住的房间，祝伶也搬了过去。 原本杂乱的房子，被收拾得仅仅有条。 祝伶睡眼朦胧，做了简单地洗漱和晨间护肤，将客厅刚买回来的蜡烛点燃。 一早上，清新的果香味飘在空气中。 阳光洒在米色的桌布上。 祝伶将买的吐司放到烤箱里，将时间定好。 这个时候，沈青突然给她发了一个消息。 是一条语音。 祝伶点开。 “祝伶，那个《风语》估计是不行了，可能拍不了了。” 怎么突然又拍不了了？ 祝伶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沈青，《风语》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祝伶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这部电影预算这么真的很小，而且拍摄环境也比价艰苦……女主貌似突然接了一个网剧，闹了几天最后准备走人了，电影进行不下去了。”沈青说道 “……”祝伶认真地听着。 这个时候卫子野突然走进了厨房里面，他看到祝伶在打电话就没说话，而是把手肘撑在桌面上，仰起头正大光明地看着她。 他没穿上衣，刚刚洗完澡，胸前还有未擦干的水滴，滑到了腹肌的纹路里…… 实在是……太打扰她了。 他的眼神灼灼，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 妈的偏要不擦干出来害人是不是？ “现在再去找女主真的挺困难的，估计还需要很久，我觉得这个片子我们还是放弃了算了……这个的风险确实是有点大。”沈青的语言很为难。 “我不想放弃。”祝伶讲工作的时候一般都是很正经，可卫子野这样盯着她，她完全气势都起不来好不好…… “我知道你的性子，但权衡以后，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放弃吧。”沈青说道，“还会有更好的片子的。” “……”祝伶陷入了纠结之中，她剧本已经看完了，这个片子要是可以拍出来，这个内容肯定可以吸引到大批的观众，也会引起社会很大的反响，它的社会性很对人性的探讨，让祝伶很震惊，她不想放弃这样的一个角色。 “祝伶？” “沈青，我推荐一个女主给导演吧。” “啊？” “把导演的微信给我吧。” “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给我就是了。”祝伶速战速决，“我先挂啦。” 挂掉电话，卫子野原本松弛的表情有了一点变化。 “严肃的你，可真性感。”卫子野开玩笑地说道。 祝伶白了他一眼，调侃道：“比得过一大早赤/身/裸/体的你吗？” “赤/身/裸/体？”卫子野似乎对这个词语产生了很大的兴趣，“那我满足你……” “卫子野！”祝伶赶紧捂住眼睛。 这家伙怎么在这个事情上突然成了行动派？眼前一片黑，突然，一个潮湿的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早安，小傻子。” 他小声地说道，带着沐浴露的香味。 祝伶这下才把手移开，面前是卫子野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祝伶气不打一处来，趿着拖鞋往浴室里面走，拽下一块白浴巾，然后转身走到卧室打开衣柜，把卫子野的t恤拿出来。 一通操作后，卫子野已经乖巧地坐在了床边。 祝伶将毛巾扔给卫子野：“擦干净，不许发/骚。” 卫子野眨了眨眼睛，一副乖巧地模样，点了点头，开始乖巧地擦他挂在胸前的水珠。 祝伶看着卫子野的动作，洁白的毛巾从他的胸襟上划过，滑到他的腹肌上。他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擦掉了水珠，皮肤上有了锻炼过后独特的光泽感。 真是个……尤物…… “你脸红个什么劲？”卫子野突然开口。 “我没有！”祝伶看着卫子野将胸上的水擦干了，把衣服扔到卫子野的身上，命令道，“穿上！” 卫子野听话地穿上。 这时，一滴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你帮我擦一下头发。”卫子野说道。 “好。” 祝伶接过卫子野手上的毛巾，她一只腿跪在柔软的床单上，另一只手去碰卫子野的头…… 突然，卫子野将她的手腕握住。 卫子野迅速翻身，祝伶被压倒在床上。 好啊，原来他是在使坏。 “你这个人……”祝伶气得牙痒痒。 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吃早餐咯。” 卫子野帅气的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 第45章 正事 祝伶约着宋思见了一面。 经过乐队的那件事情以后，祝伶和宋思这是第一次见面。 宋思仍打扮得和平常一样精致, 将大牌的包往椅子上一扔, 坐了下来。她的精神状态一点变化也没有, 似乎上次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 “找我谈剧本？”宋思开门见山, “这种事情你找我干什么, 直接找我经纪人不是更方便？” 祝伶莞尔，并没有理会宋思的话，直接从包里面掏出了复印好的剧本，放到桌子上。 “哟, 还是有备而来啊！”宋思调侃道，直接把剧本往包里塞。 “你不先看看内容？”祝伶问道。 “就现在这么短的时间能看出个屁。”宋思拿起菜单，她抬起头，甩了一个凌厉的眼刀给祝伶，“你可别以为我就这么容易答应你了, 你别以为我是什么好糊弄过关的人。” “我没这么以为。”祝伶从宋思的手上将笔拿过来, 直接勾了几个菜，递给了服务员, “这家店我比较熟。” “哦。” 两个人对坐着，难以避免会有一些眼神上的交流。 宋思一直低着头看手机，但她能够感受到，祝伶的目光时不时就会飘过来打量她。 “祝伶，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宋思突然开口问道。 “没为什么。”祝伶耸耸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脑袋里突然出现了宋思的脸庞, 就决定找宋思去试一试。 “哦。” 继续陷入沉默当中。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依旧很安静。 两个女人似乎在暗地较劲，比着谁忍耐能力更好。 “那天刘益奇的话你也听见了，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宋思先败下阵来了。 祝伶抬起头，轻描淡写：“那你想告诉我吗？” “不想。” “那就不说。” 话音落，宋思将筷子放下：“当时我在娱乐圈里面混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接到好的角色，一直在跑龙套。我小时候成绩也不是很好，我家里都比较古板，希望我能做点实业，对我做这一行很不满意，所以施加了很多压力。” “你也知道他妈的人一压力大，那个脑袋就不好使用了。反正就是那该死的好胜心，让我就个一个制片搞上了，然后他给了一个很适合我的角色，我就接受了，那个角色让我大火。” 宋思看着祝伶低着头没有说话，又问道：“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祝伶闻言抬起头，仍是语气淡淡的：“那后来，你和那个制片怎么样了？” 宋思摇摇头：“我不是第一个，他是个惯犯，被捉了。” “那你后来的戏还有这样的水分吗？”祝伶问。 “没有。”宋思摇摇头。 “所以现在所有的一切是你应得的。”祝伶的语气认真，“你不用那样去想自己，我也没有觉得因为刘小哥的一句话，就否定了你。” “在我眼中的宋思，是那个按住我的手，全心全意为沈鸥着想的人。” 此时，阳光柔和，照在宋思的脸上，柔和了她的五官。 “祝伶谢谢你。”这是宋思第一次服软。 “别客气。”祝伶扬起一个真诚的微笑，“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是假的宋思。” 闻言，宋思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变得轻盈：“操你妈啊……” “这才对。”祝伶拿起筷子。 “诶祝伶，我先把话放在这里啊。”宋思恢复了正常，“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我也不喜欢你这个人！就算我答应了这个剧本，你也别以为我是跟你关系好什么的……” “好好好。”祝伶顺着宋思的话，“我们这是战略合作。”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离开的时候，祝伶打算搭车去找卫子野。而宋思站在路口捏着手机，在和别人联系。 “宋思……你和秦回，现在怎么样了？”祝伶半天没等到车，于是问起来这件事情。 宋思抬起头把手机收起来，伸了个懒腰：“怎么？查户口的坏习惯还没有改掉啊？” “就随便问问。” “你心里大概对我们的关系也清楚吧，还问我干什么呢？”宋思眯了眯眼睛。 “我……”祝伶顿了一下，在斟酌着到底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她本来不是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此时她却憋不住了。 “有话就说啊！扭扭捏捏给谁看啊！”宋思拍了拍祝伶的肩膀。 “你们很合适。” 终究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宋思没有说话，笑了笑。她突然双手扶住祝伶的肩膀，凑过来，轻轻地将一个吻落在了祝伶的脸颊上，“祝伶，我很羡慕你的。” 祝伶被宋思这大胆的举动弄得怔了一下。 “我和秦回，刘益奇和沈鸥，都不是你和卫子野那样完美的人。” “弥补不完美，是需要好长好长的时间的。” 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宋思伸出手拦住。她上前将出租车的车门拉开，示意祝伶快进去。 “……” 无言，祝伶坐上了出租车。 她的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宋思的话。 哎，宋思这个人一直都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大大咧咧，但她若是认真起来，说的话可以塞得祝伶无话可接。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她缩在卫子野温暖的怀里，把头埋进去，突然问起了宋思的事情。 “卫子野，我没想到宋思竟然……在外人眼里，她一直是一个顺风顺水的人。” 卫子野浅浅地“嗯”了一声，他把她温柔地搂住。在夜晚，他的声音像是湖边的晚风那般。 “你，我，宋思，沈鸥还有乐队，哪一个是顺风顺水呢？” 卫子野低沉的声音，没有太多起伏。 石子仍入平静湖面，激起一圈一圈的波澜。 他说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不带感情的错觉。他的感觉只不过是融入在了没有声调起伏的声音里，丝丝入扣。 - 中午两个人简单地吃了一餐饭，卫子野也有工作要做，祝伶也专心看剧本。 夜深，卫子野倚在床边，他穿着白色的t恤，悠闲地拿着游戏手柄打游戏。 祝伶刚刚洗完澡，穿着一条香槟色的丝绸吊带长裙，衬得她皮肤雪白，像是富士山的山顶那般无暇。她拿着毛巾，将头发上挂着的水珠吸干，坐到卫子野的旁边。 “乐队怎么样了？”祝伶问道。 卫子野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专注地看着电视上的游戏画面，，，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和李牧今天在音乐室里，秦回和刘益奇都没有来。” “哦……”看来经过了那件事情，刘益奇和秦回的关系的确受到了影响。 “你看上去很悠闲？”祝伶又说道。 一关过了，卫子野将手柄放下，转过头看向祝伶：“的确很闲，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说完他的眼神暧昧地搭在了祝伶肩上那条纤细的吊带上。 眼神顺着滑落，落到她的双峰之间。 那是一条令人欲罢不能的阴影。 祝伶自然意识到了，伸出手护在自己的胸前。 “不给看？”卫子野的脸上，是懒洋洋的痞气。 微微上挑的语气，和他那双深刻的桃花眼，撩得祝伶脸红心跳。 他不说情话，就已经过于撩人了。 “我在跟你说正事，你的思想怎么歪了？”祝伶埋怨。 卫子野顺势躺在祝伶的大腿上，他仰起头看着祝伶，微微带着一点笑，又是那种干净少年的质感。 一会儿痞里痞气，一会儿又这么有少年感。 要命啊…… “别人的事情，得留给别人自己解决。” “你抢别人的活儿，有什么用？” “……”祝伶被卫子野说的话堵住。 此时，外面的皎月初上。 她光滑紧致的大腿上，覆着柔滑的丝绸。 香薰散发的果味飘进卧室。 像是触碰到了哪个开关，突然在沉默的此时情迷意乱。 霎时—— 卫子野倾身而上，突然将祝伶压在洁白的床单上。 她仿若那皎洁的月光，流淌在遥远的天边。 “卫子野……”祝伶伸出手，抓住卫子野的衣领。 她手的温度偏低，带着水气，在白t恤上留下水渍。她纤细的手指，此时是没有明火的挑逗。 “祝伶。” 话没说完，已经忍不住。 祝伶的脖颈上，是如春雨那般绵密的吻。 愈演愈烈。 “这才是正事儿。” 突然，卫子野如是说道。 第46章 夜间 正事, 这他妈算是哪门子正事！ 可卫子野的眼光是多么的炙热。 祝伶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烧掉了，整个人都要被烧掉了。 她身上的丝绸滑溜溜的，卫子野的手从那丝滑的布料上滑下。丝绸贴近祝伶的大腿，是一阵绵软的冰凉触感。 她软绵绵的身子开始微微地颤抖。 “你抖什么？”卫子野问道，带着暖意的雾气吹在祝伶的耳边。 她的脸霎时间就烧起来了, 像是一块加热到一千度的铁球突然从她的脸上滚了一遭。 祝伶伸出手, 那双白皙的手，握住了卫子野的手腕。 指节泛白，指腹泛红。 卫子野停下手, 他斜躺在柔软的床垫上，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祝伶握住他的手就像是手铐一般，他是戴上手铐的犯人，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他蜷起腿, 扭了一下, 嘴唇贴在祝伶的耳垂上。 她忘了。 这个叫卫子野的人，哪有束手就擒的时候。 卫子野没有闭上眼睛去品味那柔软的美妙滋味，因为祝伶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 几乎要穿过她的脸颊了。 “你脸红了。” 这他妈不是废话吗？ 祝伶以为他只是恶趣味上来了，解除了警惕模式，整个脊梁都舒展开来, 软了下去。 “像小兔子的眼睛。”卫子野继续说道。 诱惑沙哑的声音落在了香槟色上。 是撕裂的声音。 他白色的t恤, 成了一块破烂的步。 卫子野起身, 跪在床上, 大腿的线条紧致而流畅。 如果说她的眼睛像一只兔子。 那他，估计就是那黄鼠狼吧。 狐狸太媚了。 他比狐狸，多了一分狡猾，多了三分无赖。 “卫子野。”祝伶的眼神晶莹得像是清晨的天鹅湖面，带着一份央求，“如果你真的要……能不能不要发出声音……” 卫子野微微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祝伶会有这样奇怪的要求。 可能从小的时候开始，她接受了常人所不能接受的背叛。曾经她被关在黑暗的房间里，男女之间的声音成为了她心中的噩梦，那是她家庭出现的第一道裂痕。 裂痕越来越大，最后撕裂，破碎，爆炸。 “傻祝伶。”卫子野突然露出一丝笑。 他扯动嘴角，似乎是在安抚祝伶。 祝伶的双眼已经红了起来，里面有液体在打转。她用牙齿扯着嘴唇，原本丰盈的唇上扯出了折痕。 她看上去，越来越像一只小白兔了啊。 “你怎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卫子野调侃道。 “我没有。”祝伶摇摇头，只是那摇头地动作太过于僵硬。 “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卫子野话锋一转。 卫子野表情严肃，尽管他连上衣都撕掉了。 “你这样躺着，好像我要解刨你了一样。”卫子野说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在这个问题上，祝伶肯定是不假思索。 “我也喜欢你，所以想融入你。” “卫子野。”祝伶突然笑了一声，“你这话好像一个骗小孩的流氓。” “我一直都是流氓。” “看出来了。” “作为一个尽职的流氓，我得干些符合身份的事情。” “……” 原本僵硬紧绷的气氛缓解了几分。 她看着卫子野。 卫子野也看着她。 床上，有一处眼神对视。 祝伶坐了起来。 她跪坐着，裙角被压出，身材被勾勒得更迷人。 “对不起。”祝伶突然说道。 对不起，我竟然把你想成了那样的男人。 我明明知道，你是那么的不一样，是那么干净炙热的男人。 不用解释，卫子野听懂了祝伶的意思。可他没有说话，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挑起纤细的吊带。 火，从今夜燃起。 月光映着窗帘下的剪影。 是一个影子，还是两个影子。 揉在了一起，貌似弄清楚已经没了意义。 香槟倒在牛奶里，是粉红色的泡沫。洪水突然决堤，喷射入江。 平整的床单，像是小姑娘变成了老太婆，布满了皱纹。 苍鹰从两座山之间冲出，翱翔在黄昏，落在了被夕阳映的通红的山峰上。 此时花洒被打开，热气氤氲。浴室的玻璃墙上，雾气爬了上来。 依稀可以看到，挺拔健壮的背，和如水蛇一般的腰。 水滴落在瓷砖上，有细细密密的阵脚。 清晨，祝伶醒过来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消失了。 她感觉全身酸痛，阳光刺眼。 昨晚的时间仿佛是发生在另外一个时空里，与她毫无关系那般。 她把手伸进被子里，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什么都没有…… 苍天。 她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果然还是发生了。 问题来了，那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难不成畏罪潜逃了？ 祝伶翻个身，准备拿起手机来看看这个犯罪的家伙，有没有给她留下什么信息。 有一条—— 去乐队。 三个字。 一点都没有犯过罪后应该有的心虚。 祝伶刚想要生气，就看到了宋思给她发的消息。 是一条语音。 祝伶点开。 “祝伶，这个本子我接了。我已经跟我经纪人说了，我□□被经纪人臭骂了一顿，她差点要去给我找个萨满给我招招魂。不过，我经纪人最后还是答应了，没办法，中大奖的前提就是要去相信一件概率低的事情。” “我经纪人还说什么，本来以为带的是个想火的，没想到还是个有点追求的东西。我经纪人已经去和导演组商量了。” “你别感谢我啊，给我送果篮什么都别了！我是为了自己接的！既然我进了组，你到时候给我好好搞后期，火不起来杀你脑袋！” 笑意爬上祝伶的眼角。 她起身。 清晨的光照在她奶白色的胴体上。 镜子里的自己，貌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沈青刚刚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有听到。祝伶赶紧拨过去。 “喂。” “祝伶！”沈青还是一样有活力。 “……” “你是真他妈的有本事！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找了个女主角还他妈是宋思！这剧组的道路突然就光明多了！”沈青说话特别地激动，“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有天大的本事！实在是太厉害了！” “小事情。” 祝伶把电话打开外放，她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烟灰色的衬衫，套在身上。 衬衫下，是笔直的双腿。 昨晚的事情已经变得很模糊，零零散散，断断续续，却又慢慢浮现出来。 笔直的腿上似乎有了重影，叠上了卫子野的一双手。 “对了，《七宫令》的宣传已经开始了，你会出席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到时候在我们这里的宣传发布会，你也会出席哦。” “这么快。”祝伶感叹道。 时间过得真快。 她似乎，跟卫子野也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你以为还要等到8012年？感觉自己的姑娘就要出嫁了实在是太感慨了，配音界的界花不知道要让多少艺人黯然失色哟……到时候大家肯定会感叹，神仙哥哥卫子野的女朋友，才是神仙本仙。” 祝伶笑了一声。 “5500乐队现在真的好火啊。祝伶你还得奖干什么，回家做全职太太算了。” 沈青的这句话。 祝伶很快就想到了沈鸥。 “的确挺火热，我也该更努力。”祝伶平静地说道。 “你有这个心态也是很好的。”沈青继续说，“不过我听人说，乐队其他人的身价，都没有卫子野那么高。卫子野出席的商业活动，还不到其他三人出席的活动数目总和的零头。还是你男朋友更有商业头脑……放长线钓大鱼。” “不。”祝伶打断了沈青。 “不是商业头脑。” 沈青感觉祝伶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不爱钱。”祝伶继续说道。 他爱音乐。 他不去，不是为了堆起身价，只是为了不要迷失。 所有人只看到这个乐队的火热，可那华丽的一面下，已经出现了很多裂痕。 沈青没有说话。 祝伶不想这样，可她忍不住要为卫子野辩解。 不管触怒谁，她都要辩解。 这个世界上很容易出现一个季风，但很难出现一个卫子野。 他有他的王国。 他的人生里，没有“不情不愿”这个词语。 祝伶准备挂掉电话了。 突然，沈青“啊”了一声。 “怎么了？”祝伶问道。 “祝伶……我刚刚在微博上看到——” “说重点。” …… “5500乐队成员刘益奇，夜间醉酒被撞，肇事司机已被查出酒驾，刘益奇已紧急就医。” ！ 祝伶大脑一片空白，抓紧了身上的衣服。 “然后呢……” 沈青说出了四个字—— “情况不明。” 第47章 再遇 当祝伶赶到医院的时候，其他乐队的成员都已经到了。 卫子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医院惨白的灯光照在金属的椅子上, 发出凛冽的光, 刺痛着他露出来的那一节脖子。 他低着头，紧锁着眉头, 没看到祝伶过来，手伸进了裤兜里, 似乎在找着什么。 “这是医院——！” 祝伶一个健步冲上来, 将卫子野的烟盒打火机都抢了过来。 卫子野看到手上的东西被抢走, 他的眼神从空空的掌心缓缓抬起，看向祝伶。 他的眸色阴暗。 两个人对视着，无言的对视。 祝伶知道自己的气势绝对不能输。 卫子野看着祝伶，他原本冰冷的眼神一点点软了下来, 一点点冰释。他在祝伶那双眼睛下, 做不出什么凶狠的神情。 他的身体明显地松弛了。 他伸出手，舒展开指关节。 祝伶立刻将手送到他的掌心。 握紧。 他揉搓着祝伶柔软的掌心。 “没事的。”祝伶坐在卫子野的旁边。 她安慰的声音，让整个僵硬的气氛都软化了下来。 秦回在走道上转来转去, 一副焦灼的模样。 他走到卫子野的旁边，看到祝伶来了, 跟祝伶不走心地打了个招呼。 “真是点子低！” 秦回骂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 “医院别抽。”是卫子野制止的声音。 卫子野的威严自然不必说，秦回愤愤地把烟放回到了口袋里。 “野哥, 这他妈算是什么事儿啊！从我们发专辑到现在, 我们这个乐队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们四个人都他妈站在医院里面了！” “好事多磨。”卫子野淡淡地回道。“操——” “秦回, 野哥说得对。骂也不是个事情。”李牧打断了秦回。 秦回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看到卫子野那个沉得吓人的眼神，想要说的话就都憋了回去。 祝伶看向卫子野。 他原本那双惺忪的桃花眼，此时眼周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那双眼睛突然比医院压抑的气氛还要压抑。 沉，似乎沉到沟壑的最低端。 “我们错了吗？” 突然，卫子野问道。 他的话说得并不清晰，没有直接指出来他要说的，可此时周围的三个人，都明白卫子野在说的是什么—— 来到光芒万丈的舞台，收到比曾经多成千上万倍的审视—— 这个方向，错了吗？ 这个掌舵的人，错了吗？ 祝伶也才意识到，卫子野穿得比所有人都要少，一件单薄的长袖，背后有汗渍。 他现在的压力，应该比所有人都要大。 如果出了事情，最自责的也是他。 “没有。” 祝伶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的眼神，坚定得像定海神针。 “错个屁啊！” “野哥你这个问题太愚蠢了！” “对！” 卫子野的眼神温和了下拉。 在这相信他的声音中。 祝伶握住卫子野的手。 秦回和李牧见此场景很识趣地回避了。 此时月色莹莹，照在洁白的医院瓷砖山，有一种特殊而轻盈的光彩，像是古时候映着烛光的窗户纸那般。 “如果出了事情，你会比任何人都自责。”祝伶说道。 卫子野看向窗外，反握住祝伶的手。 “刘益奇的事情，我的确有责任。” “不。”祝伶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觉得什么事情你都有责任。” 卫子野没有说话。 “你不觉得这个很累吗？”祝伶问道。 卫子野看着 窗外，仿佛月光如一汪清泉，洗刷掉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缓缓转过头，两个人的视线交融在了一起。 “人生本就是负重前行。”他说道。 - 刘益奇最后被检测出并无大碍，只有一些擦伤，没有伤到筋骨。但酒实在喝得太猛，导致有一些酒精中毒的症状需要继续留院。 祝伶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于是和沈青聊了一些关于《七宫令》发布会的事情。 下午，医院的前门已经被一辆辆轿车堵得水泄不通，她绕远路往侧门那边走。 住院部楼下，是一片树林。 树叶浓密，枝丫庞杂。 她准备上楼，却看到灌木丛那边，有一个娇小的女孩身影。 祝伶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熟悉，这个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 “沈鸥！” 前面的身影似乎想要躲开，猛地颤抖了一下，最后却还是定住了，转过身来—— 她的头发染黑了剪短了，妆也淡了好多。 可那张脸，仍是那张只属于沈鸥的脸。 “沈鸥，哪里逃！” “噗嗤。”沈鸥咧开嘴角，笑得甜美，“祝伶姐，你现在怎么跟宋思一个德行了。” “没办法，她感染能力太强。”玩笑归玩笑，祝伶认真地说道，“我猜到你会来。” “没办法。”沈鸥又笑了笑，只是这次的笑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我们5500现在可是火遍半边天，我能不知道这些消息吗？” “我特别害怕你一心狠，就不过来了。”祝伶说道。 “我也想心狠，可是——哎你懂的。”沈鸥眨眨眼，“到了这里，我也不准备上去了。本来准备走了，没想到遇见了祝伶姐你。” 沈鸥带着浅浅的笑，在阳光下，她的笑容轻挂在嘴角，似乎比以前要恬静了。她拨弄柔软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勾在肩膀上的包链。她准备似乎不打算叙旧，想要直接离开了。 “你真的不去看他一下吗？”祝伶将沈鸥的道路挡住，“难道你大老远过来这样就甘心了吗？” “不用了。”沈鸥摇摇头。 “他的病情也不想知道吗？” “祝伶姐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呀。” 祝伶摇摇头，她难得强硬了一回：“自己去看。” “真遗憾。”沈鸥没有生气，仍然存着笑意，“马上新闻也会说的，我不急着知道。” “沈鸥……” 如果沈鸥此时哭，此时大吼大叫，此时甩开她急着离开——祝伶不会这么难过。 而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面前。 祝伶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变得很难受很难难受。 就好像身边的每个人都已经变了模样。 “祝伶姐。”沈鸥拉住祝伶的手，“我现在过得很好，我过来的事情也不要跟任何一个人说，我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 “打扰？”祝伶觉得这个词语很讽刺。 “我现在还配不上刘益奇……” “配不上？”这个词比上个更讽刺。 祝伶反拉住沈鸥的手，将她死死地拽住。 “祝伶——” “就算要走！等我把我想说的说完再走！” “……” 沈鸥看着祝伶，再看了看她用力得青筋凸起的手掌，突然扑哧一笑。 “祝伶姐，你越来越像野哥了。” - 最近发生的事情，祝伶都以一种平淡的口吻讲了一遍。 她本来以为，她讲完这些事情以后，沈鸥就会选择留下来，可是没有，她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时而点头，仿佛这一切都没有触动到她的内心一样。 仿佛，她已经置身局外了。 “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好起来。” 最后，她说的话竟然这么的官方。 沈鸥站起身，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她的步子不快不慢，看着她的背影，祝伶只感觉自己的心坠入了冰窖，被密封得严严实实。 这他妈是怎么了！ 沈鸥的背影逐渐消失。 “这跟你想的，是不是有差距？” 突然，是熟悉的声音。 祝伶猛地转过头，是卫子野靠在一旁的树上，斑驳的阴影洒在他那张精致的脸庞上。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都听到了吗？”祝伶的沮丧在卫子野的面前表现得十分外露。 “嗯。”卫子野走上前，祝伶此时站了起来。 他手一拉，将祝伶揽入怀中，把她的额头护在胸膛之间。 “为什么会这样……”祝伶喃喃，用额头蹭了蹭他紧实的胸膛，顿时有了一种宿命感。 “真傻。”卫子野指间被祝伶柔软的头发填满。 “我知道这个方法看上去很傻，但我觉得沈鸥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至少也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反应才对。”祝伶继续说道，“毕竟这些人都是她的朋友啊。” “一点反应也没有吗？”卫子野反问。 “她一直在微笑，那种特别礼貌的。” 卫子野低下头，将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一个湿润的吻落在她柔软的耳垂上。 一个吻。又不仅仅是一个吻—— “你追上去看看。” 还是一句耳语。 祝伶恍然，抬头凝视卫子野，一秒后，她冲了出去。 此时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祝伶的视线里再次出现了那个娇小的背影。 背影一点一点变大，一点一点清晰，随着一个身形的扭转，沈鸥的脸映入祝伶的眼帘—— 祝伶怔住了。 因为沈鸥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 “祝伶姐……”沈鸥急忙用袖子擦掉眼眶上的泪珠子，却越抹越多，像是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雨，“我……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这样……” “祝伶姐，要他们照顾好刘益奇……” “好。” 祝伶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沈鸥。 刚刚的微笑已经不在了，反而是强烈的颤抖，她肩头已经是一片湿润。 “祝伶姐……我再也不来了……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好。” “但我好想每个人……” “那就来。” “但……” “沈鸥，你做什么都好。” 祝伶的手放在沈鸥瘦弱的肩膀上，轻轻地揉了揉。 她想到刚刚耳边的那句耳语。 祝伶曾以为卫子野铁石心肠，或者不近人情。 可在这些日子里，他的形象逐渐细腻。 卫子野对这群人，有着太深太深的了解。 第48章 上场 坐在化妆室的祝伶正看着手机, 她的妆已经全部完成了, 正在等待工作人员过来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自从刘益奇的意外事件后，爆火所带来的两面性中，令人害怕的一面终是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喝醉是真的， 一段时间荒废音乐忙于捞钱也是真的。 一时间纷扰分沓而至，其他公司的公关终于等到了机会，网友的抱怨和公关的软文一时间都带上了攻击性。每当有5500这串数字的时候，就是网络骂战爆发的时候。 一时间, 乐队就这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还看什么看啊？有本事你也化身成为反黑斗士, 然后抱着你的小手机撕个一天一夜。”宋思此时也已经画好了妆，她拉了个椅子, 坐到祝伶的旁边, 纤细白嫩的手指捻着一块面包, 悬着。 祝伶看了宋思一眼，手指将手机屏幕摁灭。 “诶！你这个人怎么还开始吹胡子瞪眼，蹬鼻子上脸起来了！”宋思提高嗓门，似乎将怒火全部发泄到手上的那块面包上，她愤愤地将一整块面包塞到嘴巴里。 “你还真是没有偶像包袱。”祝伶看着宋思那浮夸的动作, 心情阴转晴。 说实话, 她看到晚上那些黑得完全没有道理的话，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拧起来了一样。看着眼前的宋思，她受到的评价一定比这些还要恶毒得多, 可她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佩服你。”祝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又透过镜子去看宋思。 宋思将面包咽下, 站起身，凑近镜子，整理起唇角的口红：“佩服什么？我的脸还是我的身材？” “佩服你每天像个大傻子。” “……祝伶你是不是想死啊。” “你对网络评论真的不在乎吗？”祝伶刨根问底。 “不在乎啊。”宋思还在整理着唇角的口红。 “……” “我他妈是真的不在乎，权当放屁。” 宋思整个人松了劲，趴在化妆台上，漫不经心地说：“不然我为什么红？” …… 祝伶看着她那种精致的脸上，没有松弛下垂的皮肤，没有凌厉刻薄的眼神。与那些街头拿着明星私生活胡诌的大妈，完全是截然不同的皮相。 “你可真不要脸了。”祝伶打趣道，站起身。 “切。”宋思拍了拍祝伶的肩膀，“等下上台还请祝老师给我这个卑微的女主角留一点风头。” “我尽量。”祝伶笑眯眯。 “……” “果然你和卫子野学坏了。”宋思痛心疾首。 祝伶的手机亮起来，是卫子野的一条消息，言简意赅，说的是等下活动结束了来接她。 工作人员走进来通知宋思先上场，叫祝伶在后台再等一会儿。 宋思走后，祝伶一个人坐在化妆间里面。 窗外，阳光明媚，像是见到沈鸥的那一天。 最后，她本来可以拦住沈鸥的，可她最后还是放沈鸥离开了。 在医院的刘益奇变得比以前要沉默，总是叫卫子野和她，想要问什么，最后却又叉开话题，似乎是想要知道些什么，然后又开不了口。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祝伶没和卫子野商量这个事情，却都默契地隐瞒了。 很快就出院了，整个乐队停止了活动，所有人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一起蹲在工作室里面，讨论歌曲，嬉笑怒骂。 整个乐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仿佛重塑起来了。 听到祝伶准备通过《七宫令》的机会，首次露脸，乐队众人都表示很期待。 “祝老师，到您了，这边走。”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过来了，对着祝伶一副和善的态度，敬业地帮忙领路，还不忘说道，“真的没想到祝老师长得这么好看，等下的现场效果肯定要炸掉了。” 祝伶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今天穿得是一条烟粉色的丝绸质地吊带裙，一双猫跟鞋，衬得她肌肤雪白，头发慵懒地盘起来，几缕碎发温柔地蜷着，是轻盈微妙的弧度。 此时，现场已经想起来了一段剪辑下来的片段。 是女主角最后当上了皇贵妃，成为后宫当中权势最盛的女人，面对曾经背叛她，对她下毒手的嫔妃，一段盛气凌人的对话。 “本宫没什么慈悲，懂的就是睚眦必报。” 冷冽的音调，像是泛着白光的剑锋。 阴狠，冷库，极具威严。 “大家对这个声音已经很了解了吧!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祝伶老师的名号，今天，终于可以见到祝老师的真容了！” 视频结束，换成了主持人的声音。 话音刚落，底下的媒体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祝伶！还是祝伶本人！ 本来就是一场平平无奇的电视剧宣传流程，没想到！竟然玩得这么大…… 就在这个时候，祝伶走上了台。 她踩着高跟鞋，步伐轻盈，背影摇曳。 底下的媒体都看呆了——这是祝伶？确定不是演员。 宋思已经不着痕迹地空出了一个位置给祝伶，祝伶从容地站到宋思的旁边，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 她将话筒举起来，豆沙粉的唇勾出温柔的弧度，眼睛里有莹莹的光。 “大家好，我是祝伶。” 她用的是原声，没有配音里面的那种华丽，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很随意，不过分甜腻，像是晚上的湖风。 “你的出场效果，果然炸啊。”宋思小声地在祝伶的耳边说道。 祝伶极小幅度地挑眉以示回应宋思。 底下的人都没想到，圈里一直技术过硬的“祝老师”，后妈专业户，是一个这样年轻的女孩子。 现在所有的镜头都朝着祝伶架了过来。 “很遗憾，本来邀请了祝老师和季风老师两位一起到场，可季老师因事缺席。”主持人说道，开始将话题往祝伶身上揽，“祝老师这次挑梁女主角的配音任务，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女主角说的吗？” “嗯……”祝伶思索了一下，就连蹙眉的样子都跟画似的。 “女主角嘛，长得好看。” “哇，祝老师你这么给我面子吗！”宋思立刻接话，就算是站在正式场合上，宋思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随心所欲的模样。 场上的气氛一直很活跃，宋思和祝伶表现出了极好的关系，让祝伶这个第一次上场的新手也没有那么尴尬。 活动结束了，祝伶事先已经说好了拒绝采访的环节。 她还不想曝光得那么彻底。 搞得像她和季风一样急功近利，恨不得比明星的曝光率还高似的。 今天季风没有到场，祝伶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最近有一个大制作电影正在找配音，配音方面的负责人邀请了很多配音演员吃饭，季风大概就是奔去那里了。 换下衣服，她朝着门外走。 面前，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朝着她走了过来。那挺拔的身形，微微外八地步伐，是那么熟悉的模样。 祝伶抬起手臂，舒展开手指。卫子野向她迈进，将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两个人十指相扣，皮肤的纹路都似乎嵌在了一起。 “你来得很早。”祝伶微微笑。 卫子野点点头，脸上没有挂上情绪，薄唇颤了颤：“上台什么感觉？” “你觉得呢？”祝伶没有直说，而是反问。 “没当过神秘人物，哪里晓得。”卫子野拉着祝伶的手，往外走。 “喔，我也没当过当红辣子鸡。”祝伶反过来调侃。 卫子野没说话，拉着祝伶钻进车里，两个人坐在车后座上面，开车的是乐队后来聘用的专职司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卫子野将头搁在祝伶的肩膀上。 她瘦弱的肩膀，丝滑的肌肤像是手工的绸缎。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祝伶轻声道。 “以前以为很可怕，会很混乱，但真正上了台，和台下也没有很大的差距。” “经历后，总比经历前现象的不一样。” 祝伶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卫子野的吻将嘴巴堵上了。 他的吻像是掠夺，长驱直入，翻江倒海，可抽离的时候又极致温柔。 温柔地吸吮，粗暴地啃咬。 他就在这样截然不同的角色中切换。 祝伶的大脑开始缺氧，可卫子野的吻似乎比平时还要绵长，还要持久。 她用牙齿咬了咬卫子野的下嘴唇，作为一种无声的抗议。 “我还没回答完你的问题呢……”祝伶嘀咕抱怨着。 卫子野将唇从祝伶的嘴唇上挪开，他微微眯着眼，又光从那上挑的缝隙中泄露出来。 “我可没耐心听你的完美答卷。”卫子野的尾音慵懒，带着一丝沙哑，在心头最柔软的那个部分摩挲着。 “回答得那么客观——”他继续说道。 “还是亲你更实在。” 第49章 道来 太阳西下, 华丽的晚霞从远山中喷涌而出, 飞溅在杂乱的白床单上。祝伶睁开眼睛, 靠在卫子野的身上, 她浑身酸痛, 喘息的节奏都变得紊乱。 “你有病。”祝伶瞪了卫子野一眼。 卫子野此时刚刚发泄完，整个人似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用手指挑了挑祝伶的碎发，依着祝伶：“是有病。” “大白天你发什么疯。”祝伶俯下身来想要去拿床头的手机, 她的手还没够到手机, 卫子野就已经把她的手机放在了她的手上。 “现在不是白天了。”他转过头，看向窗外。 橙红色的晚霞，落在他那种轮廓分明的脸上。 像是被泼了一脸胡萝卜浓汤。 祝伶裹着被单跪在柔软的床上, 透光窗帘看着那华美的晚霞。 霞光照在她曼妙的胴体上，奶白色的肌肤通透得像是半透明的质地。 突然，卫子野将头靠在她的腿上。一个翻身, 将祝伶再次压倒在了柔软的床上，陷进杂乱的被单里。 “你在干什么？”祝伶瞪了卫子野一眼。 “没干什么。”卫子野那双桃花眼里浮上了一丝狡黠。 “看你图谋不轨。”祝伶护住自己。 卫子野轻笑了一声, 笑声还未散去, 他压住祝伶的肩膀，加重力道，嘴唇凑近她的脸，微暖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 “祝伶,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是只乖顺的家猫。” “现在……有了点野性。” 他的声音太有质感, 弄得祝伶两颊热了起来。 “你这样, 更带劲。” 说完，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鼻尖。 晚霞，照在交缠的身体上，恢弘的气势也变得暧昧旖旎。 两个人洗完澡，换上了衣服，祝伶靠在床头，看着工作的稿件，卫子野已经穿搭整齐，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你现在出去干什么？”祝伶问道。 “乐队。”卫子野言语简洁。 “乐队出什么事情了吗？”祝伶问道。 “就是寻常事。”卫子野说道，“《七宫令》的片尾曲，已经收尾了。” 祝伶点点头，再次拿起稿件。 一提到乐队，她就有点看不进去了。 不知不觉，乐队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她自己的事情。 祝伶放下稿件，跟着卫子野来到门口。 他低下头，拿出那双aj1黑红脚趾，黑色与红色交织，想起了第一次遇见的场景。 那个挺拔，气焰极盛的身影。 “在发什么呆？”卫子野抬起头，语气淡淡。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祝伶将碎发拨到脑后，莞尔一笑。 “可我想到了。”卫子野又低下头，看着鞋面。 那天，ktv的那个晚上，他无意间听到了祝伶的声音。 像月光那样，像梦里的声音。 “嗯？”祝伶等待卫子野的解释。 “因为我爱上了你。”卫子野说道。 所以我会，拼尽全力，让我们拥有未来。 因为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他只说了前半句，可祝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相对而笑。 “路上注意安全。” 脉脉深情，终究要化成柴米油盐酱醋茶。 - 没事做，祝伶被沈青邀请出去吃饭。 到了吃饭的地方，她才发现并不是沈青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大桌子。 沈青应该提前说了祝伶要来这件事，所有人看到祝伶，也没有太惊讶的表情，只是友善地朝着她笑了笑。 既然大家都认得出她来，大概今天她出席的事情已经上热搜了吧。 “祝老师真人也这么好看啊！”有人打破了沉默。 “哎呀，祝老师的美貌已经在热搜上挂了快一天了。” 果然如此。 祝伶笑了笑。 眼神一歪，她看到了一个不想看见的人—— 季风。 他穿着素色的衬衫，带着眼镜，手肘撑在桌子上，明目张胆地将眼神投向祝伶的方向。 自从那天，卫子野的气势将他碾压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反正，她也不在乎季风的感受，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别废话了，快点点菜，人都要饿瘦了！”沈青抱怨道。 “行行行，沈老板饿就沈老板点菜。” “我点菜岂不是要买单了？” “我买单。”是季风的声音。 “季帅就是出手阔绰！” 简单的一个买单，他就能收买一波人心。 饭局上，祝伶能够感受到季风的眼神一直锁在她的身上，那种感觉让祝伶感觉很不舒服。她抬起眼，给季风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可他却拒绝接受这种警告的信号，仍旧我行我素。 实在是受不了。 “里面信号不好，我到外面打个电话。”祝伶站起身来，莞尔一笑。 她走出饭店，双手环绕于胸前。 不到五分钟，季风就出来了。 在这一点上，两个人还是蛮有默契的。 “好久不见。”季风开口，他带着标准的笑容，无懈可击。“没有很久。”祝伶不吃他那套。 晚风习习，吹着他衬衫的衣领。 “最后，还是露脸了。”季风转身，两只手揣在兜里，嘴角谦虚的笑中带上了一抹嘲讽，“你觉得你现在还和以前一样高高在上吗？” “我从来就不高高在上。”祝伶耸耸肩。 华灯初上，夜晚城市的纸醉金迷最容易让人迷失。 “我拒绝你，只是不想跟你炒作。”祝伶向着季风走近一步，“跟你炒作实在是没有意思，我帮助剧组宣传是我这个工作衍生出来的责任，而与你在娱乐性的节目里营造cp感，实在不是我这个配音演员有的功能。” “祝伶，你这话说得很硬气。”季风笑了一声，“你现在能这么硬气，还不是因为你找到了一个更坚实的靠山。”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能力。”他抬了抬眼镜。 “我和卫子野认识的时候，比你认识他早得多。”祝伶礼貌地笑了笑，“那第一张专辑，都还没出现的时候，就认识了。” “你这么厉害，应该把这个实力用来投资。”季风说道。 “你觉得你还能坚持多久呢。”季风没有给祝伶回应的机会，“现在 5500的负面消息层出不穷，大火必然大跌，到时候，你不怕把自己也陪葬进去了吗？” 怕吗？ 祝伶的眼神像是风中绝不熄灭的烛光。 “我不怕啊。” 季风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 跟疯了一样。 祝伶没有继续理他，回到了饭店里。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车回家，车上的广播频道是音乐类的。 浮光掠过。 沈青一个微信发过来—— [祝伶！微博！微博！微博啊！] 祝伶打开微博，热搜第一名赫然是她和卫子野的名字。 她点开，话题下第一条是卫子野的微博。 一条转发。 转发的是一个狗仔的微博，视频的内容是今天早上，他们牵着手从广播厅里面走出来上车的画面。上面配着的文字是——原来卫子野的女朋友竟然是祝伶？圈子跨得有点大，难不成是被对方的声音吸引的吗？ 卫子野大方转发。 底下的评论已经逼近十万。 卫子野的转发只配上了两个字—— “瞧瞧。” 瞧瞧我女朋友有多美：） 此时，广播上的歌突然变换，是《遇到》。 恶作剧之吻的主题曲，曾经感动了多少的少女。 此时，娓娓道来。 此时，手机的屏幕上，仿佛有了温热。 我们绕了这么大一圈才遇到， 我比谁都更懂你的重要， 这么久了我就决定了， 决定了你的手我握了不会放掉。 第50章 回应 很服气的公布方式，祝伶成了全网嫉妒对象。 她已经把微博的通知系统关掉了, 不然她的手机就要濒临报废了。 包括她的微信也已经被刷爆了, 沈青彭小莫的嘲讽, 同事们的羡慕, 最鲜明的还是宋思发给她的那一条—— “你这个心机的女人, 要我野哥主动公布：）” 她永远和别人的关注点不一样。 这么大的新闻，可沈鸥的微信却始终没有一点反应。她的朋友圈删得很干净, 以前所有的秀恩爱似乎都是梦里的内容, 没有真实存在过一样。 晚上，祝伶赶到了一家烤肉店, 这个时候，5500乐队的四个人都已经到齐了。 卫子野很自然地拉开旁边的凳子, 两个人相视一笑, 祝伶坐在了卫子野的旁边。 “啧啧啧，野哥和嫂子现在给我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李牧开玩笑道，“想当年，我偶遇嫂子然后搜拍了一张，被野哥抢走了, 还把我手机里的记录删了个干净。” 祝伶闻言笑了一声。 哦, 她想起来了，卫子野的手机桌面是她一张在便利店排队的照片。 她曾经问过卫子野，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她怎么记不得了。 而卫子野却保持沉默, 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 搞了半天, 是通过非正规途径获得的。 “呵。”卫子野笑了一声，一副欠揍的样子，“总归属于我，早点宣布主权而已。” “野哥牛逼！”秦回打开一罐啤酒。 几个人说说笑笑，就像是最初那样。祝伶撑着脑袋听着秦回胡吹乱侃，卫子野冷不丁嘲讽一波，李牧打着圆场。祝伶想起了那场告别演唱会上，沈鸥抱着一大箱荧光棒，莹莹的光照在她的笑颜上，那么美好。 刘益奇异常沉默，他看着手机，偶尔笑笑。 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 感情从来不是洪水不会一夜间决堤，都是日积月累，一条条裂痕积攒起来，最终破碎。 “你在傻笑什么？”突然，卫子野问道。 他的眼神微微朝着她扭过来，淡淡的，又很宠溺。 “我觉得真好。”祝伶扬起一个微笑。 “什么好了？”秦回接腔，“中彩票了吗？” 祝伶摇摇头：“你们能变成现在这样，真好啊。” 话音落，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 低下头，每个人眼前肯定都是最初的画面，为了音乐奋力拼搏的日子。 “嫂子，如果以后野哥变成穷光蛋了，你还愿意下嫁吗？” “愿意啊。”祝伶脱口而出，说出口又觉得奇怪，“怎么突然问这个……”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可能要没经济来源咯。”李牧的语气十分轻松。 祝伶疑惑地看向卫子野。 卫子野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杯子又落在了桌子上，他歪头，将祝伶疑惑的眼神接住，语气和平时一样：“商业活动都推了，准备下一张专辑了。” “什么！”祝伶瞪大眼睛。 “全推了……？” “嗯。” “一个也没有了？” “嗯。” 呲—— 一片肥牛铺在锅里，油开始在高温下翻腾爆炸。 红色的生肉瞬间萎缩，褪去粉嫩的颜色变得灰暗，被筷子架起，丢在鲜红色的烤肉酱里，翻滚一圈，落在舌尖，吞入腹中。 大家吃得默契，每个人的心中都莫名其妙地开心。 “这样，鸥鸥就会回来了。”许久没说话的刘益奇说道。 气氛染上一丝伤感。 “你这个欠揍的小子，到时候沈鸥回来了，你得跪下，跪一个小时起步！跪少了我们替沈鸥把你揍得东南西北分不清！” 伤感被掩盖。 祝伶看向卫子野。 这个家伙，还是一张出殡脸，面无表情地把烤肉夹到祝伶的盘子里面。 在烤肉与啤酒麦芽的香气交融在一起，祝伶悄悄朝着卫子野挪进。她仰起头，碎发落在卫子野的耳廓上。她的唇很近，带着啤酒的味道。 “别憋着了，知道你开心。” 卫子野转过头，两个人的眼神碰上。 他看到，祝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狡黠， 就像是玉匣子上，突然闪过的灵光。 他的吻，轻柔的落下。 唇贴在一起，是柔软与柔软的相互摩擦。 其他人都看见了，却又装作没看见。 祝伶垂下眼，眼睑下晕开了一片粉嫩的红色。 卫子野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你叫我别憋着。那我就发泄在你身上了。 甜甜的空气。 晴朗的气氛。 现实的气氛如此美好，可晚上的舆论却仍旧在发酵。随着刘益奇的事情发酵，最后到整个乐团被黑，然后脑残粉又到处招黑，网上毁誉参半，议论热度高居不下。 随着恋情的被公开，在一片祝福和羡慕之中，也有一些人偏就要唱反调，说一些酸不溜秋的话。 什么能不能别炒作了。 什么请你们安心唱歌。 诸如此类，层出不穷。 祝伶去《风语》的现场看宋思，宋思正在看剧本，看到祝伶过来了，本来没准备打招呼，但看到祝伶一直在玩手机，又忍不住上去调侃。 “怎么样，气不气，是不是想要把这些人的嘴堵上？”宋思调侃道。 “无所谓。”祝伶说道。 “你这个人哦。”宋思点了点祝伶的鼻尖，“不坦诚，好没意思啊。” 祝伶耸耸肩，不置可否。 “怎么不说话了？”宋思凑近祝伶。 “你和秦回的事情都没处理好，怎么到我这里就像是开了上帝视角？”祝伶鲜少这样赤裸裸地反击宋思。 宋思实在没想到，祝伶竟然这么有种了，跟她最开始见到那个温温和和的祝伶越来越不像了。 “我和秦回？” “对。”祝伶逐渐在对话中占领了主动地位。 宋思少有的思考了一下，她的笑容敛了不少，眼睛看着剧本，摇了摇头：“不靠谱。” “秦回挺靠谱吧我觉得——” “祝伶。”宋思打断了祝伶的话，“我的意思是，我不靠谱，不是他。” 祝伶没有再继续逼问下去。 结束了工作，祝伶和宋思一起走的，两个人正好顺路。 祝伶坐进宋思黑漆漆的保姆车里，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各自看着各自的手机，倒也没有很尴尬的感觉。 “最近，卫子野最近被黑得挺惨啊？”宋思突然冒出一句话。 “……你才意识到。” “有点我的风韵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宋思说话的风格依旧保持，“怎么你倒是一点负面评价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和我们一伙的。” 祝伶真诚地给了宋思一个饱满的白眼。 过了一会儿，车到达了目的地，宋思戴上墨镜，两个人从车上下来。 就在下车的那一刻，突然，整个环境变得嘈杂。 像是将肥厚的肉丢进油锅里那般。 黑压压。 然后排山倒海地倾泻过来。 全是媒体。 “您好宋小姐，请问您与圈内某s姓小鲜肉是否曾经有过一段地下恋情？” “您好宋小姐，请问您是否确定参演《青春时代》这部大ip剧？” “您好……” 全都是为宋思而来的。 还没等宋思说话，眼尖的媒体已经看到了宋思旁边的祝伶。祝伶最近在网上的风头也不小，是个人都认得出来。 有长枪短炮开始瞄准祝伶。 “祝小姐，请问你对你男友的乐队最近被贴上‘捞钱’的标签，有什么想说的吗？” 祝伶愣了一下。 终于，这个辛辣的问题铺开在了她的面前。 该说什么。 她曾经在脑袋里幻想了一遍又一遍。 此时，耳旁嘈杂。 叽叽喳喳，她只听得到这一个问题。 “捞钱的人，写不出那样的音乐。” 她的声音异常坚定。 “5500乐队是最好的，卫子野是最好的。” 嘴角轻盈，向上扬起。 心里有底。 “总有一天，每个人都会明白的。” 第51章 求婚 最近的微博特别安稳, 风平浪静得可怕。 5500乐队仿佛消失在了公众视野外, 没有任何活动,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热搜体质的宋思竟然也连续好多天没有出现在热搜里, 微博也一条没发。 日子像是阳光下的猫，懒洋洋地迈开脚步。 明亮而悄悄地流逝。 说到最近唯一有些意思的事情, 就是《七宫令》终于播出了。几集播出, 精良的制作和缜密的剧情, 立刻热度口碑双丰收。作为大女主戏，宋思的演技意外地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 而祝伶的配音, 也再一次证明了她的实力。 《风语》进入了配音环节。 祝伶从录音室里走出来, 沈青刚好提着咖啡走过来，递给祝伶一杯：“你这个作品，我感觉你真的要拿奖了。” “怎么说？”祝伶接过咖啡。 “你以前产出一部戏的时间可比这快得多。” “因为这部戏很难。” 两个人走上电梯, 进入了只有两个人的封闭空间。 “最近你男朋友那个乐队怎么没了声音，网上都传说什么火得快也凉得快，赚到了一波钱就直接跑路免得越来越糊什么的……” 祝伶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抬起头：“你信吗？” “信个屁。”沈青用力地摇了摇头, “这种鬼话，都是为了博取点击量吧, 祝伶的男人绝不认输。” 祝伶笑了一声。 “话说你上次在媒体面前那么说话，简直是太帅了, 我以为你会很好声好气, 笑得春风拂面然后说——”沈青模仿起来, 扬起嘴角，笑得别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好啊，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是这样吗？”祝伶嘴角抽搐。 看着祝伶的样子，沈青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电梯到了一楼，随着电梯门地打开，沈青立刻收起了笑容，挺直背板着脸，一副“业务能力极强”的经纪人模样。 一刻不表演，都感觉失去了灵魂。 “德性……”祝伶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把眼珠子接着，别掉了。” 从祝伶的头顶，传来低沉熟悉的男声，里面混杂着一丝笑意。 祝伶抬起头，黑色的鸭舌帽下，是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面蕴着笑意闪着光。 卫子野一身黑，两只手揣兜，很低调的样子。 沈青看到卫子野，朝着他礼貌地点头示意，小声说道：“好了好了，我这个老女人立刻撤退。”沈青拿着车钥匙就直接回避了即将开始的感情场。 只剩下两个人，祝伶眼里的笑意也一点点蔓延开来。 她嘴角轻轻扬起，粉嫩的唇像是春雨润过的樱花瓣。 纤细白皙的手指，像是泥鳅般钻进卫子野的手里。 被紧紧地握住。 “这么主动？”卫子野用手指挑了挑祝伶的手指。 祝伶脸一红，下意识地将手抽出来，却已经被紧紧地锁住。 “你看你多主动。”卫子野举起她的手，凑近祝伶的脸。 不要脸啊。 明明是他自己不让她把手抽出来。 “卫子野……”祝伶无奈地笑了笑，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没法子对付的熊孩子。 祝伶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一个吻就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又被果汁的清甜盖住，那种苦涩的味道被中和得很美好。 “你抽烟了？”祝伶舔了舔嘴唇，问道。 “嗯。”卫子野点点头，“最近乐队，压力很大，毕竟是创作期。” “是吗……”祝伶突然想起来以前，“你以前不还可以在网吧一边打游戏一边写歌吗？最近没什么灵感吗？” 卫子野摇摇头。 “胜负心比以前重了。”祝伶握紧卫子野的手。 她明白，这种感觉。 乐队现在陷入的情况，只能靠实力说话，靠作品有力地回击。 压力大，也很正常。 两个人朝着地下停车库走，祝伶问道：“你不是说在地下车库等我吗？怎么突然上来了？” “刚刚看到一个东西，就上来了。”卫子野摸了摸鼻尖。 “什么事情？”祝伶问道。 “季风——” “季风？” “嗯，那个戴眼镜的孙子。” “你认识他？”祝伶疑惑，“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刚刚才清楚的。” 卫子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递到祝伶面前。 祝伶定睛去看上面的字—— 她的嘴巴张开了。 季风被抓了。 紧接着是一大段文字，大概都是跟他的罪行有关。祝伶粗略地扫了一遍，全都是一些专有名词，她看的不是很懂，只知道这个男人，被抓起来了。 那个带着眼镜，一脸商人气质的男人。 祝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时她的心情，和对季风的态度。 可怜，可恨，也可悲。 这个时候，她该说什么呢？ 祝伶把手机还给卫子野。 她仰起头，扬起嘴角，是一个带着温度的微笑：“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曾经想过很多次，当季风的那套理论被打脸，她会怎么样去嘲讽季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落井下石。 可如今真的到了这个时候，祝伶反而不想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祝伶道。 “嗯。”卫子野点了点头，手覆在祝伶的脑袋上，他素来说话没什么高低起伏可言，却又隐隐地带着宠溺，而这次，隐隐地又带上了一些赞扬：“这才是我的祝伶。” 上了车，外面下起了雨。 路上很堵，只好先到练习室那边去。 很巧，练习室一个人也没有。 昏暗的光透过窗户渗透进来，整个屋子通过风，但还仍残留着香烟的味道。 两个人进去，卫子野将门锁上。 “锁上干什么？”祝伶问。 “不想被打扰。”卫子野道。 打开一盏灯，暖调的光线让整个封闭的空间变得暧昧起来，最里面，穿过几把吉他和几条缠绕在地板上的数据线，是一台钢琴。 被白色的布盖着。 卫子野扬起手臂，将布扯掉。 黑色的钢琴，反射出如刀锋一般若锐利的光泽。 卫子野坐下。 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长，像是古时立在悬崖边的侠客那般。 翻开琴盖，他的手指落在光滑的琴键上。 按下第一个键。 直接进入曲子的高潮部分，他的手指在琴键之间飞跃，速度快得出现残影。 祝伶本来想要说什么，可卫子野的曲子一奏响，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他颤抖的睫毛，飞快跳动的手指，扬起的脖子。 这种感觉。 他不是为音乐而生。 是音乐为他而生。 即将进入整首曲子感情最为高涨的部分—— 突然，戛然而止。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琴键上。 卫子野突然站起来将祝伶扯住，一个深刻的吻突然袭来，代替了乐曲的最高、潮。 他长驱直入，将春水搅得一团乱，不带一点温柔，全是侵略感。祝伶睁开眼，看着卫子野一副享受的样子，用牙齿咬了一下卫子野的下唇。 这人，真的是吻之前没有预兆，还吻得这么重。 卫子野吃痛，闷哼一声。 他睁开眼睛，眼睛里有想要得到猎物时的欲望。 他的手绕过祝伶的腰肢，扯住她的衬衫，将衬衫从裙子里扯出来。 “卫子野……这是练习室。”祝伶小声。 “你知道是练习室啊……”卫子野的声音打了一个转儿。 尾音淡淡，像是狐狸的尾巴挠着脸。 “那你还偏要撩拨我……”他的后半句话，更上火。 他的手向下，从薄薄的衬衫里钻进去，摩挲着祝伶脊梁中陷进入部分。 向上，是她的蝴蝶骨。 “祝伶。”卫子野施力，两个人的距离更近。 “嗯？”祝伶被吻得七荤八素。 “我要娶你。” “我也想嫁给你。” 卫子野摇摇头，眼睛清澈：“我说的不是未来。” 祝伶瞪大眼睛——她似乎……似乎明白了卫子野的意思。 “我……”祝伶猝不及防。 “我等不了了。” 声音掷地有声。 祝伶的衬衫的碎片落在了地上。 第52章 干杯 《风语》上映了。 前三天的票房很常规, 文艺片应该有的正常增长幅度。 沈青看着票房直跳脚, 明明是自己精挑细选看中的影片，怎么可能这么不温不火, 难不成她现在业务眼光不行了？ 第四天, 票房突然迸发。 各大网络社交媒体，都被这部电影刷屏了。 “我操！老娘的眼光果然还是毒辣的！”沈青看着第四天的票房, 一巴掌猛地拍在了大腿上，“祝伶你要火了！不不不……你要火上浇油，更火了！” 《风语》这样的题材很少出现在国内的银幕上, 没想到现在国内竟然也能上这种敏感的电影，刚开始少部分人抱着猎奇的心态去看, 发现貌似还不错……宋思那张死人脸貌似还没有死得那么透…… 看到结尾，所有人的反应都是—— 这是什么宝藏电影! 随着票房突然的大爆发，这部没有很多宣传，没有炒话题没有大阵仗的电影，突然成为了今年的黑马。 某个电影大v对《风语》长篇大论一番, 重点竟然放在了祝伶的身上： “这部电影为什么能够给予大众这么大的感染力，除了剧本本身以外，更重要的是能够传递给观众的感情, 宋思在这个电影里确确实实很惊艳, 但令我感到惊艳的是宋思角色的配音演员——祝伶。” “她的声音，才是灵魂。” “摸摸自己的心, 是否被电影最后的近似嘶吼的对话所震撼？这就是祝伶的可怕之处。” 这段话很快被转发起来, 与卫子野关系的公开已经让祝伶最近曝光率变高了许多, 再加上这部电影的爆火，祝伶的微博完全被挤爆了。 有人感叹，果然什么人和神仙最登对——另一个神仙。 季风最后惨淡收场，微博被注销，销声匿迹。 他后来参与的作品，也全部重新配音。 这一切，仿佛都是冥冥间注定的一些事。 祝伶从柜子里，拿出黑色的外套，是最初，卫子野留给她的那件。 她穿好，踩着松软的地毯，手握着栏杆，伸出脑袋向下看，卫子野正将车停在楼下等她。 阳光明媚，落在她的手上。 有东西闪耀着晃眼的光芒。金属的指环，中间嵌着钻。 像是白日的星星。 …… “祝伶我等不了了。” “……” 接下来是干柴烈火，熊熊燃烧。 祝伶的眼睛漆黑，看着卫子野，清澈得像是还未落地的雪花。 卫子野笑了。 “我明白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天回家后，外面下起了暴雨，卫子野套了个外套，开着车一骑绝尘，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漆黑的小盒子。 “现在能立刻买到的就只有这个，婚礼上，我会补偿。” 很草率，可这种草率中透露着太多的热烈。 “我们现在是去机场吗？”祝伶上车，问道。 “嗯。”卫子野点点头，“我会把沈阿姨，接过来和我的父母住在一起。” 祝伶点点头。 卫子野一直清楚，祝伶的敏感点就是家庭，他想要保护好她，就需要保护好她现在唯一的加入。 “冯导给我发消息了。”祝伶说道。 “什么消息？”卫子野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 “祝贺。” “因为《风语》？” “嗯。”祝伶点点头，“除了祝贺，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低头，看着冯导发过来的短信：“《风语》中表现得很惊艳。真没想到，两个有意思的年轻人竟然走到了一起，很意外。” …… 当时在《七宫令》拍摄之初，因为祝伶不愿意应酬，冯导曾说她会站得很高，会推动整个行业的进步。 “你这个女孩有意思。” “曾经，我遇到过一个跟你一样有意思的年轻人。” 原来，他说的是卫子野。 红灯的时候，祝伶将手机递给卫子野，卫子野草草地扫了一眼。 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很平静地说道：“没什么意外的，在一个世界里的人，总会见到面。” 季风那样的世界配不上你。 我配得上你。 “你们的新专辑，是不是马上要上了？”祝伶问道。 “定在这个月里面了。” “哎，每天看你们这几个不正经的人天天板着脸搞曲子，感觉你们这次肯定是要放大招了。”祝伶调侃道。 “还多亏你，我们才能这么顺利。”卫子野道。 这次的专辑的确花费了很大的心力，几次他们四个人因为歌曲上的意见冲突吵起来，男人之间吵架很容易上升到肢体上，祝伶每次都及时出现，温温柔柔地抚平每个人的心情。 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四个大男人就不好意思吵了。 “刘益奇这段时间很辛苦。”卫子野说道，“以前都是我最晚走，现在普遍是他。” 祝伶望向窗外，绿化带掠过，然后又是钢铁森林：“他可能是，很想让沈鸥看见这一切吧。” 鸥鸥…… 想到沈鸥。 这个小姑娘，已经好久没音信了。 车窗外的蓝天，是一水锦缎。 卫子野停好车，祝伶突然钻进他的怀里，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帮你解安全带。”祝伶眸中露出狡黠的神色，按下解开安全带的按钮。 下了车，卫子野把祝伶往怀里一搂，带着温度的唇擦过她柔软的耳垂。 “下次坦白点。”他的声音沙沙的，“想占我便宜直说。” 很长一段时间的高铁，两个人来到了沈晓晨现在所在的城市，也是祝伶学生时代生活的地方。 祝父留下了一座别墅在沈晓晨名下，离市中心比较远，空气清新环境好。 祝伶拉着卫子野，已经走到了她家。 一栋精致的白色小别墅，三层高，阳台上挂着风铃，花架上兰花的叶子还是绿的。 “我去按门铃。”祝伶准备上前。 可她还没迈开步子，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叫住了她。 “欢迎回家。” 温温柔柔，带着南方腔调的女声。 祝伶猛然回过头，卫子野的背后是那个娇小的女人，穿着白色棉麻长裙，长发低低地束着搭在肩头，未施粉黛，皱纹在她的脸上都显得温柔。 祝伶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沈晓晨看到站在一旁的卫子野，立刻明白了情况。 “孩子，也欢迎你回家。” 树叶摇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 祝伶和卫子野没有赶着回去，而是留在这里准备住一晚上。 祝伶洗完澡后坐在床上等卫子野洗完澡，百无聊赖之下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瞟了一眼微博热搜就看到了宋思的名字。 宋思…… 宋思出现在热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不对！ 祝伶定睛一看热门的标题—— #宋思 秦回# 后面还跟着一个爆字儿。 这不得了。 祝伶直接翻出了宋思的微博。 最上面一条，是三个小时前发的—— “小小地公开一下@秦回” ！ 祝伶的手颤抖。 这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一点预兆也没有？宋思竟然也不通知他们一下就闷声办大事了…… 祝伶气急败坏拨打宋思的电话—— “喂——” “祝伶，我的电话差点都被打爆了，但我就接了你一个人的，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子？”宋思一上来就开始无厘头。 “你……” “我什么？” “你和秦回是怎么回事？” “祝伶——”宋思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他妈是不认字吗？” “你们在一起了？” “是啊。” “什么时候？” “有点早……” “有点早？” “你他妈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你要是再瞎插嘴我就把你电话给挂掉。” 祝伶不敢说话了。 时间，要拉回沈鸥走后的那天。 那天，是翻天覆地的一天。宋思以为自己告别少女后的八十年不会再哭鼻子了，却没想到连十年都没到，就破了。 “宋思，认识这么多年，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一点也没有吗？” 她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然后被秦回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这一刻，成为了生命的一个节点，来到这个身不由己的娱乐圈，她久违地感觉到此刻人生攥在了她自己的手里。 嚣张活了那么多年，终究在这个人面前收起了所有锋芒。 “秦回。你想知道吗？”宋思问道。“我……”秦回撇过头，“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 宋思推开了秦回，她仰起头，注视着秦回的眼睛。 “秦回，你这么他妈是个孙子——” “你他妈就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吗？你当你是在做公益还是什么？我今天就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超他妈喜欢你，你要是喜欢我就强势一点来占有我，你要是继续这样软绵绵我真的没办法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很没面子啊！” …… 宋思的故事在这里停了下来，但祝伶已经能够猜到后面的事情了。 “宋思。”祝伶感觉有一种强烈的快乐溢满了胸腔。 “怎么啦？” “回来一起喝酒。” 卫子野从浴室出来，看着自家女朋友对着电话傻笑。 “喝什么酒？”卫子野将祝伶往怀里搂。 祝伶勾过卫子野的脖子。 “宋思和秦回成了。” 话音落地，卫子野的嘴角，也渐渐扬起了一抹笑。 此时，黑夜也是明亮的。 “那是该喝一杯了。” 卫子野道。 第53章 终篇 万丈光赠你 低气压。 祝伶穿着紧身的裙子, 坐在席位上，旁边坐着的是宋思，宋思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 正在玩着不需要联网的小游戏。 这是今年金杯奖颁奖晚会。 金杯奖作为国内电影界最有权威的奖项，每年都会受到极大的关注。 “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祝伶撇过头, 凑到宋思的耳朵旁说道。 宋思瞟了祝伶一眼，一脸淡然：“作为一个得过年度最令人失望女演员奖项的人, 还有什么需要紧张的呢？” “……”祝伶耸了耸肩, 不以为然, “不过今年，你可是一匹黑马。” “黑马？”宋思把这个词说得漫不经心, 眼睛还盯着手机上的小游戏, “黑马算什么？哪能跟你这匹已经被牢牢钉在奖杯上的死马比？” 宋思说得有些夸张，但事实的确如此。今年祝伶三部作品强势出击，收视率口碑双收，巧的是今年配音市场除了祝伶以外，只有季风的风头劲，可这位朋友已经被关进大牢了，这奖等于提前送到了祝伶手上。 “你好像对得奖不是很在意啊。”祝伶问道。 “嗯。”宋思点点头, 关掉手机，她抬起美目, 直视着祝伶, 鲜红的唇颤着, “我有更关心的事情。” 祝伶挑眉。 “演唱会。” 两个人异口同声, 说出同样的三个字，然后相视而笑。 “没想到，有天和你这种白莲花还可以有默契。” “没想到，我跟你这种大脑清奇的人还可以有默契。” 得奖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更重要的是，演唱会。 这场颁奖典礼结束后，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是首场演唱会的日子了，也是新专辑上线的时间。 两个女人坐在一堆紧张兮兮的男女艺人之间，想着和这场颁奖典礼毫无关系的事情。 “你说，沈鸥会来吗？”宋思突然问道。 祝伶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宋思——她没想到宋思会问这个问题，因为她永远都会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因为刚刚说了与她潇洒形象不符的话，宋思的眼神有些躲闪。 “肯定会。”祝伶坚定地回答。 “你为什么知道？” “没为什么。” 因为沈鸥也是50乐队的一份子。 这天，祝伶果不其然，得到了最佳配音的奖。 宋思与最佳女演员失之交臂，却获得年度人气女演员奖。 - 夜幕缀着星粒，像是打碎在路面上的玻璃瓶。 祝伶抱着一整箱的荧光棒。 现场的人这么多，早就不是光靠她和沈鸥就能发完的量了。 可那沉甸甸的感觉，像是回到了最初的那场告别地下演唱会。 “他们在告别过去。” 眼前，是沈鸥那张圆圆的脸。 望向整个体育馆，乌压压地坐满了人，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这就是他们的现在。 突然，有人接过了她怀里的荧光棒。 “你在想沈鸥？”卫子野将荧光棒递给工作人员，将祝伶的手裹在手掌里。昏暗的环境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带着异常锋利的侵入感。 “嗯。”祝伶点点头。 “沈鸥由刘益奇去想，你现在应该想我才对。” 卫子野抬起手捏住祝伶的下巴，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祝伶仰头看向卫子野，他眼睛里载满了笑意，他低着头，那些笑意似乎都掉在了祝伶的眼睛里。 祝伶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卫子野抱住。 “傻不傻。”卫子野的语气无奈又宠溺，双手将祝伶紧紧环住。 “我怎么会遇到你这么好的人。”祝伶感叹道。 “是吗？”卫子野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分温柔，他低头，用额头蹭了蹭祝伶的额头，“这话不该由我来说吗？” 此时，甜得像是小熊□□的蜂蜜。 多么好，遇到彼此。 这一生，值得一百万次碰杯的事情。 四人上台，祝伶和宋思都坐在第一排。 秦回，李牧，刘益奇，卫子野，站成一排，深深地鞠躬。 幕布暗下来，整个现场都陷入了安静之中—— 灯亮起！ 音乐瞬间响起！ 整个现场沸腾。 光亮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有了炙热的温度，是他们的赤子之心。 很少动容的宋思，此时都眼泛泪光。 “宋思。”祝伶拍了拍宋思的肩膀，“我们说好的。” “嗯。”宋思点点头，两个人似乎约定了什么事，“现在开始吧。” 他们的任务是——找到沈鸥。 在金杯奖的颁奖典礼上，两个人几度聊到沈鸥，最后两个人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场演唱会上找到沈鸥。 可这诺大的体育场，一个女生几乎是大海捞针。 一首首歌过去，所有人都完全沉浸在了50乐队创造的世界里。 宋思和祝伶没有停下步伐，在一排又一排之间穿梭。 突然…… 她们看到了。 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那个娇小的女孩，哭得泣不成声。 可爱的女孩，终于再一次见面了。 她改变了好多，妆容不再张扬，那张脸更加惹人怜惜。 那个曾经骂天骂地，天天催命，逼着四个人写歌的女孩终于又要回来了。 “沈鸥，欢迎回来。” 祝伶跑上前，一把抱住了沈鸥。 沈鸥看到祝伶，哭的声音更大了。 “我操，你哭什么啊，没死人啊？”宋思站在一旁白了一眼。 “你懂什么……”沈鸥抽泣着，慢慢恢复平静。 “你们知道这个乐队为什么要叫50吗？” 祝伶和宋思都沉默了，看着沈鸥。 “那是太阳表面的温度。”“那也是他们对梦想对音乐的温度。如今我都看见了，我都看见了……他们的梦想真的都实现了……刘益奇很多次都跟我说，他想要开一场大型的演唱会，底下几千几万人，我每次都笑他吹逼……没想到真的实现了……” 沈鸥的话，让所有人动容。 从荒芜到盛世。 已经走过来了这么多路。 突然，现场安静了下来。 舞台上突然，只剩下了刘益奇一个人。 没有任何配乐。 “现场听得见吗？”他开腔。 台下一片回应。 他笑了一下。 “在这里插播一则寻人启事，前段时间我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今天我不知道她来没来现场，可我一定要说这段话。我怕她自己一个人来，又傻乎乎地自己走了。” “曾经有一段艰难而美好的岁月，是她陪我走过去的，可我后来却把她弄丢了。” 刘益奇的声音哽咽了。 停顿片刻。 “沈鸥，你知道你走后，这一切变得有多混乱吗，我们这个乐队差一点点就散了。如果你真的真的来到了现场，我请你，我请你不要离开，给我一个机会把你抓住。” 整个现场沸腾。 我操！猝不及防地现场表白。 祝伶转头看向沈鸥，沈鸥已经泣不成声。 宋思此时也眼泛泪光。 “沈鸥，你还要做孬种吗？”沉默的祝伶终于抓住了沈鸥的手腕。 祝伶坚定的眼神碰上沈鸥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此时，答案已经清晰了。 她拉着沈鸥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向第一排跑。 祝伶的眼神看向宋思，此时宋思的脸上露出来敬佩的表情——第一次如此真实。 奔跑时，刘益奇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们新的一张专辑的名字叫《寻回》，是我们四个人想要寻回最初的感觉，是我想要！想要寻回最重要的你！” 话音落，祝伶已经冲到了最前排。 “刘益奇！拿回你的沈鸥！”她竭尽全力地喊。 一切失去的都该回来了，这个故事应该有圆满的结局。 话筒咚地一声落地，刘益奇如离弦的箭那般冲过来。 他飞跃过栏杆。 将沈鸥抱在怀里。 整个现场沸腾，所有人疯狂地挥舞着荧光棒。 刘益奇和沈鸥的感情，终究圆满了。 祝伶看向宋思。 “祝伶，没想到你在关键时刻真的挺厉害的。”宋思说道。 祝伶笑了笑，看向后台—— 她以为，卫子野会在那里看着她，可是没有。 此时此刻，卫子野呢？ 演唱会继续进行着，接下来是新专辑里面的歌曲，每一首都迎来了热烈的掌声。 他们在舞台上，沉浸在音乐里。 祝伶看着卫子野。 他是那么适合音乐，是那么完美的人。 从遇见到今日，她从没想到他们的故事会发展到这一步。 原以为只是点头之交，一面之缘，一个惊艳的眼神，却变成了一场风花雪月。 他冷漠的外表下，是接近50摄氏度的高温。 演唱会结束，整个舞台暗下来。 所有人意犹未尽。 开始离场。 祝伶准备去后台找卫子野。 就在这时，舞台中央突然亮起一束光。 照亮一架钢琴。 所有人都明白了—— “我操！是野哥！”宋思叫起来。 “求婚求婚！”沈鸥在一旁起哄。 求婚…… 祝伶感觉自己的胸口突然被堵住了。 “接下来这首歌，不送给任何人，只送给祝伶。” “希望大家不要录制，不要传播。” “以后这个版本，只发行于我和她的枕边。” 卫子野沉稳的声音宽阔的体育馆。 底下，是一片星海。 祝伶怔住了，站在台下。 卫子野坐下，指尖落在琴键上。 往事如烟，此时翻腾汹涌，倾斜而下。 他唱的是《我愿意》。 很老的一首歌。 此时配上钢琴曲的声音，变得绵软。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整个现场安静得呼吸声都吵。 他为今天这首歌等待了太长的时间。他一直在寻觅着有什么重要的节点，允许他唱这首歌给祝伶。 一路走来—— 他救赎祝伶，将她从功名利禄的纠缠中解救，从家庭的困扰中解救。 祝伶救赎他，告诉他，初心。 祝伶感觉眼眶湿润，一股热流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 “祝伶，你愿意跟我过这一生吗？” “我希望你的答案，是这首歌的名字。”卫子野补道。 演唱会昏暗，一道白月光洒下。 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他生命里，那道皎白的月光。 万丈光赠你，我只求你这一寸。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